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吵鬧啊!”
武陵江邊,沈小竹矗立在臨江八角亭中,如水的雙眸凝視著眼前如畫的江景,一聲嘆息!
她的身后,整個武陵城都陷入了徹底的瘋狂之中,這就是詩會的魅力。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在東方國度,才學才是怏怏大流,作為一名西學的魔法小學徒,滿城的繁華,跟她沈小竹一點關系都沒有。
三月詠春詩會,從酉時末開始,一直要持續到子時末,足足三個多時辰,而這段時間,沈小竹只能在江邊獨立。
教廷內外大街已經被追逐詩會的人流徹底的堵住了。
而她居所附近的所有大街,也全部被人流占據,她不過是去給露絲老師送一點材料,耽擱了一小會兒功夫,便成了現在這樣有家不能回。
其實每每重大詩會,沈小竹都是逃避的,誰讓他是教廷學校的魔法學徒呢?
西學奇淫巧技,哪里能和正統才學相比?
可是今天,她無法逃避,只能被迫的面對,耳邊充斥著關于詩會才子的各種議論,這些一個個同齡人的名字都那么耀眼,在武陵婦孺皆知,哪像她沈小竹這般默默無聞?
不知不覺,她腦海之中又想到了那唐公子的模樣。
“分明是書香門第子弟,為什么偏偏要學習西學呢?倘若自己出自書香門第,恐怕也萬萬不會選擇西學吧!”
“雖然從教廷神父口中,西學格物乃萬物之本源,天地奧妙盡在西學之中,東學和西學各有所長,理應并駕齊驅,然而現實卻是才學才是根本…”
“真是個奇怪的人,不過其西學水準的確很高,自己可萬萬比不上。看他的年齡比自己還小呢!”不知不覺,沈小竹嘴角微微的翹起。
她又想到那天唐雨奚落王茂的情形,現在想來依舊很帶勁,很過癮,也許神父大人說得不錯,終究有一天,東方會認識到西學的價值,會有人替西學說話的。
那唐公子不就是如此么?
想到這些,她心中漸漸開朗的一些,覺得自己作為魔法小學徒,將來也是有光明前景的,自己自小受教廷恩惠,可萬萬不可像王茂一樣忘恩負義,背叛教廷而去…
“嗯?”
沈小竹的眉頭微微一挑,她扭頭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亭子里多了一個小丫頭。
看這女孩,約莫也不過十三四歲,頭上梳著細密的小辮,衣著是大戶人家丫鬟的裝束,面容清秀,卻是雙目垂淚,正低頭輕輕的抽泣。
看其模樣,梨花帶雨,似乎有無盡的傷心事兒,著實惹人愛憐。
“小妹妹,你這是怎么了?是不是街上人太多,回不去了?”沈小竹湊過去,輕聲道。
小女孩木然抬頭看向沈小竹,半晌,嘴一撇,哭出聲來,顫聲道:“我…我家…公子不見了!我…我找不到…”
沈小竹眉頭一擰,看向前方。
她目光所及,大街小巷全是人流,人流滾滾,連魔轎都不敢出行,一個小丫鬟和公子走失,大抵也是很尋常的事情。
“小妹妹別哭,你家公子肯定是會追逐跑馬傳詩去了,詩會一過必然會平安的自行回去,無需你擔心的!”
小女孩不說話,只是搖頭,眼淚卻流得更多了。
沈小竹一時束手無策,連忙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公子貴姓?”
小女孩上下打量沈小竹,眼神之中有些警惕,更多的則是無助:“我…我叫冬兒,我家公子姓唐…”
“姓唐?”沈小竹心中一驚,心想這唐公子莫非就是他?
一念及此,沈小竹便道:“小妹妹,你家公子是不是常穿一件潔白蘇絲卷袖長袍?個頭大致…這么高,發髻高挽,朗眉星目,還有每日卯時必然會到武陵江邊沿江慢跑…”
“啊…”冬兒驚呼一聲,倏然站起身來,木然的眼神之中立刻便有了光彩,道:
“小姐,您識得我家公子?您可知道我家公子現在去了何處?”
