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安靜得針落可聞;
一幫學生兵的表情,各個幾乎石化,甚至比之前知道趙夢姬是趙明誠的女兒更加地震驚,因為之前這件事,還在可以理解范圍內,而現在發生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范圍了。
之前,他們是覺得趙鑄有膽量,有本事,也有能力,一槍托砸暈了黃俞校,帶著大家真的獵殺了一個神將,這是實打實的魄力和勇氣;
然而,現在,趙鑄再一次刷新了他們對于“勇氣”這個詞的認知,以至于把這個詞拔高到了一個可怕的層次;
舉起槍,槍口對準著趙家的人,開口直接說這個李姓男子和身后的趙夢姬私通天界,這不是直接拿槍指著南京GN總書記的臉說:
你他媽就是個奸細!
南京GN總書記和天界私通,可能么?
他是瘋了么?
不,就算是瘋子,也不敢這么做吧,就算是瘋子,心里也多少會有畏懼的東西吧,他,這是真的無所顧忌啊!
李姓男子的臉,因為憤怒和錯愕而扭曲了起來,被一個學生,拿著一把K系沖鋒槍,直接對準了自己的腦門,對于他來說,是一種徹頭徹尾的屈辱!
雖然他姓李,卻也不是趙家的家奴或者是保鏢,在GN里,也是有職位的,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面前這個學生,把槍口對準自己,就是對自己驕傲和尊嚴的一種徹頭徹尾的踐踏!
一開始,李姓男子以為這個學生是在鋌而走險、色內厲荏,因為年輕人的沖動,所以才做出這種舉動,他認為趙鑄不敢開槍的,甚至再過一小會兒,這個學生就會自己先崩潰,自己會后悔,自己會把槍口拿下去,然后自己認錯。自己認罪,請求寬恕,甚至會跪在自己的腳下。
只是。十秒鐘之后,李姓男子就很快自己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因為他看見這個學生目光之中,沒有畏懼。沒有惶恐,有的,只是一種叫做古井無波的平靜,似乎,扣動扳機,把自己給崩了。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他壓根,沒當一回事兒。
甚至,他拿槍的手,還是那么的穩當,穩當得就像是槍口對準著的是野外的山雞,而不是對著一個人。
如果之前李姓男子知道,三個伏擊的槍手,是趙鑄一個人先下車解決掉的,那個神將。最后也算是栽到了趙鑄手中的話,或許,不用這么長時間才會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但是,一種叫做驕傲的東西,讓李姓男子有些不信邪地身體前傾,打算向前再走一步,他真的想看看,這個學生現在所表現出來的東西,究竟是真是假,李姓男子也是一個有勇氣的人。
然而。他一步也沒邁出去,當他身體剛剛前傾時,他的瞳孔猛地一縮,因為他捕捉到了一個細節,趙鑄的食指,已經輕輕向下壓了扳機,自己如果再繼續往前,對方再繼續下壓一點,就會有一發子彈,直接洞穿自己的眉心。
即使是神將,在沒有外在能量薄膜保護的時候,這樣切切實實地中一槍,也得一命嗚呼,何況這個李姓男子不是神將,是人!
李姓男子不敢動了,因為他終于意識到,面前的這個學生,真的會殺自己!
