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鎮,入朝,我建議是入朝。”審配知道此刻便是說服張爽的關鍵時刻,于是深呼吸了一口氣,鄭重道。
“為什么。”張爽不動聲色道。
“天下大亂,朝廷政令出不了都城。這個時候地方民心浮動,才能安穩地方,統帥民眾。挾眾人之勢力,抗衡朝廷。”
“相反,如果天下還算安定。將軍卻據有地方,難以持久。朝廷也會起疑心,將將軍調來調去。如果將軍不能從命,違抗朝廷命令,一直不動彈。那么就是反叛。朝廷派遣大軍前來征討倒也在其次,關鍵是麾下民眾,都會背叛將軍,擁護漢室。將軍您的軍隊再精銳,謀略再出眾,最后也是勢單力孤,只有項羽一樣的下場。”
審配道。
張爽點了點頭,這也是他所擔心的,愿意跟他造反的人少。
“但我如果入朝,兵馬不過六千。”張爽說道。這又是張爽所擔心的,在外不行。在內,卻又兵少,不能成事。
“將軍,且聽我說來。”審配的臉上有一種智珠在握的光芒,呼吸了一口氣,然后神采飛揚道:“將軍您兵馬雖然少,但威望卻高,指揮軍隊如臂使。將軍您智慧深廣,見事非常快,很能決斷。所以在關鍵時刻,就算只有六千兵馬,也一樣能掌握主動。”
“據我所看,當今天子在位雖然很久,但是酒色過度,壽命怕是沒剩下多少了。皇帝駕崩,朝廷動蕩,人心思亂。將軍動手攻入洛陽,殺何進以立威。劫持新帝,皇太后,便能掌控朝政。”
“六千精兵,出其不意攻入洛陽,倒也可能。但是控制局面卻難。再說,洛陽各方衙門,官員無數。我麾下黨羽稀少,又怎么控制得住?”
張爽搖頭道。
“這個簡單。”
審配笑笑道。
“嗯?”張爽眸中精光一閃而逝。
“我聽說將軍經營河東封邑。黃巾之亂,平定王芬叛亂。我估計將軍的封邑會增加到二三萬。只要將軍您賄賂張讓,封邑的地點也不會做變動。將軍派遣一名心腹,在河東收攏民心。這是后盾。”
“洛陽精兵,都在北軍五營。屯騎,越騎,步兵,長水,聲射,每一營兵馬全編制在一萬人左右。除此之外,還有何進,何苗,一些雜七雜八的軍隊。這些軍隊,從明面上來說,都是聽從何進的號令。在這樣的情況下,張讓會感覺到不安。到了洛陽后,您可以派遣我去游說張讓,讓您兼領一營兵馬。這樣一來,直屬兵馬就有一萬六千之多。”
說到這里,審配頓了頓,又笑道:“而且,根據朝廷慣例。這一次平定黃巾之亂的兵馬都是從北軍調動來的,將軍回去復命后,都得還給北軍。士卒都是原來跟隨您南征北戰的人。將軍如果兼領一營校尉,在關鍵時刻,召集其余校尉斬殺,便可以根據將軍您的威望,勉強控制五營兵馬。控制洛陽,輕而易舉。”
“嗯。”張爽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但是心中,卻是頗為意動,如果按照審配給的策略進行的話,那么未來他掌握洛陽的機會很大。
當然,變數也不少。
比如說,董卓。又比如說,后來劉宏為了分何進兵權,建立了西園校尉等等。
但是掌握五六萬兵馬,操作性就太強了。
“至于人才,以少數控制多數就好了。我聽說將軍您找來了東郡陳宮,北海王修,這兩個人我雖然沒見過,但卻都聽說過名聲。都是天下精粹,英雄人物。再加上我,勉強可以控制要害衙門,可以監控朝廷。當然,將軍您最好還是依靠您現在的權勢,招攬更多的人。才能更好控制朝廷。”
“有五六萬精兵控制朝廷,洛陽附近郡縣,人口有一二百萬,河東一郡也有數十萬,又有虎牢關,函谷關,潼關等關隘。情況差可以守住這一塊地方,想辦法兼并天下。情況一般,可以控制朝廷,勉強號令天下。情況如果好,甚至可以整頓吏治,使用賢才,經過十幾幾十年的經營,不動聲色的將九鼎神器,移到張家。”
“以上,就是我所說的機會。”審配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后抬頭看向張爽。這一刻,審配的心情也是激動的。
這是他根據張爽的情況,作出的策略,陰謀。
如果張爽不用,別人也用不到。他的一番謀劃,將會付之東流。
這是對于打算立功,立業,立名的他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但是張爽的表情,卻仍然是喜怒不形于色。審配略顯失望,但也知道張爽在盤算,便也安靜等待。
張爽當然是在想,事情的操作性。
有些事情審配說對了,有些事情則是審配沒辦法預見的。張爽結合歷史來計算,終于確定,審配這條路是最好的。
關鍵在于挾天子,再加上以洛陽為中心的河南郡,弘農郡,河東郡,就擁有兩百萬左右的人口。又有五六萬兵可以謀奪。這其實就是董卓的路,董卓路上,還有丁原,呂布,張遼,高順等兵馬做補充。一下子就有十萬兵馬。雄踞天下中心,虎視關東,關西。只要不像董卓那樣殘暴,絕對有機會,輕而易舉的控制整個天下。
戰略,藍圖。
張爽覺得他的計劃,從未像現在一樣簡單明確。
“這條路一旦踏上,便沒有回頭了。”終于,張爽眸光閃動,對審配道。
“勇猛向前,何必回頭??”審配眸中精光爆閃,爽朗大笑道。
“審主簿。”張爽笑道。
“明公。”審配挺直了身體,輕輕下拜道。
“哈哈哈哈!”張爽大笑,然后召喚群將,將審配介紹給群將認識。之后,又接收了審配的兩個兒子,審正,審直與徐庶,魏延一起學習。
兩人張爽也仔細觀察過,不算什么人才,但是如果他們老子一樣忠心,也可以做心腹,之后安插在朝廷要害,可以更增加對朝廷的掌控力。
如此之后,張爽又與審配坐在了一起。這一次不是談什么大計,轉而談天說地。氣氛比較輕松。
閑談中,審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笑道:“聽說明公正在搜捕許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