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五年,一月七日,河東國。
秋冬嚴寒剛剛散去,空氣中還殘存著寒意。黃河濤濤,滾滾向南。張爽與李恢一起在河岸上散步。
“又過了好幾個月了,呂車騎的騎兵已經訓練完畢了,匈奴的騎兵氣勢也高亢了起來。步軍更不用說。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一計。大將軍可想好了渡江的策略?”
李恢笑呵呵的問道,隨著歲月的過去,李恢也漸漸穩重了起來,下巴上的長須漸漸飄逸了起來。
張爽曾經嘲笑過他,長須男。
“想計策不是你這個謀臣的事嗎?”張爽撇撇嘴,說道。
“想不出來啊,回過頭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大將軍身上了。”李恢一點都不臉紅,笑呵呵道。
“酒囊飯袋。”張爽笑罵了一聲。
“我承認!”李恢聳了聳肩,干脆承認了。
張爽心里邊吐槽了一聲沒節操,面上卻轉頭向西,挑目看向對面河岸上,那一個接一個的烽火臺。
露出了幾分笑容道:“烽火臺這個設置,可以說是中規中矩,起到了預警的作用,配合上董卓的騎兵,防御力強悍。但是可惜,設置的人不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見縫插針,大將軍看到了它的弱點?”李恢眼前一亮道。
“弱點很明顯啊。疲兵之計罷了。”張爽輕輕一笑,道。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李恢瞇起了眼睛,露出恍然之色。
“召見眾將。”
張爽笑道。
“諾。”李恢應諾下去了。不久后。張爽回到了中軍大帳,帳內,呂布,典韋,張燕等將軍都已經列坐。
“等了幾個月。諸位將軍辛苦了。從現在開始,我們開始渡河部署。”張爽坐在帥位上,掃視了一眼眾將,道。
“強攻嗎?”呂布眼前一亮,問道。
“這廝,訓練了騎兵之后。氣勢更強了。”張爽心中暗道,然后笑著道:“不是強攻,是疲兵之計。”
“怎么個疲兵之計?”呂布心中火熱稍稍散去,但也好奇道。
“呵呵。”張爽呵呵一笑,讓人找了地圖過來。在馮翊郡地圖中。張爽找到了一處名叫業城的縣城。
“董卓屯扎在這里,他的騎兵可以呈半圓形,輻射整個黃河,以防止我們的軍隊渡河。”
“他在整個黃河沿岸,都布置了烽火臺。騎兵半天就可以到達。我們不管怎么渡河,都不可能在半天時間內,把十萬軍隊,以及輜重送過去。董卓仰仗的就是這一點。”
張爽說道。頓了頓。張爽卻又笑道:“但如果我們一天渡河一次,一下子選擇這個河段,一下子選擇那個河段。都是佯攻。董卓的騎兵就只能疲于奔命,沒兩個月,就成了疲憊之師,我們渡河就變得輕松了,他的烽火臺設置,就等于是不攻自破。”
“原來是這樣。聽大將軍這么一分析。這渡河就變得簡單了許多了。”呂布摸了摸下巴,心里邊多少有點佩服。
“諸將聽令!”
張爽解釋了一下后。嚴肅了一下神色,喝令道。
諸將深呼吸了一口氣。等待命令。
“你們十二位將軍,分作四隊,每天進攻一次。”張爽下令道。
“諾。”
眾將轟然應諾。
大業一年,一月八日。
黃河西岸,一處烽火臺內。每一處烽火臺,大小都似一棟小房子,四四方方,頂上是平的,有女墻,仿佛迷你版城池。
每一處烽火臺有五名士卒守備,平常士卒住在烽火臺內。在放哨的時候,才會攀上烽火臺,觀看對岸情況。
這一日,伍長丁青,與士卒程光一起先放哨。
“都幾個月了,張爽也不見進攻。這個任務真是又苦又累,還沒有女人瀉火。主公干脆召喚我們回去得了。”程光二十多歲,血氣方剛,每天早上起來都是一柱擎天,此刻也是,忍不住吐槽道。
“你小子懂個屁,沒進攻是好事。如果是進攻了,那么我們這幫守備烽火臺的,是首當其沖。”
丁青笑罵道。
“哼,死了也比沒女人干好。”程光哼了哼。丁青搖搖頭。笑鬧中,二人在平頂上坐下,裹上毯子,時不時的把頭看向對岸。
又不時喝口酒暖暖身子,聊聊天,時間快速過去。
“那是什么?”忽然,程光睜大了眼睛看向對岸,手中的酒壺啪一聲落在了地上。
丁青連忙抬頭看去,只見河岸上大船浮現,旌旗橫行,仿佛千軍萬馬正在渡河。立刻發出了凄厲的叫聲。“點燃烽火,點燃烽火。”
下邊休息的士卒立刻手忙腳亂的爬了上來,五個人一起慌忙把烽火點燃。然后,立刻開溜了。
這玩意壓根守不住,跑的遲了肯定遭殃。
“嘩嘩嘩!”
