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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羋越夜訪

  再說唐雨,從蘇家回來,他已經累得是精疲力竭了。

  可是進入了周家東廂,在冬兒的小心伺候下躺在床上,他卻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覺。

  今晚的經歷,堪稱刺激驚險之極,這是他自穿越以來,第一次面臨生與死的考驗。

  他已經不是剛穿越到蒼穹大陸那個渾渾噩噩,一心只想著回地球的小少年了,接觸了這個世界的文化,書籍,修行,魔法,對蒼穹大陸已經有了一定的認知。

  蒼穹大陸的世界光怪陸離,但是卻現實殘酷。

  在這里,強者恒強,弱者恒弱,好在,他已經順利的走上了才學之路,如此下去,成就功名有望。

  然而成就功名,卻只是立足蒼穹大陸的第一步。

  這個世界學派林立,權閥勢力橫行,而且對思想和行為的禁錮非常的厲害。

  圣人學派便只能學圣人之道,西學在圣人學派的眼中便是奇淫巧技,倘若書香子弟擅自修習魔法,那便是天大的罪過,甚至能招致殺身之禍。

  雖然武陵有教堂,有西方魔法堂而皇之的存在,可是教堂和圣人學堂之間涇渭分明。

  但凡是書香子弟,皆視教堂和西學如洪水猛獸一般,西學的邪惡和淺薄,似乎已經深入到了每個學子的骨髓之中。

  作為一個從開放的地球成長起來的學生,唐雨卻知道這不過是統治者掌控子民的愚民手段而已。

  倘若格物,數學,生物學這些學科都只能算奇淫巧技,那整個宇宙的運行規律。那又算什么?

  唐雨很清楚,西方魔法對他誘惑是他無法抵抗的,而在這樣的環境之中,要修習西方的魔法,卻是危險重重。

  這讓他覺得壓抑。苦惱,甚至有些恐懼和害怕。

  另外一方面,他又覺得興奮,刺激,內心躁動。

  兩種截然不同的念頭在他內心交織,他真的失眠了…

  “嗯?”

  隱隱的。他感到周圍一股熟悉的波動。

  他心中警兆倏生,一下從床上豎起來,推開了房間的柵格窗戶。

  外面月光如水,小院之中蘇伯傲然而立,整個如標槍一般挺拔。他的白發無風自動,手中擎著那一柄唐雨十分熟悉的彎刀。

  嚴肅銳利的眼睛盯著前方,整個如磐石一般一動不動。

  月色之中,一長袍老者飄然而來,看這老者,骨瘦如柴,卻自有一股浩然之氣,腳不沾地。飄飄有如仙人下凡。

  “羋師?”

  唐雨心中一凜。

  今日文會,他躲在東閣之中,自始至終卻不曾見羋越的到來。

  可后來羋越卻在東閣之上替他解柳河之圍。唐雨不能確定,自己從魔法師小屋出來,是不是就已經進入了此人的視線之中。

  見識過修行者的厲害,唐雨對這類超越凡人的神秘強者一直就懷有警惕之心。

  “這羋越半夜三更來自己的住處又是什么事兒?”

  “閣下何人?何故夜闖民宅?”蘇庸聲音冰冷的道。

  “鄙人姓羋名越,乃大楚世子太傅,今日次來特來拜訪唐先覺小友。敢問閣下可是…”

  “嘿嘿!”蘇庸嘿嘿冷笑打斷他的話,道:“鄉野之人。不識得什么少傅太傅,我家公子已然就寢。不見半夜鬼鬼祟祟之客s下還是請回吧…”

  羋越眉頭一皺,雙眼之中泛起一抹湛亮的精光。

  他的長袍輕輕的舞動,前方的空氣之中發出“嗚,嗚”的聲響,如同有利刃劃破虛空一般。

  唐雨從窗格望向外面,眼之所見,覺得這小小的院落,似乎就在這一瞬間變成了一個縱橫交錯的棋盤一般。

  蘇伯的立足之位,被從整個棋盤之中分割出來,似乎瞬間就處在了極度危險之地。

  他差點就要驚呼出聲。

  而就在此時,但見蘇庸橫跨一步,身體輕若鴻毛一般,手中的刀“嗆”的一聲出鞘,黝黑銳利的彎刀在月光之中發出耀眼的光芒。

  蘇庸右手執刀,一刀劈出。

  不見任何的聲響,那規整的棋盤卻被其一刀劈裂了數個格子,蘇庸再橫跨一步,卻已經走出了剛才這一局的生死節點。

  羋越眉頭一挑,訝然道:“武者?天命武者?”

