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饒是趙鑄現在重傷狀態,實力所剩無幾,但是骨子里的那種對危險和殺機的感知能力還是在的,他能夠清晰地察覺到,在自己身后,正有一道愈發明顯的鋒銳之意逼近;
而趙鑄,卻一直保持著翻找東西的狀態,繼續自言自語,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
黑影的匕首提起來,準備動手了,猛地向趙鑄刺過去,趙鑄整個人向前一翻,頭朝向身體倒栽進了面前的大箱子里,大箱子蓋子也在此時蓋上去,黑影的匕首刺了一個空,不過他還是下意識地另一只手把箱子打開,蹲在箱子內的趙鑄手持著一把金剛弩正好對著他:
“嗨!”
隨著這一聲招呼而來的,是一陣破空之音,弩箭射出去,直接穿透了黑影,緊接著穿破了氈房,撕開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黑影身體晃蕩了幾下,而后有些不敢置信地頹然倒地,失去了生機,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死在了一個面首的手上,本來是打算來刺殺女領主的他撲了空,想著把趙鑄悄悄地殺了好讓自己躲藏在這里伺機再下手,結果卻沒有以后了。
趙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這金剛弩太霸道,剛剛射出去時自己手掌也是一麻,那破空的尖銳聲音也是刺得趙鑄耳膜發疼,這個是正好在箱子里翻找出來的東西,趙鑄剛才不動聲色的上了弦,然后一擊斃命,效果還是不錯的,而且這弩比較精悍和小巧,適合貼身攜帶,估計也應該是那個女領主平日里隨身攜帶的護身武器。只是剛才出去的匆忙,所以沒拿走,倒是救了趙鑄一命。
習慣性地。趙鑄先蹲下來摸了摸刺客的身上,刺客身穿著一件黑紗。撕開里面后,發現居然還是一個女的,臉上有好幾道疤,年紀也挺老,忍著那種不適應的感覺趙鑄還是把她全身摸了個遍,發現除了她手上的那把匕首,就沒其他東西了,也是。做刺客的,也不可能身上攜帶太多東西否則容易暴露身份。
趙鑄把金剛弩重新上弦,藏在了自己袍子肥大的袖口里,然后看了看,還是把女刺客的匕首也收了起來,從匕首的光澤上來看,應該是淬了毒的,反正趙鑄現在是一窮二白,身上什么東西都沒有,所以見什么合適的就揣著唄。
這時候。外面營地里傳來了馬蹄蹬地的聲響,以及慘烈的喊殺聲。
外面這是打起來了。
趙鑄略作沉吟,就決定先離開這座氈房。它的目標太明顯了,而且誰也說不準只有一個刺客會來,說不定待會兒哪路敵軍就直接沖殺了進來那么趙鑄就只能抓瞎了,趙鑄可不期待說對方的老大也是一個女人而且也看上了自己。
掀開氈房的簾子,趙鑄感覺面門處一道疾風掃來,下意識地一個下蹲躲避,一把刀貼著趙鑄的頭發劈了過去,一個身穿著黑色甲胄的士兵見趙鑄躲過去了,略顯驚訝。緊接著又舉起手中的刀準備重新劈下來。
“嗡!”
趙鑄的金剛弩此時直接又發射了出去,弩箭刺入了黑甲士兵。這甲胄防御力很強,弩箭居然沒能射進去。而是彈開了,但是弩箭之中蘊含的巨大力道還是把這個士兵給擊飛出去,其胸前也是凹陷了一大片,吐出一大口血。
也不管對方是死是活了,趙鑄馬上起身,向著一個方向開始奔跑,好在此時脖子上的枷鎖在幫自己洗澡時已經被侍女給解開了,否則趙鑄此時這個身體狀態還真跑不起來。
跑了一段路,趙鑄發現自己越來越沒地方可以逃了,四周黑甲兵越來越多,而原本部落里的人則開始了且戰且退,顯然是傷亡過重明顯不敵,所以準備放棄這里的營地了。
戰場上的變化,往往是瞬息萬變的,趙鑄剛剛看清楚此時的一點點情況,一隊黑甲奇兵就呼嘯而去,他們倒是沒有在意趙鑄這個蜷縮在角落里的奴隸,只是拼命地追殺這個部落里的拿著武器還能廝殺的男丁,但是這支騎兵這么一掃,使得這片區域原本雙方膠著僵持的地帶被清理了一遍,黑甲兵的步兵們直接占據著絕對優勢開始跟著騎兵一起繼續沖殺了過去,趙鑄這時候再想偷偷轉移自己出去,就有些不現實了。
隨即,趙鑄直接鉆進了其中一個普通氈房,進去后就直接皺眉,里面全是尸體,堆積著兩層尸體,絕大部分都是這個營地的老弱婦孺,趙鑄聽了下外面越來越密集的腳步聲,直接鉆進了死人堆里,還往自己身上多抹了一些血,然后一動不動,慢慢地讓自己的身體進入到一種龜息狀態,這對于有著吐納打坐基礎的趙鑄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兒,也是現在重傷狀態之下還能夠做的少數幾件事之一。
很快,帳篷的簾子被掀開,幾個黑甲兵走了進來,這片區域的戰事已經基本結束了,對方已經在領主的帶領下敗退,自己等人就是要把戰場打掃一遍,他們不需要俘虜,因為他們看不上這些卑賤族群的婦女和兒童,吸納他們會讓他們的血統不純正,所以對待這些搶奪本就不多生存資源的劣等民族,他們的做法一向是趕盡殺絕。
令趙鑄有些心驚的事情發生了,這些黑甲兵居然開始一個接著一個往死人身上補刀,隨著其中一個黑甲兵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趙鑄內心的波動也是在不斷加劇著,但是從外面看,他還是和周圍的死尸沒什么區別。
一個黑甲兵站在了趙鑄面前,一刀砍在了趙鑄身側的一個尸體身上,然后他又舉起刀,趙鑄已經做好了硬挨一刀的準備了,哪怕是生吃一刀,趙鑄還是有能力繼續保持什么都不動的死人狀態,這點定力還是有的,不過萬一這個黑甲兵直接砍趙鑄身上的關鍵部位,比如脖子和頭,那就真的是徹底玩完了。
“嗚嗚嗚嗚!!!!”