滾滾狼煙,按照極嚴密的方式,從黃河烽火臺開始被點燃,火速向西而去,到達了業城內。
業城。
因為怕百姓礙事,董卓把全城的百姓都遷徙去了別的城中。這偌大的城池內,只有董卓的十萬步軍,城外,華雄率領五萬騎兵安營扎寨。
今天,董卓習慣性的睡了懶覺,揉了揉眼睛,晃晃悠悠的下了床鋪。直到侍女們過來,為他洗漱后,董卓才精神了一些。
“現在這精力,真是下降的厲害。一晚上睡三個女人,已經太高端了。換成兩個吧。”董卓摸了摸仍然有些昏沉的頭,心中暗道。
“主公,東方燃起了烽火。”賈詡匆匆的走了進來。
“命華雄出戰啊,來報什么?”董卓一聽立刻瞪大了眼睛,精神百倍了起來。
“已經命華將軍出戰了。”賈詡道。
“好,你做事確實是迅速。”董卓欣然點點頭,然后又一屁股坐了下來。“既然派遣了華雄過去,那么就沒有任何問題。張爽要么退兵,要么半渡,被我們的華雄將軍給截殺。”
“不過,也不得不防備。”董卓摸了摸下巴,下令道:“命張濟率領三萬步軍在后,緩緩向東,看情況支援。”
“諾。”
賈詡應諾一聲,下去傳令去了。
“哼,我是烏龜似的防御。張爽,你還能拿我怎么辦嗎?”董卓傲嬌的哼了哼,抓起案幾上的一盤糕點,放入嘴中,咔嚓一聲,嘎嘣脆。
“諸將軍統帥士卒,在城東門外集結。”城池內,張濟翻身上馬,手持長槍,大聲吆喝。
“叔父,可能戰張爽?”張繡興致勃勃的拿著長槍,來問張濟道。
“最好不要交戰。”張濟瞪了一眼張繡道。
“叔父您真是太保守了,只有戰爭,才能建功立業。”張繡撇撇嘴道。
“有功夫不如下去催促將軍們快點集結軍隊。”張濟呵斥道。
“諾。”見張濟真發火,張繡怏怏應諾一聲,下去了。不久后,三萬步軍在城東集結,在張濟的率領下,向東而去。
與此同時,華雄率領的五萬大軍,已經奔出了五十里左右的距離。距離黃河岸邊,已經沒有多遠的距離了。
“張爽,天下名將,驍勇無匹。這一次我有機會會一會你嗎?”華雄手持丈六長的大刀,內心深處有一種遇到名將的驚險刺激感。
“殺!!!!!”
華婿天大吼,聲震四野。
“殺!”
五萬西涼鐵騎伴隨著滾滾的馬蹄聲,呼喝回應,氣勢驚人。不久后,華雄等人到達了黃河岸邊。
但是沒有,沒有,沒有。
沒有任何大軍渡河的跡象,沒有任何有渡河的張爽步軍在準備防御。只有嘩嘩的黃河水在流淌,只有嗚嗚的風聲在呼嘯。
“怎么回事???”華雄額頭上露出了青筋,大聲問道。不久后,丁青兢兢業業的來到了華雄的身前,稟報道:“華將軍,張爽大軍確實渡河了,但是走了一半之后,忽然調轉船頭,回去了。”
“住口,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華雄氣惱大叫,對左右道:“立刻把這五個守備烽火臺的士卒,全部殺了。”
“諾。”左右應諾一聲,不管丁青如何解釋,哭求,都沒能逃過被殺的命運。
“媽的,再假傳消息。我殺你們全家。”華雄氣惱大吼,然后大叫道:“退兵!”
“噠噠噠!”五萬西涼鐵騎在華雄的率領下,調轉馬頭,在滾滾的塵土中,怎么來就怎么回去了。
路上,華雄遇到了張濟的步軍,雙方交談了一陣,一起回去了。沒過多久,華雄便回到了業城內。
“什么情況???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董卓在府大廳內召見了華雄,吃驚不已道。
“回稟主公,是那烽火臺的人謊報軍情。”華雄哼聲道。
“該死啊。”董卓一聽立刻火冒三丈,咒罵不已。
“已經被末將殺了。”華雄道。
“殺的好。”董卓大叫道。然后深呼吸了幾口氣,平穩下心情,才對華雄道:“華將軍辛苦了,暫且下去休息。”
“諾。”華雄應諾一聲,下去了。
“原來是假傳消息,真是虛驚一場。”董卓對旁邊的賈詡道。
“嗯。”賈詡嗯了一聲,但是眸中卻閃爍著若有所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