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8日,晴。
宜納采、動土、安床、交易、求醫、嫁娶、開光,忌作灶、上梁、造船。
順天府郊,懷柔影視城。
《蔥花的愛情》開機儀式現場。
劇組的工作人員緊張地籌備著,預備著開機儀式所需要供品、香燭等,一臺攝影機也被象征性地蒙上了紅綢。
邀請的記者有不少都已經來了,正在采訪區閑聊、吃東西。
當下的郁伯俊,已經不單單只是一個三流的電影導演,他同時還是國內最當紅的搖滾樂隊的節奏吉他手。他的新電影開機,樂隊的小伙伴們也都會過來捧場,記者們當然是接到邀請就過來了,這個沒有疑問,電影開機或許上不了娛樂版頭條,但四大美人樂隊,以及廖遼出現在開機儀式現場的消息,卻可以上。
一些主要演員正在陸續到來,導演兼第一制片人郁伯俊,和他的副導演兼第二制片人金漢,都正在忙碌地走動著,交談、指揮、寒暄。
李謙、廖遼、曹霑、王懷宇等人站在外圍,看著他們來回忙碌。
抽了一口雪茄,噴出長長的煙霧,曹霑納悶地扭頭看著李謙,“美國電影?宣傳歌曲?這有什么好奇怪的?這些年國內每年都要上十幾部好萊塢的片子,里面至少有五六部會采用這種宣傳方式,包括我,也接過一單這種活兒呀!”
頓了頓,他解釋道:“好萊塢那幫人,聰明得很,咱們國內,不,其實不止咱們國內,華語歌壇的影響力,你也知道的,輻射到東南亞,沒問題。這個市場有多大?去年的國內票房可是有83億呀!再加上東南亞,破百億沒問題,這可就是五十億美元!”
“這么大的票房市場,人家花幾十萬買一首歌來做宣傳,就算是你比較貴,開給你兩百萬,對人家來說,也不當回事!你要知道,好萊塢的電影,往往是拿多少錢投資拍電影,就會拿出至少不低于拍攝費用的錢來做宣傳和發行的。兩百萬,買你一首歌來做發行,到時候估計還得讓你和廖遼幫忙站臺,他們能多拉升多少票房?”
他拍拍李謙的肩膀,“這種生意,對他們來說,有賺沒賠。對于歌手和唱片公司來說,僅僅只是使用權就能拿到少則幾十萬…也是好買賣!大家互惠互利唄!”
說到這里,他看著李謙,問:“對方開價很低?”
李謙搖頭。
曹霑又抽一口雪茄,想了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知道了,詹姆斯卡梅隆…這個導演,我知道,他是好萊塢為數不多的總能夠拍出新東西的好導演,而且他的特色就是,從不過度的文藝化,但也從不過度的商業化,他的電影,總是拿捏巧妙!”
“不過…Titanic?泰坦尼克?泰坦尼克號?去年好像有這方面的消息,我記得當時看到報道的時候,我還說過,不知道這家伙能把災難片拍成什么樣子!不過…不就是一首宣傳歌曲?想接就接,不想接就拉倒唄!”
李謙聞言笑笑,“我已經初步答應,他第二天就來電話,說是美國方面近期會派一個助理制片人過來跟我談。我只是有些不太想…呵呵,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應該說是…助紂為虐?”他皺皺眉,道:“反正有點別扭!”
“助紂為虐?”曹霑訝然地看過來,隨即哈哈一笑,“老弟,你想多了!”
頓了頓,他叼著雪茄,不以為意地道:“一部電影,能不能大賣,關鍵還是要看電影本身的質量的,找你寫一首歌做宣傳歌曲,對他們肯定有不小的幫助,但只要電影不好看,照樣沒用,而只要電影好看,他們不弄這一套,也一樣大賣!像這部蔥花,伯俊就算是突然增長八十年的功力,把這部戲拍得牛逼死了,也大賣不了!”
李謙聞言笑笑,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說法。
是的,詹姆斯卡梅隆,大船…有沒有自己的宣傳歌曲,人家都會一樣橫掃全球的。
只不過…要把《myheartwillgoon》拿出來嗎?
