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提督的美學

　　霧島回到了憲兵隊的檔案室當中，把一大堆文件放到了桌面上，關于提督這一年內的所有情報，霧島基本都已經瀏覽完畢。

　　大致內容就是佐世鎮守府元帥級的提督，得了肝癌陣亡之后，再次出現已經叛變到了深海陣營。

　　對于這些情報，霧島并沒有因此感到吃驚，因為她早在不久前就聽聞了這件事，但也僅僅只停留在聽說的程度，并不知道哪位叛變到深海陣營的提督究竟是誰。

　　如今確認了提督的身份之后，霧島開始對提督以前的過往有了那么一點興趣。

　　目前霧島手上所拿的情報文件已經開始泛黃，說明放在檔案室之中儲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這是最早的有關于提督的情報，好在霧島在憲兵隊之中擔任的職位，本來沒有資格查閱這些資料，但關系到案件調查的原因，霧島才有資格調動這些文件，再加上總督大人的允許，霧島把這些文件帶回自己家里都沒關系。

　　不過霧島的閱讀能力非常的強，基本能做到過目不忘的程度，她完全沒有必要將這些文件帶回家瀏覽。

　　在接近十多分鐘的時間內，霧島差不多已經將提督最開始的履歷閱讀完畢。

　　一無所知…

　　這是霧島最終得出的結果，霧島完全查不到有關于提督任職之前的過往，就像憑空出現在十一區一樣，擔任上了佐世鎮守府的提督。

　　雖然霧島并不指望這份情報能夠詳細到提督什么時候出生，在哪個城市，那家醫院這種信息，但提督的過去…真的是一片空白。

　　霧島并沒有找到任何有關于提督親人的信息，甚至就連朋友都沒有。

　　從他出現于佐世的那一天開始，陪伴于提督身邊的，好像只有艦娘。

　　“總覺得他好孤獨的樣子。”

　　在旁邊幫忙整理文件的白雪，也看完了以前有關于提督以前的過往，在看完之后。白雪幾乎是感嘆一般的說出了剛才那句話。

　　“孤獨？”

　　有艦娘陪伴還有什么孤獨的？霧島可以肯定提督這個職業，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幸福的職業了，不僅受到了政府的保護，而且還擁美麗的艦娘作為下屬。甚至可以與艦娘發展美妙的戀愛關系，因此只要成為了提督，就不用擔心孤獨終老的問題。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個世界上。不覺得…很孤獨嗎？霧島前輩。”

　　任何一位流浪艦娘，應該都對這種孤獨的感覺有過深刻的體會，自己一個人默默的坐在陰暗的角落里，看著那些生活在鎮守府之中的艦娘們和她們的姐妹艦在一起嬉鬧的景色，可以說是每一只流浪艦娘都不愿意看見的。

　　包括霧島也是同樣，身為金剛級四番艦，霧島從誕生開始，潛意識里面就一直渴望能夠遇見自己的三位姐姐，金剛，比叡。榛名…但很遺憾的是，北海道這個地區的所有鎮守府，基本都完成了金剛級四艘戰列艦級收集。

　　也就是說每一艘鎮守府都有一艘名為霧島的戰列艦娘，而作為流浪艦娘的她，卻只能遠遠的望著，其他鎮守府的四艘金剛級艦娘在一起相處的景色，那種時候，霧島真的有種孤獨仿佛要窒息的感覺。

　　如果世界上沒有人記得你，牽掛著你，那么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呢…

　　好在現在霧島加入了憲兵隊。漸漸的結交了一些同是在憲兵隊工作的艦娘，當初那種讓人窒息的孤獨感，也稍微遠去了一些。

　　“但有艦娘的陪伴，這個提督好像沒有孤獨的理由吧？”霧島翻了翻最近幾次有關于提督的照片。怎么看都是精神飽滿，睡不著覺的樣子，除了提督剛剛入職的時候，那張登記用的照片。

　　就算時隔十多年的時間，霧島還是能夠感覺得到，提督那如同死水一樣沒有任何光澤的眼神。

　　這個家伙。曾經對世界絕望過。

　　不知道為何，霧島看著那張照片，內心泛起了這種想法。

　　“就是因為艦娘呀。”白雪好像發現了什么，變得莫名激動了起來：“就是因為艦娘的出現，才讓他看見人生的希望，有了活下去的意義不是嗎？”