“這…”沈小竹只能搖頭,道:“這我也不知曉…”
冬兒眼中的光彩漸漸的黯淡,眼淚又要出來了。
“冬兒小妹妹,要不我陪你去找唐公子,說不定唐公子是去參加詩會了呢!”
冬兒連連搖頭,道:“不會的,公子就是從詩會逃出來的,老爺和夫人…都氣得暈了過去,他…他不會去詩會的…”
“啊?”沈小竹倏然一驚,從詩會逃出來?
這唐公子還真是膽大包天啊。
不過沈小竹卻不懷疑冬兒撒謊,因為唐雨曾親口說過自己想進教廷學校,敢情應該是對西學極度癡迷,這在書香門第之中,可是犯了大忌的。
也難怪其父母都氣暈了。
“真想不到,武陵城還真有神父說的這種人,這唐公子倒像個新學英雄,估摸當年曾國師大師也不過如此吧?”
江心島,指南詩會從一開始就非常的火爆。
兩大才子謝聰和柳河上來就是頭籌之爭,兩人的保底詩謝聰的春夜和柳河的夜雨難分軒輊,頭籌之爭不得不由學臺孟大人命題作詩。
孟大人命題“桃花”二字。
謝聰才思敏捷,在廣場詩席踱出七步便做出了一首春思。
其中佳句“草色青青柳色黃,桃花歷亂李花香”堪稱絕妙,此句一出,柳河不敢再接“桃花”的命題。
要知道命題作詩,首比才思,才思敏捷占先機,而后比內容。倘若在才思之上落了后,后面做出的詩能夠超越前面,則依舊可以后發制人取勝。
然而謝聰的這首詩無論是才思和內容,都堪稱絕妙,柳河自忖無法做出更好的詩,當即頭籌之位便被謝聰得到了。
而這一首春思也伴隨這謝聰拔得指南詩會頭籌的消息,迅速傳遍整個武陵城。
接下來,謝聰第一個吟詩,就以這首春思“青柳”二字命題,指南詩會就算是正式拉開帷幕了。
一個命題,上百才子立刻即興作詩。
才思敏捷者最快登上詩席,詠吟自己的詩。
一個“青柳”的命題,足足斗了十首詩,一直到高學士子馬楓,馬知魚做出“柳色青青田園新”的妙句,這個命題才宣告結束。
而馬楓的這一首春柳獲得被跑馬傳詩,傳閱整個武陵城。
接下來馬楓又以春柳之中的“綠水”二字命題,又是一番龍爭虎斗。
唐雨坐在謝聰身后,看到這個場景真是目瞪口呆。
都是人才啊,了不起的人才,個個脫口就能做詩,用得著這么厲害嗎?
看到這景象,他心中便生了怯意,覺得自己如果硬要攻才學恐怕難成,放眼望去,貴賓席上的那些人就不用說了,個個都是厲害的人物,單單參加詩會的士子,每個人都比他高。
要比才學,唐雨覺得自己當仁不讓應該是倒數第一。
想到這些,他心中便覺得沮喪,漸漸的興致也未有先前那般高了。
而詩會如此激烈,士子們個個都苦思冥想,沉浸在了詩文之中,誰也沒有功夫搭理他,他自然也就成了最閑的人。
到了后面,他簡直是百無聊賴,平常他是酉時初刻必然睡覺的,現在隨著時間的流逝,到了戌時中刻,他終于抵擋不住睡意,竟然在滿場喧囂聲中,沉沉睡著了。
幸虧廣場足夠大,眾多士子擠在一起,在貴賓席上不容易看清每個人。
而周圍的士子們個個都投入到了斗詩之中,沒人去關注他,要不然今天他就要出大洋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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