雖然這兩天查遍了所有能查到的資料,好萊塢似乎并沒有一個叫詹姆斯霍納的配樂大師,但天知道是不是已經有另外某一位自己不了解的音樂人已經、或正在把這首歌寫出來了!
甚至于,已經98年了卻還在拍的大船,是不是和另外那部大船是一回事,都還不好說。
而且…廖遼要走向世界,這個沒問題,但是,真的要通過唱英文歌的方式么?
李謙有些拿捏不定。
舉行開機儀式的時間似乎快到了,一切都已經井然有序。
李謙突然問曹霑,“你說,我要跟對方的制片人提出,希望能夠為這部電影做配樂,對方會不會至少考慮一下?”頓了頓,他笑笑,略帶著些自嘲,“畢竟,我現在也算是華語音樂圈子里,最著名的音樂人之一了吧?”
曹霑聞言扭頭看著李謙,有些訝然,但旋即,他聳了聳肩,又似乎有些黯然,“別多想了,至少到目前為止,英文音樂,歐美文化,是整個世界的主流,而華語文化,只能算是窩里橫罷了。好萊塢…”說到這里,他又拍拍李謙的肩膀,“瞧不上咱們這些華語音樂人的。”
程素瓶來了。
她先過去跟郁伯俊和金漢都打過招呼,然后看見李謙,就沖這邊走過來。
李謙招呼了廖遼一聲,兩人走過去,主動打招呼,叫了聲“姐”,然后道:“這是廖遼,廖遼,這是我老師的女兒,程素瓶。”
于是,兩人握手,廖遼很客氣地稱呼她“素瓶姐”,雖然事實上,她們倆應該是差不多的年紀。
彼此寒暄幾句,她很快就走開了,畢竟她是這部電影絕對的主角,而且這又是她作為電影演員接到的第一個角色,所以雖然她看上去很平靜,但李謙覺得,她還是應該多多少少會有些緊張。
等她走開了,廖遼小聲道:“一看就是個冷靜的人。”
李謙點點頭,也小聲道:“為人處世還是很大氣的,平常你們可以嘗試多接觸一下。她身上,有一些很特殊的東西,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代,很難得。”
很少聽到李謙給一個人這么高的評價,廖遼聞言不由訝異地扭頭看了李謙一眼。然后,她扭頭看向程素瓶的背影,若有所思。
上午九點,《蔥花的愛情》的開機儀式正式開始。
上香,叩拜,祈禱。
李謙和曹霑雖然是這部戲的編劇,但他們都不是劇組成員,劇組有他們自己的隨組編劇,負責臨時調整劇本之類的,所以,劇組成員在郁伯俊和金漢的帶領下上香,李謙和曹霑他們就在一旁看著,可以算是觀禮的意思。
等到儀式結束,一幫記者都圍上來,李謙和廖遼盡可能的往后縮,就算是記者追著問,實在是避不過去了,也盡量把話題往這部電影上扯。
可即便如此,即便他跟廖遼一再往后退,記者們卻還是追著他們倆不放,使得這場電影發布會逐漸變成了他們倆的記者招待會,而劇組的一眾主創,只有站在一邊看熱鬧的份兒。
“預測?銷量這種東西,從來都預測不準的,我希望她們倆都能大賣!哦,對了,我也祝郁哥的電影大賣!”
“呃…劇本…是,我是這部戲的署名編劇之一。…不,你們都知道,我還在讀書,至少在近期,我沒有片約,也沒有自己拍電影、往電影轉行的打算。當然,或許,如果有特別好的劇本和劇組,我或許會偶爾跑去演個小角色什么的。”
“嗯,是。呃…暫時沒有。我們樂隊的幾個人,大家手里都有各自的事情在忙,下張專輯…我也不知道會什么時候才能出來,不過,歌還是一直在寫。等吧,等大家都閑下來了,有心情了之后,說不定會有下一張的。當初就說過,我們這個樂隊,純粹就是大家覺得好玩兒,所以才會成立的,但是…這不是我們的主要工作。”
5月15日,周一,《女人花》和《巫的眼淚》同時上市。
同日,兩個人紛紛開展了自己的新專輯宣傳之旅。其中廖遼做客華夏電視臺去年推出的一檔談話節目,叫《藝術對話》,而周嫫則罕見地受邀參加了東方衛視一檔訪談節目,叫《周一有約》。
也在同日,最新一期的東觀書店銷量排行榜發布。
《假行僧》這張專輯在上市的第九周(5.8—5.14),拿下了單周23690張的銷量,在沒有遭受到強力沖擊的情況下,繼續穩坐銷量排行榜的榜首。算上這一周,這張專輯已經在榜首的位置呆了足足九周!而且,這一周的銷量相比起上周的26715張,只是下降了11.3,絕對是一個令人驚喜的下降幅度。
而迄今為止的前九周,這張專輯只是在東觀書店一家分銷商手中,就已經拿到了累計高達239817張的總銷量,可以預估的全國總銷量,已經穩穩邁過四百萬張大關!