但是,他退,又退不得。
這時候,在趙鑄身上已經有十幾個紅點,李姓男子帶來的十幾個衛兵已經把瞄準器都對準了趙鑄,嚴陣以待。
場面,一時間陷入了絕對冰點;
劉席把望遠鏡放了下來,吐出了口香糖,點了一根煙,吐出一個煙圈,笑了笑,道:
“掃描一下附近的通信波段,我不相信這件事現在只有我們這個方面的人過來了,其他方面的人也不至于這么慢。”
“是。”副手拿出一個筆記本,開始借助汽車上的器械進行掃描,很快,結果出現了。
“隊長,附近有十八個波段。”
“哦,這就對了。”劉席有些慵懶地聳了聳肩,“這么多方面的人收到消息后都在關注這里,趙家的人就算是想殺人滅口,也都沒可能了。”
殺人滅口,殺人泄憤,這些個念頭不是沒有在李姓男子腦海中出現過,千萬不要高估政客的操守,甚至,當成為政客時,操守這兩個字早就被他們主動丟進了垃圾桶中去了。
或許,在大時代時期,那一批以救亡人類命運為己任揭竿而起的GN前輩先烈,是帶著一種無私奉獻的精神的,但是現在,大時代結束之后,當GN也變成了一個政府組織時,它的成色,將避無可避地開始褪色,現如今很多地方的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可以看出,GN對于自己權力地下放,暫時還是處于一種拖泥帶水的節奏,顯然,他們不愿意放棄自己的權力,也不愿意放棄自己的既得利益,當初為人類存亡而奮斗的組織,也難免走上了歷史上各個朝代的老路。
殺掉趙鑄一個人,不算什么,看看GN軍校里學生墜樓而死事件陶院長他們這些學校領導的冷淡反應就可以看出來很多事情了,一個學生的生死,對于這個媒體還沒開放依舊被管制的社會來說,掀起不了絲毫地波瀾,但是殺掉趙鑄,就必須得讓周圍的一百多個學生兵以及靜默,最為干脆的事情,就是把他們一起殺掉,因為他們經歷了這件事,因為他們看見了那名神將和趙夢姬之間肯定存在的糾葛。
之前,那個神將為了保護趙夢姬,居然硬生生地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一發榴彈,若不然,沒有人會懷疑,神將絕對可以輕松地躲避過去。
其實,就算是殺掉這一百多個學生,也不是不可以,至多用一次天界襲擊事件就可以掩蓋過去。
但是,最大的問題是,在南京郊區,發生這件事,不可能不驚動其他勢力的關注,李姓男子清楚,這時候絕對有很多雙隱藏在暗處的眼睛,都在觀察著這里的一幕,遠處的GN特戰小隊只是明面上趕來支援解決突發事件的力量,就算是能夠擺平他們,其他雙眼睛,怎么擺平?
一個中國GN區都能夠分裂成北京GN和南京GN,那么也就可以想見,在南京GN之中,又分出了多少個政治團體,多少個勢力代表。
GN,畢竟不是帝制王朝,就算是趙明誠坐在總書記的位置上,但周圍虎視眈眈的力量,還是有很多很多,他根本做不到像以前古代帝王那種的隨心所欲,若是這件事處理不好,甚至可能引發一次政治災難,這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自己女兒和天界神將有關系,這樣子的父親,還能坐在人類南京GN區總書記的位置上么?
該死,該死,該死!
李姓男子在心中咒罵道,如果趙夢姬沒有被人打巴掌,這些學生兵,不,就是面前的這個學生,好好地把夢姬保護好,讓她不受到委屈,怎么可能會有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發生!
就算是退一萬步來說,這個拿槍抵著自己眉頭的學生,如果在自己生氣準備發泄時,跪在自己腳下戰戰兢兢地匍匐認錯,痛哭流涕地請求自己的寬恕,自己再打他一頓,打斷他的兩條腿,打斷他的兩只手,或者說是先踹他一腳,然后轉身離去,以后再找個機會,把這個學生送入刑場,不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么?
但就是這一把槍,這一段話,切切實實地把一切的局面都變得糟糕起來,變得可怕起來!
南京GN總部大廈,一個身穿著深藍色西裝的中年男子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雙手拖著自己的下顎,在他前方,有一道光屏,這里的畫面,都展現在他的面前。
沒有想象中的氣急敗壞,沒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甚至,沒有想象中的絲毫情緒,他平靜的,就像是沒有絲毫漣漪的湖面。
在男子身旁,站著一個身穿著管家服的老者,老者低眉順首,盡顯老仆風范;
此時,老奴開口道:
“老爺,夢姬小姐的事情,該知道的人,都知道的,他們也會很識趣地不會在這件事上發難,畢竟,這件事情上,老爺您也是為了人類著想,是人類,欠老爺您的。”
中年男子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杯輕輕放下去,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距離地區安防會議還有多久。”
老管家回答道:“十分鐘后。”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起身,站在老管家面前,老管家幫忙整理衣服的邊角,拂去了褶皺和灰塵。
一切準備完畢,中年男子走到了辦公室門口,外面的一個女秘書聽到腳步聲后恭順地把門打開,鞠躬等待在一邊。
在門口停了下來,中年男子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指了指還站在遠處的老管家:
“就算是他們不敢拿這件事咬我,但潑一潑臟水還是會的,本來就是很簡單的事情,為什么要弄得這么復雜呢,人家救了夢姬,夢姬對自己救命恩人不禮貌,吃點虧,也是應該的;其實,我們趙家人的面子,也沒那么重要。”
“老爺您說的是。”
中年男子走出了辦公室。
老管家走到光屏前,按下了一個按鈕,用一種很沙啞的聲音說道:
“李安,道歉。”
李姓男子臉上露出了一抹震驚之色,緊接著又是各種不甘之色,但還是深吸一口氣,主動后退了一步,低下頭,
“謝謝你救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