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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 交易

  這種戲法一般手段,在后世法規明細的情況下,仍有轉圜余地,照樣成為富豪洗錢、轉移資產、偷稅漏稅的主要手段。何況這個時代基本沒有法律約束,講究的是“名正言順”。

  只要做到了“名正言順”,那么即便有人看透了這些手段,也可以做得問心無愧。

  原理解釋起來很簡單,然而就如后世大學生知道火箭原子彈的原理,但是自己不可能造一個出來,這基金和書院也是一樣。除了徐元佐能主持,其他人就算聽懂了,也不敢打包票說能夠辦好。

  海剛峰都已經在唐行了,說不定哪天就出現在了松江城,誰敢將他視作小事?

  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都是族親,就算沒有過繼這回事,徐階也是相信徐元佐的。如今更是將徐元佐視作親孫子,召集家中可靠奴仆、清客,要他們配合徐元佐動作。

  “厘清田土之事,臨時換手反倒生出麻煩。”徐元佐道。

  徐慶頗有些意外,心中卻是落下了一塊石頭。他擔任管家這些年,沒有少打著東家的旗號侵占民田官田。如果這份職權交給別人,難免要露出馬腳來。

  “升湖書院的事,主要就拜托陳先生了。”徐元佐看了一眼陳實。升湖兩字取自徐階的字子升和號少湖,目的就是抹上濃郁的徐家印記。

  陳實最終還是沒有豁出去謀個中書舍人。他也是怕徐階真的不肯復出,自己去了之后被人排擠,到時候一輩子都毀掉了。還不如留在閣老身邊,起碼現在還有個文壇盛事可以參與。這回徐階叫他聽徐元佐的安排,讓他頗有些感慨。

  ——當年是受命去教此子時文制藝,結果人家沒怎么學就成了案首。如今再次接觸,就已經是給人打下手了。人生際遇何其微妙!

  陳實心中暗道,嘴上卻道:“定不負所望。”

  接下去又將剩下的人分了兩組,一組是清查田土的,一組是參與設立書院的。就如打球分隊一般。很快就各有了歸屬。

  徐元佐點了點頭,道:“姑且就先這樣吧,明日此時,仍舊此地。請諸位回話。”

  眾人一愣:“明日回什么話?什么都沒辦好呢!”

  “匯報進度。”徐元佐臉色拉了下來:“整整一個對時,你們做了些什么事,遇到哪些麻煩,明日此時此地報給我知道。”

  眾人見徐元佐臉色陰沉,自然不敢多言。告辭而出。

  徐元佐這才離開花廳,去徐璠的書房報告了自己辦事進度。

  徐璠只是簡單說了一句知道了,對徐元佐更加放心。自從認了這個義子之后,徐璠無論是在家里還是在士林,地位都高漲起來,而且手頭錢財益發寬裕,想辦事也方便。

  “就是布行的賬目別松懈了,那邊辦事的人多不怎么上心。”徐璠若有所指道。

  徐元佐應諾而出。對他來說,處理賬目是最簡單的事,抽一天的時間帶隊過去清查便是了。接下去的工作進程是見徐誠。要他暗地里收買人去揭穿那些家賊,然后好把厘清田畝的肥差交給他。

  如今徐誠手下也有些人,都是見風倒的墻頭草。大事是不可能指望他們的,也就辦些跑腿的小事。

  這事得提前跟徐誠說清楚,否則難免會產生間隙。

  徐誠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不來找徐元佐,并非拉不下臉來要討這個差事,而是要看徐元佐自己的安排。徐元佐若是不跟他說清楚,他還以為徐元佐真的跟徐慶站一起去了。那當然是無稽之談。

  等安頓了家里諸多事項之后,徐元佐方才趕往縣衙。求見老師鄭岳。

  鄭岳早就等他等得不耐煩了,恨不得盡早將牙行的事辦妥,暗聽聞徐元佐求見,穿著燕居的道袍就上了二堂。就差倒履相迎了。

  徐元佐上前見禮,按照吩咐坐了,說的卻是“基金”的事。

  “學生想著,基金出銀錢承擔鄉梓公益,應當視作運營成本,稅前列支。”徐元佐提議道。

  鄭岳雖然不懂財務。但這事腦子里一想就明白了。稅前列支,自然就是用盈余抵稅,一旦盈余用完,稅也就沒有了。

  “賬目清晰么?”鄭岳沉吟問道。

  “用在哪里,自然要說得清楚。”徐元佐笑道。

  鄭岳這才松了口氣。如果賬目清晰,那么上官查問的時候就方便說。若是賬目不清,甚至沒有賬目,那還怎么查?等于你沒有登記啊!

  沒有登記就是不支持縣衙的工作,何必給你開方便之門?

  “基金所做公益,可以算上老師。”徐元佐笑道:“家父已經寫信給京師故友,請他們進言,將利益鄉梓的工程算入考成。”

  鄭岳食指一跳。

  大明的國稅實在太難收了。國庫收不到錢,就不肯給地方撥款。好在地方可以留存,但是數量不多,要想大興土木就得到處化緣。而這工作全是掙個名氣,跟考成關系不大,只是參考分。

  如果地方工程能夠正式納入考成項目,那就是實打實的政績。再有基金幫助,自己考個優異就沒有任何懸念了。

  誰都知道,徐璠寫信聯絡,人們看的卻是徐階的面子。

  徐階哪怕在家里都不說自己結黨,都不承認有“徐黨”,不過他也沒否認過。因為否認徐黨的存在,就是在侮辱別人智商。

  鄭岳道:“你需要府尊親自說么?”

  “我希望能夠由府尊牽頭,刻碑留存,成為鄉規民約。”徐元佐道。

  鄭岳有些遲疑。

  “如此一來,鄉中大戶自然爭相設立基金,積極為鄉梓做些善事。”徐元佐道:“張相只要當國,安靜為民的親民官,肯定是會得到重用的。”

  “敬璉,”鄭岳沉聲道,“你該知道,如此一來,基金所占田土,其中賦役可就基本逃掉了。”

  這就是徐元佐想出來的東西,怎么會不知道。

  “老師,留存稅款可以補足田稅,征募役夫。”徐元佐道。

  鄭岳眼前一亮。

  雖然是基金出錢辦善事,但是衙門也得牽頭,一樣要出錢呀。既然衙門要出錢,那就只有申請留存稅款,只是最后這筆稅款用在哪里,那就得看官員的道德操守了。

  徐元佐相信鄭岳和衷貞吉都不是貪墨的人,不過繼任者會如何就很難說了。

  這也正常,從來沒有毫無漏洞的制度,關鍵就看如何查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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