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雅雀無聲,蘇雨樵臉色陰晴不定。
而唐雨則依舊是恭謹有禮,一副受教的樣子,從今天講經以來,蘇雨樵第一次無言以對。
她眼睛死死的盯著唐雨,手心微微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本來白皙的臉上,染上了些許桃紅,并不是因為尷尬和羞愧,而是因為內心燃氣了熊熊的斗志。
他蘇雨樵的才學笑傲武陵,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手,而今天,她終于遭遇了唐雨。
唐雨的觀念讓她大為震驚,同時又不得不服。
同樣是治經典,今日講經她雖然激情昂揚,可是一直覺得很無趣,只是因為和她辯經的對手太弱了。
可是唐雨這一言,卻讓她大受刺激,甚至她感覺自己的修行境界似乎都穩固了很多。
接下來,蘇雨樵又開始發問了!
唐雨依舊是那副模樣,蘇雨樵的問題他能答便答,答不上便請教。
可是在旁人看來,唐雨和蘇雨樵這樣的辯經卻是激烈到了極點。
表面上看蘇雨樵咄咄逼人,處處占了上風。
可是每每到大家意想不到的時候,唐雨便會有讓人耳目一新的釋義出來,很快的便把局面扭轉了過來。
雙方你來我往,從儒經、子語一路到大學、中庸,周易,道經,當真是諸家經典無所不包。
一群士子剛開始聽還沒覺得什么,聽到后面一個個腦門上都是汗。
他們的反應速度跟不上啊。
唐雨依舊表現很平淡,他厲害的地方主要是理科生,邏輯縝密。
然后就是得益于夢中讀書的特異功能,記憶力超強。
但凡讀過的書,他基本是全部能記住,不會有絲毫的差錯。
而在經典方面,他最大的優勢則是他來自思想開放的地球,他的思維方式和蒼穹大陸士子的思維方式根本就不同。
所以,他對經典的釋義自然常常讓人眼前一亮,發前人所未發的言論非常多。
而蘇雨樵的臉色則是越來越紅,越來越興奮,攻擊也越來越犀利。
可是漸漸的,她意識到,無論如何,她也無法占上風。
因為唐雨太無恥了。
不管什么問題,他總是一副恭順有禮的姿態,擺出的是請教夫子的架勢。
蘇雨樵說諷刺的話,他便說“受教,受教!”
然后一不小心又回個茅塞頓開,然后說出自己的觀念,常常讓蘇雨樵措手不及,真是又羞愧又氣惱。
可惡的唐雨!
蘇雨樵覺得自己從小到大,從來就沒有遇到過像唐雨這等難纏的家伙。
一不小心,她就會被唐雨一番恭維,聽上去是恭維,可是在蘇雨樵的耳中卻是刺耳得很,那分明就是諷刺了。
偏偏這個諷刺蘇雨樵還生氣不得。
誰讓他是夫子,唐雨只是學生呢?
兩人的身份不對等,反倒讓蘇雨樵非常被動,而她的才學也畢竟了得,這一番唇槍舌戰,她勉強也沒落明顯的下風。
可是一連十問之后,她也感覺有些江郎才盡了,再要發問,卻也不敢輕易出言。
就這樣,學堂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蘇夫子,此時已經是未時末刻,夫子您要保重身體啊!”柳河站起身來,一臉疼惜的看著蘇雨樵。
蘇雨樵雙眉倒豎,簡直是怒不可遏。
她剛剛在思索一個問題,被柳河突然打斷,讓她今日欲和唐雨一決高下的計劃,瞬間化為了泡影。
“可惡!”
她心中暗道,眼睛看向唐雨。
她恨不得沖到唐雨身前,狠狠的扇這家伙幾個耳光。
心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歇斯底里的吶喊:“唐雨小兒,你能不能不要這般無恥啊!你不當我是師尊行不行?咱們就來一場真刀實槍的辯經行不行?”
可是,她注定了是失望的。
唐雨還是那副恭敬老實的樣子,一副受益匪淺的神態,讓她幾乎要抓狂。
“今日經學講解結束,明日卯時末刻開始繼續講經…”
蘇雨樵朗聲道,說完這話,她渾身感到無力,才知道自己因為過于投入,今天的腦子有些超負荷了。
而其他的士子也是長吁一口氣。
終于結束了!
這哪里是講經,分明就是蘇雨樵和唐雨兩人辨經,其他的人全是陪襯。
功底深的士子,能有所得,功底差一點的士子,第一個問題還沒弄明白,后面的問題接憧而至,早將他們的頭弄暈了…
經典最難解,因為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而各學派又有各學派的宗旨思想,自古至今,關于經典的著作可以說汗牛充棟,同樣一句經典,誰也說不清楚怎樣釋義才是真理。
散學了!
就在眾士子欲離開的時候。
忽然外面傳來洪亮的一聲:“知府曹大人到,學臺孟大人到…”
所有的士子連忙回歸坐席,紛紛正冠理袍,行士子之禮。
而蘇雨樵也不敢怠慢,連忙迎出去。
“后學蘇雨樵參見兩位大人…”
學堂門口,曹清和孟哲兩人并肩進來,臉上掛著笑容,可謂是神采飛揚。
“好!精彩,十分精彩。今日辯經,我和孟大夫子都聽到了,果然不愧是我武陵大才子,兩人不僅旗鼓相當,而且句句不悖我圣人之道。發前人所未發,思前人所未思,我指南中學有此才學氛圍,何愁我武陵不出才子?
以后這辯經要形成慣例,我輩修行者,經學為根基。唯有經學扎實,才有精彩制藝。”
知府曹清神采飛揚的道,已經有執事搬來了太師椅,他和孟大夫子并肩坐在學堂的最前面,蘇雨樵和監學陶夫子站在他們身后。
下面眾士子齊齊鞠躬,道:“學生等受教!”
圣人的學派的禮儀嚴謹而繁瑣,好在唐雨已經適應了,所以倒也應對無誤。
他身材相比前面的士子來說比較瘦小,當所有的士子都站起身來,他被眾士子遮住,就算偶爾有一點瑕疵和錯誤,別人也發現不了。
“唐雨士子,來,上前來讓本大人瞧瞧?”
曹清點了唐雨的名,讓唐雨想蒙混過關的心思一下斷了。
周圍的士子都看向了他。
眾多的眼神,有羨慕,有贊嘆,有嫉妒,曹大人入學堂視察,這是多么難得的機會。
而他剛落座便點名唐雨,這又是多么大的榮耀。
自己等為什么就沒有這等機會?
相比其他士子的神態各異,唐雨的神色非常的平靜。
他慢慢踱步到前面,按照標準的士子禮儀向兩位大人行禮,然后和蘇雨樵一樣,道:“學生唐雨,見過兩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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