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帥實在是接受不了筑基如同生孩子的這種設定,即便是打比喻也讓他有些抓狂。
大老爺們跟生孩子掛上了鉤,這能不郁悶么?
但事實上,姚夢枕說得一點兒也沒錯,筑基和生孩子的確極為相像。
女人生孩子,便是誕生一個全新的生命,生下來的孩子叫做嬰兒。
筑基,同樣也是給一個修行人全新的一條生命,當他們的肉身鼎爐摧毀的時候,他們的陰神或者陽神可以脫體而出,從而獲得另外一次再選擇肉身鼎爐的機會,這相對于正常人,無異于是多了一條命。
而且,修行人筑基后結成的內丹所形成的陰神和陽神,便被稱之為“化嬰”,指的就是重新誕生出一個新嬰兒新生命的意思。
而女人之所以能懷上孩子,就是陰陽相交,水火交融,天地合一的一個過程。
自古以來,無論古今中外都把男人比做天空,把女人比作大地。天空遼闊而幽遠,撐起日月星辰,大地厚重而溫柔,包容萬物,一切生命都在大地滋潤生發。
而修行同樣也是如此,人體天生就是一個完整的小宇宙,有著完美的自我循環和陰陽系統,人想要筑基,就必須體內的陰陽之氣交泰合和,水火之氣融會貫通,正是“心火與腎水結合”從而結而為內丹。
這“內丹”便是修行人的另外一條生命,他們一切的法力,一切的力量都來源于此。
生孩子與筑基另外一點極為相同的地方,便是當一個修行人體內腎氣翻騰,心火旺盛,無法自抑的時候,那無論他身處什么環境,他就必須立刻筑基,這個道理跟女人懷胎十月,事到臨頭羊水破了,那不管這個女人身處何地,都必須分娩,否則便有生命危險是一模一樣的。
所以絕大多數的修行人在感覺到自己快要進入筑基時期的時候,會提前早早的來到筑基地點,耐心的等待著筑基時機的到來,就好像一些孕婦感覺到自己快要生的時候,會提前到醫院去等待那一刻的到來一樣。
郝帥本來可以及時趕到西藏,但是一路上波折不斷,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事情,又與天一真人大戰一場,雖然沒有調動多少體內的氣息,但是他當時情緒極其亢奮激動,便早早的埋下了隱患,就好像快要生產的孕婦情緒激動同樣會導致嬰兒提早出生一樣。
事實上,如果郝帥一路走來,體內的氣息是一點一滴錘打出來,千辛萬苦的磨練出來的話,他是完全可以控制這股亂跑暴走的氣息的,很多修行人是可以控制筑基時間的,雖然不能完全避免,但至少可以稍微控制一下在最惡劣的環境下不至于立刻就要入定筑基。
但郝帥的氣息來源于乾坤如意鏡,這是最純粹最純正的天地靈氣,這股氣息并不完全屬于郝帥,并沒有完全被郝帥縮消化,所以當郝帥來到靈氣四溢的靈山寶地時,他體內的氣息便與天地靈氣頓時產生了共鳴,而郝帥修行時間又太短,又是跳躍性的修行,因此這股氣息一旦共鳴共振起來,郝帥根本壓制不住。
郝帥此時心火灼燒,腎水沸騰,整個人面色漲紅,額頭和頭頂上熱氣蒸騰,他痛苦而艱難的說道:“現在到底該怎么辦?”
姚夢枕眉頭緊皺,說道:“還能怎么辦,原地筑基啊!”
郝帥一驚:“啊?就在這里?”
他左右看了看,卻見四周青山連綿,一眼望去盡是看不到頭的綠樹森林,如果不是他知道自己來到了四川,他還會以為跟上一次在天瓏山筑基修行是一樣的。
只不過,上一次好歹有個石洞藏身,這次可好,荒山野嶺的,連個藏身之處都沒。
郝帥苦笑道:“要是來了個其他人怎么辦?”
姚夢枕哼了一聲,眉毛一揚,說道:“人來殺人,佛來殺佛!”
郝帥無語的看著姚夢枕,說道:“要是你打不過怎么辦?”
