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尸帶著梵無劫兩人朝白骨大陸的深處走去,白骨大陸的邊緣有五條高聳的山脈,是婆雅王伸手托起舊部之時,向上曲伸的五指所化。
五條白骨山脈,宛如天柱一般的矗立在天邊。
梵無劫和元育老道掉下來的時候,是落在手骨大陸靠近脈門位置的巨大溪谷中。
海眼上半部分的蝕元血霧在五指化成的天柱上凝結成血河真水,沿著婆雅王的掌紋脈絡,匯聚成一條條血河溪流,最后在拇指根隆起的末端,也就是腕口溪谷的位置匯聚成巨大的血河,沿著溪谷在手腕上的血管紋路,落入下方的血海漩渦之中。
看到從五根天柱蜿蜒而下,在掌心沿著紋路匯聚成河,最后在脈門傾瀉而下,形成一處巨大瀑布的滔天血河,梵無劫震撼莫名。
這只是大羅的部分遺體所遺留的力量,那么大羅全盛之時,究竟有多強大?
怕是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這樣的道君無數吧!
在干尸帶著他們沿著溪谷血河河畔,向掌心而去,血河沿著溪谷將整個掌心大陸的掌根位置一分為二,梵無劫等人站在河畔眺望過去,只見血河無邊無沿,根本望不到對岸,如果不是在海眼中落下來的時候,俯視過整個白骨大陸,很難想象這血海一般遼闊的河面,居然只是一條血河的橫寬。
梵無劫忍不住道:“這血河究竟有多寬?”
干尸幽幽道:“你知道洪荒大陸上有過一條通天河嗎?通天河‘徑過八百里,亙古少人行’。洪荒時期,通天河中流淌的乃是乃是天一真水化開的葵水精英。而這條血河中流淌的也是血河真水化開的至穢血水,能夠侵蝕萬物,孕育魔物。”
“有人從河岸出發,飛了五年,足足飛出去八千里都沒有看到對岸!”
梵無劫倒吸一口冷氣,頓時心中悚然,道君威震萬古,他梵家也是統治一界的豪門世家,眼皮子不淺,若是凡水,休說是八千里了,就是八萬里,八億里他都不放在眼里。但血河中流淌的乃是一滴便能污染一片海域的至穢血水。
能落入海洋還能活命的人,就算修為不如他們,也差不到那里去。
這樣的大能花了五年才在血河中飛出去八千里,其中的意味,如何不讓人細思恐極?
幾人就這樣沿著血河河岸走了三年,梵無劫不時能在血河中聽到一些攪動了河水的動靜,或是在血河中發現一閃而過的巨大陰影,終于在某一天,他看見遠方目力窮處,一個恍若小島一般的黑色脊背一閃而過的浮出河面。
那強大無匹肉身在血河中侵蝕污穢之氣中分毫不損,掀起巨浪,滾滾的至穢血水朝著兩岸拍擊而去,岸上不朽的神骨,散發著令人凜然的神光,在諸天萬界都是煉制仙器的寶材,梵無劫甚至看到一個金色的頭骨,散發著不滅的神光,身前的修為絕對不弱于他。
但被血浪一沖,落入了血河之中,無邊的至穢血水緩慢的污穢著那不朽的本質,頭骨只支撐了兩個呼吸,就被污穢了神光,沉入血河之中被鎮壓消磨。
梵無劫臉色十分難看,心中的震驚難以言敘,這是他第一次正面觀摩大羅的力量。原本他以為自己和大羅的距離只差一步,現在發現自己和大羅的差距,簡直不可以道理計。
不同于上次看到混沌神魔在混沌中廝殺的一縷殘影,這次他就站在大羅的尸體上。
大羅的一具尸體就能站定在宛如滅世之災的血海海眼中,一掌擎天開辟一片凈土,他的手掌化為一片大陸,掌心的紋路匯聚成血河,血河中孕育的魔物,掀起的一點波瀾,就能磨滅一個道君的遺骸。
不朽的金仙之性,在這股力量前遠稱不上不朽。
梵無劫見過比這強大無數倍的東西,就如同他縱觀宙光真水匯聚的時空長河一樣,一條從過去流向未來,囊括了一切的宙光長河,流淌的無邊無際,一點微微波瀾就能將無數世界推往萬億年后,將一切生命和存在的痕跡消磨的偉大到無法直視的力量。
但就如同身處銀河之中的渺小生靈,仰觀星海,縱然動容于這種偉岸的力量,卻也難以直觀的感受一樣。梵無劫其實也只能想象宙光長河的力量。
但現在他看著血河之中,那只巨大的魔物,由如小山一樣的大魚一躍而起,卻是真正直面了這樣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
巨大的身體塞滿了整個世界,讓梵無劫渺小的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躍出血河滑行過數千里,然后重重的砸在河面上,它張開巨口,吞噬無盡的至穢血水,然后從脊背上的呼吸孔中噴出,血水經過它的轉化,化為黑色的至污黑水沖上云霄。
干尸臉色劇變道:“不好!這只巨鯤噴出的巨量黑水沖上天空,三天之后會化為至污之雨,灑遍周圍三十萬里…至污黑水污染萬物,專門污穢法力,至毒無比,大家快沖出這個范圍!”