而依照這張唱片那平緩的下降曲線來推測的話,這幾乎預告了這張專輯的最終銷量,將會至少在八百萬張以上。
近五年內,賣到八百萬張銷量以上的專輯,屈指可數。
廖遼、五行吾素、何潤卿。頂天了再加上一個即將突破八百萬張的趙信夫。
僅此四家。
而四大美人樂隊,已經成為最有可能的第五家!
當然,所有人都知道,隨著《女人花》和《巫的眼淚》這兩張重磅專輯的上市,《假行僧》必將受到嚴重的沖擊,雖然看《假行僧》在此前的表現,它就算受到沖擊,也應該能守住自己銷量的基本盤,不至于出現突然的銷量大跌,再加上這畢竟是一張搖滾專輯,跟兩大天后的流行風,重疊的歌迷群體并不算太多…總之,雖然還不太好說,但至少不必是不必太過悲觀。
5月18日,夜。
謝冰的家里。
微微泛著古黃色的燈光柔緩地灑在兩個人身上。
謝冰半邊身子趴在李謙身上,正在說著今天晚上她們幾個人一起聚餐的事兒,而李謙的目光則盯著她露在被子外頭的一截雪白的手臂。
暈黃的燈光下,那白皙滑嫩的手臂,隱隱泛著一股別樣的光澤,美到令人怦然心動。
但是,李謙卻很明顯的已經走神了。
謝冰似乎沒有察覺,仍自顧自地說道:“…朵朵的意思,是想讓我們幫忙跟咱們這邊通通氣,最好是問問你,她的新專輯已經做完了,她想要在六月中旬上市,想聽聽你的意見。”
“哦!”李謙猛地回過神來,“已經做完了?”見謝冰點了點頭,他沉吟片刻,道:“六月…呵呵,她野心不小啊!看來是對這張專輯挺有信心的。五月是廖遼和周嫫,七月初是何潤卿,月末還有劉明亮…她居然要卡在這幾個人中間?”
謝冰笑笑,臉上隱隱有些擔憂。
李謙了解她,她就是那么一個人:盡管大家已經分開了,屬于不同的公司了,盡管其實當初在同一個組合內的時候,大家相互之間的關系也并沒有多么的融洽,但她還是會忍不住為每一個小姐妹的前途而擔心。
尤其是…誰都看得出來司馬朵朵的冒險。
李謙笑笑,忍不住捧住她的臉,低頭在她眉間親了一下。
謝冰欲言又止,最后緩緩地嘆了口氣,道:“我們幾個都勸了,連萍萍都勸了,而且她也說,公司那邊似乎也并不太支持她的想法,是她自己一直在堅持要求這么做,公司那邊才勉強同意的。所以…我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李謙點點頭,“這是她的專輯,也是她自己拿的主意,所以,證明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既然如此,我們就等著聽她這張專輯就好了。倒是你們,最近一定要好好練歌啊,可千萬別她自己單飛起來了,你們三個反倒趴下了,咱們可就太丟了人…”
渾渾沌沌,不知道是幾點鐘。
李謙突然睜開了眼睛。
窗外夜色仍濃。
他側身,從床頭柜上摸過手機,想了想,還是把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足足四五聲,那頭才突然接通了。
“喂…怎么了?怎么那么晚打電話?”
“讓衛蘭調整一下你最近的行程,給我擠出四到五天的時間出來。你們最好明天就回來。”
那頭沉默片刻,然后才問:“怎么了?”
李謙平靜地道:“咱們要做首歌。”
“很急?非得最近做?”
“是。我想試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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