  蘇庸緊抿嘴唇,只是輕輕的冷哼一聲,銳利的眼神牢牢的鎖定眼前的老者,氣勢之強,竟然不比大學士弱。

  羋越臉色一變數變,剛才他從蘇家出來,一路疾行,心中卻怎么也抹不掉唐雨的影子。

  在東閣之上,他親眼所見唐雨在驚鴻一瞥之間,就將他的整篇《易經心解》牢牢的銘記。

  這萬余言的文章,是他多年的嘔心之作,其中的艱深晦澀之處,就算是院學士子,恐怕也一時難以理解。

  一中學士子,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盡得他的傳承?

  在他心中,早把唐雨驚為了天人,作為世子的幕僚和老師,楚國當朝舉足輕重的人物,他覺得如果能把唐雨拉入世子陣營,假以時日,圣人學派東宮必然會添一絕世天才。

  到時候,東西宮之爭,一旦世子能登上學派掌門的高位,泱泱大楚,國之大事,又哪里需要仰所謂的三大世家的鼻息?

  他心中有這個念頭,但又想到唐雨詩詞中那“岑夫子”可能指的那個可怕人物,內心便是又害怕又擔心,甚至心中忍不住要對唐雨生出抹殺的念頭。

  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他鬼使神差就來了唐雨所在的周家。

  卻沒有想到,區區周家一商賈之家,其中竟然隱藏著一位罕見的天命武修。

  而這也似乎更加印證的他的判斷,那便是唐雨絕非出自尋常家庭。

  一尊天命武修,僅僅只是仆從,可想而知其主人是何等了不得的存在。

  終于,他收斂了法術,以讀書人的禮儀向蘇庸行禮,道:“鄙人羋越,字西屏,和你家公子已然熟識。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見對方服軟,蘇庸氣息稍斂,卻不回答對方的問題,道:“羋大學士有禮,不知這么晚你找我家公子何事?”

  羋越輕笑一聲,道:“你家公子在今日武陵文會之上大放異彩,力挫大楚東郭家解元郎東郭南,我惜其才,心中動了收弟子的念頭,你家公子如拜入我門下,他日…”

  蘇庸“嘿”一笑,打斷的羋越的話,他聽聞唐雨在文會之上大放異彩,臉上便不自然的浮現出自豪之色。

  可是一聽羋越要收唐雨為弟子,眉頭便皺了一分。

  如果是三月之前,有一名大學士要收唐雨為弟子,他定然會大喜過望,苦諫唐雨拜人家為師。

  可是今日唐雨已然完全康復,卻不再擔心其才學問題。

  大楚羋越,不是世子門客嗎?

  大楚之國,三家為尊,圣人學派分東西兩宮,西宮一直壓東宮,這東宮世子在圣人學派地位尷尬,公子大好前程,卻沒有必要過早的卷入大楚朝堂門派之爭。

  再說,這羋越半夜闖公子駐地,前倨后恭,其心思卻是不明,只怕所謂收弟子之說,也只是托詞而已。

  因此幾乎沒有猶豫,蘇庸便道:“羋學士,您還是請回吧。我家公子還未成就功名,現在還沒有拜師之念…”

  羋越眉頭一挑,道:“閣下能替你家公子做主?”

  蘇庸冷笑一聲,道:“我家公子奉圣人之道,最不喜鬼鬼祟祟之客,數月之前,卻也有一位大學生如羋學士一般半夜私闖我家公子寢居,最后,嘿嘿…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還有一位大學士?閣下所說之人是…”

  蘇庸哈哈一笑,道:“也是一鬼鬼祟祟之客,自稱姓高,傲氣凜然,卻也沒有闖過在下的這一柄刀,嘿嘿…”

  羋越臉一紅,眼睛盯著蘇庸,面上怒容乍現。

  作為堂堂的楚國大學士,放眼大楚其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眼前這老者,竟然敢屢屢對他出嘲諷之言,真是豈有此理。

  “天命武者又如何?武修一道早已經沒落,真要生死之斗,一名大學士和一名天命武者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然而旋即,他神色一滯,臉上滿是驚容,脫口道:

  “姓高?是那宋國高俅不成?”

  蘇庸嘿嘿冷笑,卻是再不說話,心氣卻是更高了。

  當日唐雨拒絕高俅,將高俅狼狽的轟出,蘇庸內心還覺得十分遺憾。

  高俅可不是一般的人,此人乃在隱者學派中地位舉足輕重,而且乃宋國一等一的權臣,唐雨當時的情況,能加入隱者學派,卻是大大一個好機會。

  可是現在他再回顧當日的情形,心中卻只剩下驕傲了。

  公子就是公子,不愧是老爺之后,不僅繼承了老爺的驚世天才,而且還繼承了老爺錚錚風骨。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好大的豪情。

  比起那秦國的那姓岑的老東西,高俅也好,眼前的羋越也罷,那算什么?

  估計這兩個人加起來,也只配在姓岑的面前磕頭鞠躬,而那姓岑的在公子眼中,也不過是一陪酒客而已。

  一念及此,蘇庸真想開懷大笑,看向羋越的眼神更是冷漠和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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