“這就是血河中孕育出的魔物!”梵無劫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元育老道一溜煙的就遁出了好遠,白骨大陸的煞氣濃重,雖然婆雅王撐起了一片不被蝕元血霧籠罩的凈土,削弱了血海海眼的毀滅力量,但依舊有一絲絲毀滅的余波滲透進來。
在這里使用法力,施展神通,艱難過諸天萬界萬倍。
毀滅大道不說其他,就干尸表現出來的那一點精義,就能衍化包含——宙光衰亡劫(一切存在壽元流逝,衰亡不可避免,隨著宙光衰亡劫的力量而衰弱)、萬法寂滅劫(一切大道,一切法術,一切神通正法都要衰落,直到寂滅)等九種毀滅劫數的可怕末日,最終道解。
毀滅大道真正的力量又何止這些,作為注定要毀滅一切存在的一種大道,毀滅大道涉及的地方,天地元氣漸漸消磨,清靈之氣表現出惰性,壽元縮短,眾生早衰,神通正法威力漸漸下降。
可以說這種大道,誕生就是為了克制一切‘存在’的。
任何基于太極之基的東西,都會被毀滅大道漸漸動搖根基,削弱本質,最后徹底磨滅。
所以梵無劫進入歸墟深處的時候,就發覺在這里施展神通法術,威力削弱了百倍,而血海海眼絕地中施展神通的威力又比歸墟深處削弱了百倍,兩者相乘,就要花費萬倍的精力,才能像諸天萬界一樣神通廣大,只有蘊含毀滅大道的法術神通才能不受影響,甚至在毀滅大道的加持之下更加強大。
所以對于在諸天萬界一念之間便能挪移萬里的道君大能來說,為了在三天之內跑出三十萬里,梵無劫也是拿出吃奶的勁來了!
直到三人終于跑出了至污黑羽的范圍,他們在邊緣喘息片刻之時,元育老道上氣不接下氣,一幅法力根基都被毀滅大道動搖的樣子,梵無劫稍微好一點,宙光真水本質極高,毀滅大道想要消磨削弱它的存在根基,也要耗費許多,而干尸更是奄奄一息,暴露在外面的骨頭都枯朽了許多,看上去更加不堪一擊了。
現在它的氣息衰落到了只有天仙旱魃的程度。
但梵無劫可不相信兩人就只是表現出來的程度…干尸要是只有天仙的力量,早就被毀滅大道磨滅了。它現在的狀態是在壓制住消磨自己存在根基的毀滅大道后,殘留的余力,如果認為它就這點本事,人家全力出手,不顧自身被毀滅大道磨滅,打出毀滅九劫…甚至是毀滅第十劫,分分鐘造成比剛剛那只巨鯤全力出手還要可怕無數倍的災難。
拉著數千尊道君同歸于盡都不是難事。
這只干尸極其詭異,表露的氣息越是弱小,說明他越接近毀滅,也就更可怕,若是它奄奄一息到只有枯骨孤魂的程度,一身不朽的神魔之身只剩下一拽就碾成灰的殘余,那它的狀態就是前所未有的可怕,說明它為了對抗已經強大到極致的毀滅大道,處于一種極度虛弱,太極之基和存在已經不值一提的程度。
一出手就是石破天驚,至少能打出一式完整的最終道解,與大羅都有一拼之力。
而自稱正陽子的那個猥瑣老道士,梵無劫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透過他,非常的神秘,能從歸墟深處活著出來,這個老家伙,絕對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么簡單。
梵無劫回頭看去,至污黑雨終于從天而降,在黑色的至污黑水中,累累的尸骨和先天生靈的骸骨,瞬間就被黑水污穢,化為腐朽的爛泥…梵無劫表情冷漠,他終于知道白骨大陸上那些腐土是怎么來的了!