姚夢枕也無語的看著郝帥,說道:“那能求饒嗎?”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盡皆無語。
郝帥很是郁悶,他無奈的左右看了一眼,稍微挑選了一塊較為平整還算干燥的石頭平地,自己便盤腿坐了下來。
郝帥剛剛入定,便覺得腦海中轟隆一陣巨響,鋪天蓋地的黑暗便將他吞噬淹沒。
姚夢枕在一旁小心警惕的為郝帥護法,她將四周的雜草雜物全部撿拾干凈,然后自己爬到了一個較高的樹杈上面,居高臨下的掃視著四周,以極早發現周圍的情形,并專注觀察著郝帥的反應和變化,準備隨時施以援手。
人的一生中只能有兩次筑基的機會,這已經是郝帥的第二次筑基了,他如果再失敗,那他就將泯然于眾生,而群魔亂舞的劫難已經顯現,可以說,他的筑基直接決定了他們的命運成敗。
郝帥此時雖然筑基突然,但也算是歪打正著,總算沒有在更加糟糕的地方筑基,這里雖然算不上名山勝跡,但整個四川都是天府之國,到處都是修行寶地,尤其是這片地方還沒有受到現代文明的工業污染,郝帥在此處修行筑基,不算最好,但也絕對不是最壞。
更巧的是,由于之前郝帥裝神弄鬼嚇壞了一名當地人和一名游客,使得四周原本在搜查郝帥下落的警察們,注意力和視線都集中到了他們身上,而沒有人留意到在不遠處的山坳中,有一個男生正在此地筑基修行。
郝帥覺得自己此時就像是被架在一個巨大的鼎爐之中,這個鼎爐一半冰寒徹骨,另外一邊燒烤灼熱,當真是冰火兩重天,讓他十分的痛苦。
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他體內的氣息瘋狂的向他的下丹田涌去,四面八方來的氣息匯聚在中丹田,每一下碰撞都像是有人拿一把巨大的鐵錘在用力捶打著郝帥的五臟六腑。
這便是郝帥跨級修煉的壞處所在,如果郝帥按部就班的修行,首先修煉的是他的肉身鼎爐,他會將自己的肉身鼎爐從外而內修煉得精鋼似鐵,其次便是修行他的五臟六腑,將他的內臟器官修煉得生機勃勃,強大旺盛,再次便是修煉他的氣息,將他的氣息修煉得凝聚如鋼,指使自如。
但郝帥無論哪一點都沒有完全做到,他在乾坤如意鏡的幫助下,雖然肉身鼎爐已經有了極大的改造,但相比起那些步步為營艱苦修煉的修行人來說,卻是差得太多,而堅實的基本功,這不是任何的天賦能夠彌補的。
郝帥的確是天賦過人,擁有驚人的反應,但他畢竟修行時間太短,光靠姚夢枕教他的突擊式的取巧修行,是絕對不夠的。
而郝帥的五臟六腑,雖然在乾坤如意鏡的幫助下,也同樣變得強大了許多,但…他的練氣和控氣能力并沒有跟上,他的經脈并沒有被夯實,這就好像一輛汽車,光有一個牛逼的發動機,那是絕對不夠的,如果輪胎、車身、軸承、剎車、離合等各方面的條件不跟上的話,反而強大的發動機會帶來巨大的隱患。
郝帥此時由于控氣能力不夠強,就只能任由這些瘋狂暴走的氣息一下接一下的沖擊著他體內的下丹田。
郝帥迷迷糊糊之中就感覺到自己的小腹像是有驚濤駭浪,怒浪一下接一下的沖刷著崖壁,將崖壁上的巖石一下接一下的撞擊得更加的緊實堅韌。
但在這猛烈的撞擊過程中,郝帥明顯能感受到自己小腹下丹田被撞擊沖刷得火辣辣的發疼,仿佛一團火在灼烤著他的肉身,痛得他渾身似乎要爆裂開來,讓他幾乎發狂。
姚夢枕此時也已經顧不得再在高處站崗放哨,她從樹上跳了下來,走到郝帥身邊,緊張的盯著他的面孔,仔細觀察著他的情況。
此時的郝帥滿臉大汗,神情痛苦而扭曲,和其他的修行人筑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般修行人在筑基的時候,幾無生理反應,新陳代謝都降到一個最低水準,他們看不見聽不見,猶如死了一般。
但郝帥卻完全相反,他不僅入定不深,而且能夠清晰的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體內的聲音更是弘大如雷。
就在郝帥幾乎忍耐不住這劇烈的痛苦的時候,郝帥忽然間聽見姚夢枕的聲音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郝帥,照我以前跟你說的方法運氣疏通,你光是這樣一味的任由氣息猛攻猛伐,你肯定是受不了的。”
郝帥聽見聲音,心念一動,按照姚夢枕之前教他的方法開始稍微引導著體內的氣息。
雖然這股氣息狂暴得如同脫韁野馬,郝帥根本駕馭不了,但總算郝帥勉強努力了之后,多多少少有一部分的氣息緩和了一些,讓郝帥稍微松了一口氣,勉強能夠承受如此猛烈的攻伐。
郝帥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漸漸感覺到原本自己空蕩蕩的小腹下丹田之中,由于長時間的被氣息沖刷撞擊,而每一次沖擊的過程中,總會有一絲氣息被留下,兩次、三次、無數次之后,就像無數的絲線纏繞在了一起,慢慢凝成一個細小的圓球,這個圓球在郝帥體內氣息的沖刷下,越來越大,越來越凝聚,越來越旺盛。
而這個小圓球,正是無數徘徊在修行大門外的人夢寐以求的…內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