　　“活下去的意義什么的。”

　　在霧島聽起來，白雪好像說的太過嚴重了一點，但是，霧島翻閱了手中的文件，在其中的一份扉頁中，拿出了一份經過打印在文檔之上的照片。

　　這是一張提督和那些艦娘們的合影，背景是一座有些殘破的鎮守府，這是在佐世鎮守府建立一周年所留下來合影，這座鎮守府剛剛建立一年的時間，在提督身邊，就分別站著長門，陸奧，大和，武藏等優秀的艦娘。

　　那個時候提督似乎并不想笑的樣子，站在提督身后的長門用手微微提起了提督的嘴角…強迫提督露出微笑的樣子，總之是很有趣的一張合影，而且…很溫馨。

　　看著這張合影，霧島又看了一眼提督剛入職時眼神死寂到可怕的照片。

　　艦娘給予了提督活下去的意義？

　　霧島不清楚，但霧島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男人深愛著他的艦娘。

　　“我可以和你合作摧毀掉那個組織，一點都不剩的從這個世界上抹除，當然…也包括他們持有的東西。”

　　提督的語氣已經開始漸漸的泛冷，在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刻意加重了自己的語氣。

　　“他們的研究成果確實太過危險，危險到了他們單方面持有的話，絕對是可以上升到國家級別的威脅，但是交給合適的人，運用得當的話…”

　　提督是犯人，而列源是審問者，因此列源并不應該用這種與提督討論，或者說爭辯的語氣來與提督對話，如果是其他的犯罪者，他只用他一貫的方式，向犯罪者下達絕對不可被違抗的命令，強迫別人答應就足夠了。

　　但問題是列源沒有資格命令提督。就算是提督還身為人類的時期，列源同樣也沒有資格…佐世并不是列源管轄的地區，而且就算提督的職務看起來比列源第一個等級，但在十一區。提督的影響力，絕對不亞于列源。

　　就算提督現在以深海的身份坐在這里也是同樣。

　　可…就因為提督作為深海的這個身份，也是列源選擇和提督合作的原因。

　　艦娘已經逐漸成長為了各個國家不容忽視的戰略力量，如果列源派出自己鎮守府之中的艦娘，去德意志將那個研究組織摧毀。并且將實驗結果帶回來的話，如果一旦被發現，很有可能會上升到第三次世界大戰級別的糾紛。

　　但是那個組織所掌握的東西實在是太過恐怖了…凡是知曉內情的人，絕對不會允許那東西被某個人或者某個組織單獨持有，更別提據列源的調查，那個研究組織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劃分到恐.怖組織里面去。

　　所以想要摧毀掉那個研究組織，身為深海的提督是最好的人選。

　　列源調查過提督叛逃到深海后的過往，清楚的明白，提督也在尋找哪個組織并且想要將其摧毀。

　　“會怎么樣？”

　　比起摧毀那個組織。提督更加在意列源怎么看待，那些所謂研究的成果。

　　“控制住艦娘所帶來的威脅…路澤你自己應該也清楚，這幾年艦娘過于強大的戰斗力，被許多提督所濫用！憲兵隊的管理只能起到威懾作用！但需要更加直接的方法。”

　　“被提督濫用…”

　　提督發出了輕笑的聲音，無可抑制的笑聲。

　　在提督的笑聲停止之后，那雙猩紅的眸子盯上了列源面無表情的臉。

　　“能夠允許我用更直接的方法說出你想的事情嗎？列源總督大人啊。”

　　提督從坐位上站起身來，因為雙手被手銬束縛住的原因，提督無法伸出手抓住那個男人的衣領，但…也沒有這種必要。

　　“你在害怕。”提督說：“害怕本應該對你百依百順，言聽計從的艦娘們。出現不再聽從你命令的那一天，已經有這樣的艦娘出現了不是嗎？違抗你們人類的意志，拒絕你們人類的要求！！而你們…卻沒有任何辦法！這就是你害怕的原因。”

