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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父子

  前面還有一章.二連發..不要漏看了...

  在神舟帝國的疆域內,提起林家,如果不在前面加上一個地域性的名詞的話,不熟悉的人是很難辨認其身份的。====

  因為能叫得出名號的林家,在帝國內并非一個,而是有三個。

  那就是西南林家,東北林家以及九州城林家。

  西南林家無疑是最為強大的一家,號稱帝國第一豪門,林風雪更是無數次被人私下里罵做是天字號第一大走狗,但這句話無非也就是個氣話,無論怎么說,就算林風雪現在的主子退下來,只要他還能占據著精英俱樂部部長這個位置,他第一豪門的頭銜就是名符其實。

  東北林家,在帝國東北方三個大型行省內的勢力可謂遮天蔽日,家主林從軍翻云覆雨,威風八面,更重要的,則是東北方龍江省緊靠著皇族那片七萬多平方公里的島嶼,可以說是皇帝重回神舟帝國的最佳跳板。

  在皇族的全力支持下,林從軍不到二十年的時間建立了東北林家,在三個行省的區域內建立了絕對的權威,就算在整個帝國內,說起豪門,東北林家都是不可或缺的一個,無人敢于小視。

  最滑稽的,則屬于九州城林家了。

  這個曾經的帝國一線豪門在最輝煌的時候,九州城家主林懷宇進入決策局,甚至極有可能成為一個大派系北方派系站在臺前的領袖,那是真正能左右帝國政局的大人物,而那個時候,林風雪不過是一個在東山行省混得還不錯的年輕人,而東北林家的家主林從軍,更是林懷宇最小的一個親生兒子而已。

  但隨著北方派系的倒塌,九州城林家也跟著卷入了一樁天大的丑聞當中,林懷宇懦弱的選擇了妥協,這是九州城林家迅速衰落,二十年的時間就成為二三流甚至不入流家族的始端。

  而西南林家林風雪在接收大部分來自于九州城林家的資源后,又整合了東山省的勢力,在西南派系的幫助下,正式在九州城崛起。

  而因為林懷宇的妥協,他最小的兒子林從軍寧折不彎,憤然脫離家族,帶著僅僅有幾歲大的孩子和年輕妻子,逃亡東北。

  一路追殺。

  所有心腹手下全部戰死。

  那一年,還不到三十歲的林從軍,幾千里的逃亡,就連最愛的妻子被殺都沒有回頭。

  自始至終,選擇向西南派系妥協的林懷宇都不曾給予他一絲一毫的幫助。

  那一年的冬天,大雪,渾身十七處刀傷兩處槍傷的林叢軍渾身是血的帶著兒子踏上帝兵山,雙膝跪在皇帝面前紅著眼,平靜的說他要報仇的時候,他還活著,但心卻早就死了。

  同樣是那一年,年末,帝國舉國震驚中,在帝國東北三個行省地域里呼風喚雨隱忍蟄伏了近百年卻始終不曾動搖過其地位的皇甫家族宣布撤出神舟帝國,成為繼王家,夏家之外的皇族第三大家族。

  皇甫家部分資源留給了林從軍。

  而林從軍將兒子留給了皇帝,孤身一人帶著皇帝的一句口信,接受了皇甫家的部分資源,將手中的每一張牌利用到極限,跟急于來東北三省搶地盤的西南林家不斷廝殺,在血與骨中建立起了屬于自己的豪門,東北林家!

  九州城林家的妥協,直接早就了另外兩個林氏豪門,而他們自己卻以一種翻滾的姿態迅速滾出了豪門序列,這簡直是一個莫大的諷刺,林懷宇從未對此發表過什么看法,但九州城卻有不少和他同時代的老家伙暗中嘲諷,說林老頭一輩子自以為是的政治智慧,到最后全部被丟到了茅坑里,那么一把年紀,全部活到了狗身上去了。

  但可以肯定的說,即便如今的九州城林家成了準豪門,今年很有可能去掉那個準字,他們在王系,乃至在皇族的地位,依然不能跟林從軍這個曾經的一家人相比。

  林從軍是皇帝的寵臣,也是最為信任的先鋒大將!