號角聲忽然響起,這些黑甲兵馬上停住了補刀的進程,一股腦地沖了出去集合,等他們都走了后,趙鑄才慢悠悠地睜開眼,額前已經有冷汗滲出。
趙鑄此時很渴望力量,如果自己還是顛峰時期的自己,這些士兵還能夠近自己的身?自己哪里還需要在死人堆里隱藏?
不過這些暫時不切實際地念頭很快被趙鑄拋出去,正當趙鑄在思考著下一步怎么辦時,氈房忽然著火了,看來是那幫黑甲兵準備集合,干脆一把火把這里都燒了,就算是有漏網之魚也就讓他這樣被燒死。
趙鑄馬上起身,把身邊一具尸體身上的袍子給脫了下來,然后把這個袍子浸在了血水里,之后又拿出匕首,給自己的頭挖了一個坑,頭埋在坑里,血袍子披在身上,隨著火越來越大,趙鑄還是感覺到了刺鼻的煙味,以及周圍尸體被焚烤時發出來的肉香。
由于一開始進入任務世界時那道光束的特殊性,趙鑄此時靈魂和身體的創傷程度都很嚴重,就連餓死鬼的能力都無法使用,否則的話趙鑄早就開始吸收這里的活人來恢復自己了,趙鑄現在欠缺的,就是合適的藥物或者是補品,只要讓自己的身體或者是令狐能夠恢復一些,就像是一口井打水時如果沒水打上來,往打水器里澆一杯水,再壓幾下水就源源不斷上來的道理一樣,趙鑄現在欠缺的就是起步的那點東西,只要讓自己能夠喘一口氣,能夠恢復一點元氣,那么下面的一切,就好解決了。
好在氈房里也沒多少東西可以燒的,火是一下子很大,之后就慢慢熄滅了,趙鑄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在發燙,不過還是繼續低著頭忍著;
忍著忍著,覺得火熄滅了,身上也不燙了,卻還是不敢站起來看看,漸漸的,趙鑄居然直接躺在被燒焦的死人堆里睡著了,也不懂是否是因為周圍肉香四溢的緣故,趙鑄的這一覺睡得倒是比之前要安穩許多,等到深夜時分,趙鑄才睡醒,悄悄地抬起頭,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看了看,發現周圍已經是一片冒著語煙的廢墟了,那些兇神惡煞的黑甲兵已經不見了。
長舒一口氣,總算是逃出生天,趙鑄又重獲了自由,不需要再去當奴隸或者是女人的面首,這固然是件好事情,但是以趙鑄現在的狀態在這種沙漠里生存下去,也是太艱難了一些,其實趙鑄心里還是傾向于先做那女領主的面首再伺機尋找機會恢復傷勢的,為了活命付出一點自己的貞操,還是在趙大少的可承受范圍之內。
正當趙鑄準備繼續在廢墟里拾掇一些吃的和喝的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整齊的號子聲:
“嘿喲嘿喲嘿!”
“嘿喲嘿喲嘿!”
“嘿喲嘿喲嘿!”
那艘死寂游輪,在數千身上帶著符文的奴隸拖動之下,緩緩向這里行進。
趙鑄記得自己白天剛出氈房時就見過這個場景,但是現在又見到了,而且有一點趙鑄很迷惑,為什么幾個不落的人殺來殺去,這個游輪還是繼續在這里行進?那些部落里的人都不去對它下手的么?
等到游輪距離自己更近一些之后,趙鑄才愕然發現,這居然是…海市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