“震撼嗎?”元育老道看這這一幕嘆息道:“如果你看到那些被歸墟拉入其中的世界,你會更加的震撼,一個世界的無數生靈啊!強大的不朽神魔,甚至是殘余的先天生靈,卑微的后天生靈,乃至一草一木,無知螻蟻,在毀滅大道降下的劫數中苦苦掙扎,死去!”
“你可以看到一個又一個世界的殘骸,仿佛眾生的墓碑一樣,羅列到你所見的盡頭,你可以看到無數尸骨,比你一生看到的生靈都多的尸骨,灰飛煙滅…”
“蝕元血海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你知道我為什么說血海有大造化嗎?”
元育長嘆道:“當墜入歸墟的世界殘骸落在血海的時候,無邊無際的蝕元血霧會漸漸削弱那個世界殘留的胎膜,造成巨大的災難,滅絕其中的生靈,剩下的都是那個世界最強大,最堅韌,最普通,也是最神奇的眾生。世界的殘骸會在血海海眼的牽扯下,往血海漩渦的位置落去。”
“然后它就會經過阿修羅古城,那時候就是阿修羅族的盛宴,它們侵入那個已經削弱到了極致的世界,打破世界的胎膜,殺入其中,掠奪殺戮,毀滅,它們破壞一切,掠奪那個世界剩余的精華,以那里殘留的生靈為食。”
“這就是——大造化!這就是我從未懷疑過阿修羅族是毀滅魔祖的人的原因,但我還是低估了生命為了求生可以無恥到什么地步。”
“堂堂毀滅的魔族,連毀滅本身都背叛了!”
“最后被阿修羅吃剩下來的東西,包括阿修羅族都覺得棘手的存在,會被扔到這里來,他們吃干凈的尸骨,沒有吃干凈的殘骸都會來到這里。血海海眼就是阿修羅族處理垃圾的地方。然后弱小的眾生和相對脆弱的世界在上半部分就會毀滅。”
“而強大存在的尸骨和更為堅韌的生靈,則有幸落在這片婆雅王托起的凈土上,形成了我們看到的一望無際的尸骨殘骸…血海中的魔物,就是那些阿修羅都殺不死,血海海眼都無法磨滅的生靈,它們堅韌到能在這片絕地,在至穢血水中生存下來,甚至適應這里的環境。”
“生命自有其出路!”干尸也幽幽道:“那應該就是外面的世界落入歸墟時帶下來的生命,甚至是洪荒破碎時,落入歸墟的碎片上攜帶的先天生靈的后裔。它應該是一只鯤鵬的后代,在血海中化為了巨鯤。”
“血河真水至污至穢,卻也是生命孕育的母巢,蘊含無上的生命之力,它的反面就是蘊含無上的凈化之力的先天真水碧落黃泉,傳說洪荒大地上,由血河真水匯聚成了一片無垠血海,孕育了最初的萬物。甚至孕育出了一尊無上的存在…殺戮魔祖!”
“所以巨鯤吞噬至穢血水,汲取其中的生命力,將至穢血水轉化為更加污穢,毀滅之力更加強大的至污黑水。可以說,這條巨大的血河就是它的食物,而剛剛就是它吃飽了向天空排泄…”
聽到這話,梵無劫的臉上拉出三條黑線,道:“幸虧我們跑得快,不然豈不是淹沒在了它的糞水中?”
“血海的生靈不一定力量很強大,但能在這種環境下活下來的,都一定有其強大的地方,都由一些詭異的本領,比如巨鯤吞噬至穢血水,排泄至污黑水的本領。”干尸繼續道:“血海的生靈都很有價值,你們如果捕殺一些,能拿回去交換很多有價值的東西。”
“捕殺那巨鯤?”梵無劫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如果在外界想要殺它不太難,但在這歸墟絕地之中,配合血河的獨特環境和巨鯤的詭異神通,擊殺一個如此詭異的存在…要冒得風險也太大了一些。”
“那巨鯤是血海中比較強大的存在了…血海中還有一些比較弱小的魔物,只要找到它們的弱點,捕殺它們也并不困難。不然你以為我們是如何在這絕地之中生存下來的?真以為生靈可以不吃不喝啊?”干尸冷笑道。
梵無劫撇了一眼附近堆積的尸骨,意思不言自明。
干尸大怒:“你以為本尊是什么?食腐為生的土狗和禿鷲嗎?”
元育老道想的更遠一些,他猶豫道:“巨鯤還不算最強大的,那么說還有比巨鯤更強大的魔物嘍?”