　　冰冷刺骨的寒氣悄然的彌漫于整個審問室之中…

　　“人類脆弱到可憐難道不是嗎？沒有了艦娘的幫助，深海棲艦能夠輕而易舉的將人類滅亡無數次！但…同樣。艦娘也能夠將人類滅亡無數次！甚至已經深入人類社會每一個角落的她們，遠比深海棲艦要危險得多！只要艦娘想要反抗人類，那么站在世界頂端的你們，根本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真是可悲啊…

　　人類這個種族本應該是世界上最優秀的種族，但深海棲艦的出現卻打破了一切，人類引以為傲的鋼鐵戰艦。在深海艦隊面前不堪一擊，就如同笨重的廢鐵一樣毫無任何作用！

　　在人類還用著舊式戰艦與深海艦隊戰斗的那一段時間，簡直可以堪稱是人類的恥辱史…海洋幾乎是在一夜之間被深海棲艦所占據，人類只能躲在陸地之上茍延殘喘。

　　如果不是艦娘的出現，也許這個世界將會被核平到滿目蒼夷的程度。

　　擁有少女之身卻繼承了鋼鐵意志的她們，完全擁有不亞于深海棲艦的戰斗力，再加上她們對于人類的忠臣，可以說是上天給予人類的饋贈。

　　可忠臣這東西不可能是永恒的，再愚忠的人也會懂得自我防衛，并不是所有的艦娘都會允許人類對她們肆意妄為。

　　因此，終于有些人開始醒悟了，艦娘并不是人類能夠肆意玩弄的人偶，她們擁有自己的情感，性格與想法，懂得反抗某些人所下達的無禮命令。

　　反抗即是沖突的開始…而這些沖突，則讓某些人驚醒了過來，他們不僅僅無法戰勝深海棲艦，同樣也無法戰勝艦娘。

　　艦娘是遠比人類還要優秀的種族，這是他們不得不承認的事情，所以，是時候開始考慮，對抗艦娘的方法。

　　“人類，就算自命不凡也要有一個限度啊…艦娘她們可不是你們的奴隸。”

　　一切的一切終究可以歸結于一點，人類本應該是站在世界最頂端的存在，在所有人的觀念之中，世間的萬物都應該對他們俯首帖耳，如果有一天，人類發現他們飼養的喵星人，擁有比它們還要先進的武器與裝備的話，人類同樣也會陷入恐慌之中。

　　這是相同的道理。

　　“變成深海之后，就忘記了曾經佐世鎮守府的一切是誰給你的了嗎？”

　　列源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些許嚴厲的呵斥，列源手上并不是沒有可以威脅提督的籌碼，但他并不想用…

　　“記得…我當然記得，十多年前的每一件事，我現在記得一清二楚，包括在十九年前意大利沿海城市布林迪西，遭受到深海棲艦的襲擊，我的父母被深海棲艦的炮火給吞噬的景色，哪怕到現在，我甚至現在還記得鮮血飛濺到我臉頰上的感覺！列源總督大人，那段時期，您應該在新中華聯邦內陸吧？享受著和平與安逸的生活？知道每天晚上獨自一人徘徊于城市的廢墟之上，擔心著會被深海棲艦吃掉的感覺是怎么樣嗎？”

　　“…”列源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曾經深海棲艦入侵人類的城市所帶來的災難，簡直如同噩夢一般，他并沒有經歷過這場噩夢，因為他生活于內陸之中，每天僅限于看看新聞，唏噓一下沿海城市悲慘的處境，僅此而已。

　　但提督卻是那場噩夢的幸存者…

　　“就如你說的一樣，我曾經失去過一切，家人，朋友，甚至是生命，但再次給予我這些東西的人，是艦娘…佐世的艦娘們。”提督不會忘記自己的身體被冰冷侵蝕，蜷縮在廢墟之中的時候，那如同天使一般的聲音。

　　‘我…我是電的說，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提督了。’

　　救贖算不上，但那絕對給了提督一個活下去的理由，所以…

　　“佐世鎮守府是大家一起建立起來的，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們！如果有誰敢這么做的話，哪怕失去雙手和雙腳，我也會用牙齒，咬斷那個家伙的脖子！”

　　提督猩紅的瞳孔變為了就像蛇一樣陰冷的豎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