  僅憑這一點,林從政就無話可說。

  而且這些年來,隨著幾個可以左右全局的龐大政治集團合并的合并,消亡的消亡,在如今三足鼎立的格局中,各省份的地位也在逐漸發生著變化。

  比如十年前已經取代了南粵,成為帝國第一政治大省,經濟大省的吳越,尤其是最近幾年,吳越人民甚至已經不能夠滿足吳越執政黨書記必定入局的事實,甚至有直接入常的言論流傳到了九州城,雖然最后被壓了下去,但也足以說明某些風向。

  還有就是閩南,江浙兩省的政治地位也發生了顯著變化,一二把手一定是中心委員,而非候補委員已經成了慣例。

  華亭市執政黨書記入局后的排名也在提高。

  這些都是王系的傳統勢力范圍,西南派系確實勢大,但硬邦邦的成績砸出來,人民群眾的呼聲擺在那,卻是誰都不敢無視的。

  政治除了斗爭和妥協,順應民意也是必要的。

  除了這些地方,再有就是東北三行省。

  三行省的政治地位變化不大,但軍事地位卻明顯提升。

  數十年的時間,軍部理事就有三位復姓皇甫。

  皇甫家族隱退之后,二十年前被譽為軍界第一派系的陳系也是在東北崛起,成為了至今仍然把持著軍部日常工作大權的陳家。

  林從軍坐鎮東北二十多年,東三省軍區的將軍們換了好幾次,但不管怎么換,林從軍總能跟他們稱兄道弟,而且是那種已經超出了酒桌范疇的感情。

  如今林書畫即將進入狂風小隊,如果他有心思在這方面發展的話,幾十年后,就算不能把持軍部,但做個軍委理事還是綽綽有余的,那是比決策局委員還要稀少的名額,雖然名義上是比決策局委員低半級,但軍政兩個系統分家,軍委理事在軍隊中的話語權沒有半點水分。

  二十多年前,九州城林家冷漠的放走了林從軍,這么多年老死不相往來,現在得多后悔?

  “腸子都悔青了啊。”

  沉寂的車廂中,林書畫沒頭沒腦的感慨了一句,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時刻都是一副精力旺盛年富力強姿態的父親,欲言又止。

  “什么亂七八糟的?”

  默默看著窗外的林從軍輕聲笑道,他的座駕是一輛純黑色的奔馳s600,很張揚,但相比于那些賓利邁巴赫還有在京城不常見但絕對也不罕見的勞斯萊斯,就算是低調了,奔馳掛的是軍a的車牌,總參二級部門的牌子,不算逆天,但跑在街上也沒人敢吃飽了撐的過來砸車,跋扈點的話,就算橫行九州城也沒人會多說什么。

  “那個...這個這個...爸,這個...最近水墨姐跟我們走的挺近的,這個...我覺得吧,她性格不錯,不爭不搶的,跟我們挺合得來,你對你這位侄女感覺應該也不錯吧?陳姐還有白楊現在跟她住在一起,是吧?嗯...這個...”

  林書畫吞吞吐吐,抓耳撓腮,小心翼翼的措詞。

  “啪。”

  林從軍一巴掌拍在林書畫的腦袋上,笑罵道:“什么這個那個的?給老子說人話,到底怎么回事?你這廢話的毛病得改改,你以為你是并肩王?人家什么身份?就算廢話一晚上別人都得乖乖聽著,那叫城府。你又是什么身份?說話吞吞吐吐,誰愛聽?這叫墨跡!就你這樣怎么給戰神王做副手?還主管情報工作,到時候你能匯報的清楚嗎?”

  “爸,我跟你說,林哥那是相當欣賞我,你別不信,他要是不欣賞我,昨天在機場干嘛坐我的車?還一點面子都不給林主任?昨天把陳姐叫進去,三言兩語,直接就指定我作為副手了,主管的還是重量級的情報,我估計他就是看中我的口才了,口才你懂吧?真正的大人物總能發現我的閃光點的,就是口才!比如并肩王啊,比如戰神王啊,比如...”

  林書畫一臉不服,張嘴就開始反駁,滔滔不絕。

  “啪!”

  林從軍再次一巴掌拍過去,怒道:“口才你大爺,選你做副手,還不是看在你是陛下徒弟的面子上?林哥林哥,沒大沒小,以后叫王爺知不知道?!”

  “我...我...錦繡是我小師姐,王爺跟小師姐是那種關系,我叫他林哥怎么了?”

  “嘿,我操,小王八蛋你他媽還敢頂嘴,找抽是不是?是不是不服?”

  “爸,你說的不對,我服什么服?”

  “我讓你小子欠揍,小兔崽子...”