干尸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催促他們趕路。
先前又走了十年,梵無劫才知道為什么干尸沒有回答了,就在遠處,有一具巨大的鯤尸沉浮在血河中,形成了探入血河中的一個約四百里的半島,那只巨鯤只有半邊身體,它探入血河中的尾部仿佛被什么東西撕咬掉了。
比起剛才見到的巨鯤,那只只能說還是一只幼獸,但如此可怕的先天生靈,依然被血河中的魔物捕殺了。
難怪干尸說鯤并不是血河中最可怕的生靈。
在巨鯤的尸體上,隱隱約約能看到一些活動的人影,看上去就像巨鯤尸體上的寄生蟲一樣,梵無劫頓時振奮起來,這可是他們在海眼中遇到的第二個活物,而且一遇就是一堆,看來白骨大陸上也并不如他們想象的那么絕望,還是有一些人活了下來。
梵無劫靠近了,才看清楚上面的人影,那是一些披著一種古怪的皮質的蓑衣的修士,縫制的皮衣把他們全身裹的嚴嚴實實的,用來縫制皮衣的獸皮來自一種古怪的生物,之所以能看出是皮質,是因為這些人縫制皮衣時,最大保留了獸皮的完整性。
甚至能從殘皮上看到那物的眉眼和手足。
一種三足如鱉一般的甲蟲。
這些人氣息并不強大,很多才只是天仙,甚至剛剛成仙,縱然有一兩個金仙道君,氣息也衰弱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甚至還不如天仙。
“別看了…過個千把萬把年,你也就變成那樣了!”干尸譏諷道。
觀察到那些天仙和仙人身上的氣息和腳下的白骨大陸,整個血海海洋有一種隱隱的契合,而且無一例外,都是精修毀滅魔道的生靈,反而是兩位道君身上,帶有諸天萬界的氣息,雖然也修行了毀滅魔道,卻還能看出他們現在的修法和自己的道基隱隱有些沖突和不和。
梵無劫才驚駭道:“這些仙人和天仙都是在這里誕生的土著…”
“這里的壽元流逝雖然快了一些,但資源很豐富,相當于一個小的洪荒大陸,所以修煉并不困難,如果是修煉毀滅大道,更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就算環境危險了一些,也能將道統傳承下來,有土著在這里繁衍并不奇怪,我們一開始沒有見到,應該是我們掉落的位置位于整個大陸的邊緣危險地帶!”元育老道一本正經的分析道。
鯤尸上的土著一個個穿著古怪的皮衣黑袍,站在鯤尸探入血河的部分,聚精會神的盯著血河中。
聽到梵無劫他們的大聲言語,不少人都投來不善的目光。
干尸干巴巴的笑了一聲道:“他們在釣蜮,不要打擾他們。”
“釣蜮?”梵無劫眉頭一皺,道:“蜮我也聽說過,可是含沙射影的那種水生蟲豸?不過是和蚊蟲一般的蠢物,居然也能在血河絕地生存下去?”
聽到‘蚊蟲’干尸頓時渾身一顫,反應居然比見到巨鯤的時候還大。
他臉色陰沉下來,嘶啞道:“你看不起蚊子?”
他嘿嘿冷笑了兩聲,古怪道:“就你也敢看不起蚊蟲…你知道我為什么看上去像是一具干尸么?因為我被蚊蟲吸干了一身的神血,而且不是一次,每次我神血重生,都免不了被吸干,到了后來我不得不斬斷血髓,放棄肉身的造血功能。”
“這婆雅遺地之中,還沒有誰敢放言自己不怕蚊子的!小子,你有種!”
“血河第一大兇——六翅血蚊!你都不怕,你以為為什么會有人去釣蜮?我真是迫不及待看到你被吸食一空的下場了。”干尸呵呵笑道。
元育也有些縮脖子縮腦袋,低聲對梵無劫道:“梵小子,你太傲慢了!別看一只小小的蚊蟲,那可是血海一兇,世間最契合血河大道的兇物啊!當年血海蚊蟲之中,甚至出了一位威名赫赫的大羅——蚊道人。”
“那是曾經敢和殺戮魔祖放對的狠厲人物,吃空過上古截教的龜靈圣母的肉身,就連西方教的立教之寶,十二品金蓮都吞吃了三品。”
“這血海絕地,歸墟之中,能生存下去的可不是那些最強大的人物,不知有多少大羅埋骨其中,多少金仙尸橫遍野,真正的在歸墟中生存下來的,往往是那些不起眼,最堅韌的生命,比如說蟲豸…”
“在這歸墟絕地之中,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元育語重心長道:“想要活著出去,梵小子,放下你的道君之尊,去和這里最弱小,最普通的存在學習。他們能在歸墟生存,只會比你更了解這里的法則…”
梵無劫猶豫了片刻,登上了鯤尸,準備了解一下歸墟的生存法則。
那些修為低微的土著,披著簡陋的皮衣,小心翼翼的躲在鯤尸的岸邊,雖然說在釣蜮,卻沒有一個人帶著釣鉤和魚竿,而是拿著一把弓箭,或者稀奇古怪的弩和彈弓,他們小心翼翼將自己的影子保持在距離血河中至少一尺遠的地方。
緊緊的盯著河面。
干尸小聲解釋道:“你既然知道蜮,就應該知道它有一種含沙射影的奇異本領,這里的蜮應該也是外界的世界碎片墜入血海后生存下來的物種,它們變異得適應了至穢血水,同時依舊保留了含沙射影的天賦神通。”
“但它們射得可不是外界那種只能毒倒凡人的普通毒沙,而是血河底部的劇毒泥沙!”