  “別打,別打臉,爸,正事,我跟你說正事,水墨姐說代表她們家邀請我們過去吃個便飯,我估計是林主任的意思,你去不去?事先聲明啊,我不去。”

  林書畫終于想起了正事,急急忙忙的喊了出來。

  林從軍的動作頓時一僵,整理了下有些褶皺的名貴西裝,緩緩坐下來,沉吟道:“去他們家吃飯?”

  “嗯,我已經表明了我的立場,我不去。”

  林書畫點點頭,身體下意識的距離自己老爹遠了點。

  “她還說什么了?”

  林從軍沉默了一會,淡淡道。

  “還說什么?沒啥了,我估計也就是試探一下。爸,您說的啊,那邊老爺子心高氣傲的,以前他們走下坡路,肯定是拉不下臉來求咱們回去的,現在林主任得到力挺了,老爺子就抖起來了,新晉豪門嘛,說話也有底氣了,聽說這兩天九州城林家都快被踩破門檻了,上門提親的,遠親拜訪的,巴結拉攏的,數不勝數,他覺得自己家里威風了,這不就打算把你叫過去,看看能不能讓我們回去,嘿,我們一旦回去,那就是兩個豪門的聯合,就算跟林風雪,跟陳家葉家還有差距,但只要一聯合,我們也是最頂尖的豪門之一,老爺子這么多年心里憋屈,現在有機會了,心思也活躍開了,這是急著要揚眉吐氣啊。”

  林書畫語氣平淡中透著一絲嘲弄,臉色平靜如死水。

  如果沒有天大的心結,斷然不會讓父子二十多年老死不相往來,作為孫子更不會這般評價自己的親爺爺。

  “頂級豪門?”

  林從軍冷笑了一聲:“就算我們現在不是,又有誰敢小瞧我們了?”

  “爸,你的意思是不去?”

  林書畫精神一震。

  “不去。”

  林從軍干脆道。

  林書畫嘿嘿笑了笑,撓了撓頭,不再吭聲。

  “血緣關系是最親近的關系了,但是再親近的關系,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做的。”

  “老子也不是不懂妥協,這二十多年來,我能有今天這份家業,老子什么沒見過?說我一步不退,說我從不妥協?我自己都不相信。”

  “但妥協也是有底線的,丟利益丟前程丟權力都沒關系,但血性尊嚴還能不要了?自己親人還能不要了?他們家能拿這些賣掉換一個平安回來,我不說啥,為人子,也沒資格說啥。但沒說,難道就是認同了?不能接受就走唄。九州城林家最近春風得意,但再來一次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之后呢?他們還去賣尊嚴賣親情?能賣幾次?不回了,我這輩子就扎根東北了。書畫,你改天帶水墨過來吃個飯,最好丹青也來,我對倆丫頭沒意見,他們要是愿意叫我聲叔叔,我也樂得答應,不愿意叫也沒關系,總歸是你朋友,招待誰不是招待?”

  林從軍淡淡道,伸手輕輕敲打著膝蓋,看著窗外的風景。

  二月份。昨天還是陽光明媚,今天卻陰天了。

  “行,爸,我過幾天會跟太子進狂風小隊,大哥說最近要去一個牛逼的不像話的教官,我去學兩招,混個軍銜,到時候叫上丹青姐吃個飯,如果沒意外的話,以后我應該就呆在軍隊系統了,不出來了。”

  林書畫沉默了一會,點點頭道。

  “不出來好,軍隊是個好地方啊,你老子我就叫從軍,結果一輩子都沒從過軍,你小子進去正好彌補老子當年的遺憾,再說了,我們又不是沒后.臺,嘿,沒準幾十年后通天登頂的時候你也上位了,到時候我們家還不是你撐著?嘿,咱們家啊,沒那么多枝枝葉葉的,就咱爺倆,你外公外婆那邊,我還是不盡孝道了,除了你媽,他們兩老還有兩個兒子,都在北方市,人都不錯,我托人給他們找了份好工作,這些年做的都不錯,和和美.美的,嘿,嘿嘿,就這樣吧,都是普通人,突然卷進來,是福是禍,誰說得好?萬一哪天就輸了呢?是吧?”

  林從軍低聲嘆息道,眼神深沉而傷感。

  “爸,我們不會輸的!”

  林書畫沉聲道,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對父親的一個保證。

  “嗯,不會輸。”

  林從軍喃喃自語道,眼神卻異常堅定。

  他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緩緩咧開嘴巴,無聲大笑。

  嚴格來說,他并不算一個合格的父親,二十年的時間,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報仇上,為了妹妹,為了老婆,也為了自己,兒子呢?大部分時間都留在皇族由皇帝教導,對于他的成長,他基本沒有起到什么作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溺愛。

  好在,他并沒有讓自己失望。

  他突然伸手拍了拍林書畫的肩膀,笑道:“東北林家想在我這里繁盛起來,沒戲,以后還要看你的,你跟媛媛感情挺穩定的,我看差不多就結婚吧,那丫頭我挺中意,對你還是相當不錯的,現在嘛,大學生結婚很正常,而且你也快畢業了,這事不能拖,去年媛媛懷孕做人流那次,老謝差點就找我拼命,我告訴你小子,再有這回事,還敢這么干的話我抽死你,你們這是變相殺人,殺的還是我孫子,這不行,必須要,多少個都要,計劃生育嘛,一點罰款老子交得起。”

  “成!”

  林書畫笑著點頭,沒有反駁,干脆利落的答應下來,他喜歡看著咧嘴大笑的父親,每次看到父親的笑容,他的心里都會莫名的溫暖安定。

  夕陽西下后,夜色渲染大地。

  華燈初上。

  前方戰神王府中那條標志性的黑色巨龍已經遙遙在望,猩紅的龍眼光芒刺目,似乎在俯視著周圍的一切。

  “戰神王府...”

  林從軍遙望那條似乎隨時都會騰空而起的黑色巨龍,喃喃自語。

  “爸,林哥,呃,王爺才來九州城,第一天休息,第二天就請我們吃飯,感覺不太對勁,這是啥意思?”

  林書畫愣了一下,隨口問道。

  “什么不太對勁?”

  林從軍語氣漫不經心,明顯沒在意這個問題。

  “感覺應該不會輪到我們啊,如果想要了解京城形式,應該找王總,拜訪長輩的話,第一個應該去李老那里,論重要性,他也應該跟王系的要員們見面,我們在東北很穩定,我感覺王爺不太會才上任就對東北做出什么部署。”

  林書畫斟酌著說道。

  “不是不太會,是根本不會。”

  林從軍搖搖頭:“誰說王爺請我們吃個飯就要聊正事的,在他們這種人眼里,不符合規矩才是規矩,隨便吃個便飯聊聊天也不是沒可能的。”

  林書畫點點頭,突然想起了什么,繼續道:“還有,王爺似乎對你很感興趣,他昨天在機場就當著大伙的面說很敬佩你,從機場來并肩王府的路上,他坐的我的車,也問了我一些關于你的話題,難道是因為這個?”

  “因為啥?”

  林從軍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想了一會,才繼續道:“你是說因為敬佩?”

  林書畫沒接口,父親在自己眼里是最好的父親,但要說新王爺因為敬佩跟自己父親第一個見面,這個似乎有點...

  “別胡思亂想,也可能是因為王爺覺得我在東北十多年勞苦功高的,特意給的我這個面子呢。”

  林從軍嘿嘿笑著摸了摸頭發:“你現在是戰神王的副手,不要胡亂揣摩上意,這事利弊參半,你自己心里要有個譜,哪些事該想,哪些事不該想,主管情報的副手,權力很重,估計現在在不少人眼里,你比我這個當老子的都要有價值,總之我送你一句話,俗話:除了你該匯報的,其他事情,多聽少說,你那廢話的毛病,真要改改。這個戰神王不簡單,能跟陛下拼命,除了陛下,實力是絕對無敵了,但如果只是個武夫,肯定也不會上到王爺這個位子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陛下應該是給了他很大授權的,早晚他都會有大動作,你才到他身邊,多了解,別急著表現,初期一定要穩,能穩住,本身就是一種能力。”

  “......爸,你這是一句話嘛?!”

  林從軍愣了愣,笑著搖搖頭,感慨道:“老了,話就多了。”

  “話多好,我喜歡聽,都是至理名言,要不您在講兩句?”

  林書畫嘿嘿笑道,拍起馬屁來絕對是大力,毫不含糊。

  “馬屁精!”

  林從軍笑罵了一句,輕輕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掐了掐自己的膝蓋。

  “又開始疼了?”

  林書畫看著父親,輕聲問道,神色復雜。

  “陰天下雨嘛,都是舊傷,老毛病早就習慣了。”

  林從軍輕笑一聲,毫不在意的搖搖頭。

  林書畫沉默著伸出手,在父親的膝蓋上拍了拍。

  林從軍笑著拍了拍兒子的手。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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