“即便是蜮蟲自己也只能保存一口毒沙,它們依靠這一口毒沙捕食比自己強大無數倍的存在,這里的蜮蟲依舊弱小的不堪一擊,任何仙人都能輕易殺死它們,但它們的毒沙連仙人都能毒死。”
“蜮蟲的壽命很短,它們一生中唯一的渴求,就是潛入血河尋找最毒的一口毒沙,然后毒死一個強大生靈,在上面開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繁衍,利用那位強大生靈的血肉,繁衍出數以百億計的巨大數量。”
“它繁衍出來的后代,大多數都成為了更強大的血河魔物的食物,特別是在采集到那一口毒沙之前,九成的蜮都已經成為血河魔物的食物,但采集到毒沙的蜮蟲就會發生一種奇異的變化,它們獲得了免疫那種毒素的能力。這種能力也被它的皮囊繼承。”
“血河河底的毒沙之毒,就是毀滅大道一點最微不足道的余波,所以理論上蜮蟲的皮能夠抵御毀滅大道的侵蝕,但蜮太弱小了。它們這種能力,只能保護最微弱的生命,連人族和其他智慧種族的嬰兒都保護不了,更別說強大的仙人和道君。”
“但蜮蟲之中,也有一種變異的品種。宙光真水的衰亡之劫,也是毀滅大道的一種,如果蜮蟲有幸含住一口蘊藏了衰亡劫力的毒沙,比如六欲紅塵沙,黃昏暮氣沙,它們變異的免疫之力,就能免疫時光之毒,突破自己的短暫壽元,活的更久。”
“這種活的更久的蜮蟲就會攝取血河河底的毒沙來蘊養自己的一口時光毒沙的毒性,直到能毒死天仙,甚至道君,提升自己的免疫能力,百年蜮蟲就能庇護一個仙人抵御毀滅劫余波,千年蜮蟲能庇佑天仙,到了道君境界,只有萬年蜮蟲皮才能有效的抵御道君的毀滅劫!”
“所以婆雅遺地上的土著和囚徒,不無渴求一張能庇佑自己的蜮皮!”
“才產生了這里的釣蜮行當!”
“你看這里的釣蜮人,他們就是在用自己的血肉,來引誘蜮蟲,蜮蟲被無法抵御的繁衍本能所吸引,從血河中射出那口毒沙,蜮蟲身體極為微小,在血河中,以道君的法眼看去,也如微塵一般,只有在吐出毒沙的時候,它的身體才會膨脹數百萬倍,這時候釣蜮人射殺蜮蟲,獲取蟲皮。”
“這是一場反應速度的比拼,如果釣蜮人沒有躲開含沙射影的那一口毒沙…后果就是成為蜮蟲繁衍的養料,連救他尸骨的人都不會有,因為釣蜮人自私自利,沒有強大生靈的尸體滋養這無數蜮蟲,他們以后如何獲取珍貴的蜮皮?”
“所以你看…他們一個個聚精會神,生怕自己反應慢了一絲…”
干尸冷笑著指著哪些釣蜮人,梵無劫聽了干尸的話,在看這些人,他看到了一種無比的專注,因為任何不夠專注的人都已經死了。小小的蜮蟲,在諸天萬界微不足道的蟲豸,在這里居然成為了一種無比珍貴和危險的資源。
甚至成就了一個專門的行當。
這些弱小土著卑微而渺小,卻用自己的智慧和專注,在道君都九死一生的歸墟絕境生存了下來,他們有著自己的生存法則,歸墟能讓最強大的神魔埋骨,也能讓最弱小的蟲豸生存,只需要尊重它的法則,它給任何人機會…
釣蜮的法則就是速度和專注,比蜮更快,比其他人更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