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襄陽城曹操連下禁令,當陽縣李云飛點醒玄德
秋末冬初，寒風呼嘯。
當刺骨的寒風吹來的時候，清晨的濃霧中，突然響起了馬蹄聲。
難民營中剛睡了一宿的人們驚愕的抬起頭，看著那馬蹄聲傳來的方向，忍不住有些緊張。
一個年幼的孩童忍不住縮到了母親的懷中，微微的戰栗著。
他的母親則輕輕的安慰著他，然而那擔憂緊張的目光中，這位母親的情緒也并沒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靜。
一些士兵則慌忙站了起來，向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迎了出去。
他們的手中握緊了武器，眼中充滿了不安。
在這樣的濃霧彌漫中，若曹軍真的追了上來，只怕他們連隊伍都無法集結就會被沖散。
到時候，就將會是一面倒的屠殺。
想到自己可能橫尸當場的情景，這些士兵的手心里充滿了汗水。
難民營中的大帳內，劉備同樣聽到了外面的騷動，忍不住帶著妻女走了出來，緊張的看著那濃霧深處的方向。
披著戰甲的張飛走了過來，冷哼了一聲，表情冷酷。
“大哥休驚，若有曹軍追來，看我殺他個片甲不留！”
劉備勉強的笑了笑，心頭的憂慮卻并沒有減緩半分。
最終，在無數人緊張焦慮的注視下，那群派出去的士兵與來人接觸了。
半分鐘后，濃霧中響起了士兵們驚喜的聲音。
“不是曹軍，是云飛先生！云飛先生回來了！”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忍不住站了起來，欣喜的向著身邊的人傳達著這個喜訊。幾乎沒多長時間，整個營地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宛若那個名字有什么神奇的力量一般，聽到李云飛回來的消息。原本焦慮緊張的難民們都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甚至就連之前的焦慮迷茫都少了幾分。
斜坡上的大帳前，劉備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是云飛先生回來了，快，諸位與我一同去迎接先生。”
說著，他帶著身邊的謀臣將士們迎了出去。
而隨著前方的濃霧緩緩散去。一共十四名騎士出現在難民營中。
黑棘營的十名刺客，藍飛兄妹，呂玲綺，還有…那個走在最前，令無數人敬仰崇敬的男人。
人們站了起來，紛紛向著那為首的男人行禮、微笑著打招呼。
人群中，有孩童開心的叫著什么，原本愁云慘淡的難民營中，也似乎歡快了起來。
從情緒熱烈的難民中間穿過。馬背上的藍煙兒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對這樣熱情有些不太適應。
當劉備等人迎出來時，難民們自發的散開，把道路讓了出來。
“先生，你終于回來了，讓備好生擔憂啊。”
劉備欣喜的走了過來，跟身邊的所有人一樣，看到眼前的李云飛。宛若突然找到了主心骨，連笑容都開朗了許多。
而李云飛則帶著黑棘營的所有刺客一齊下了馬。向著劉備等人迎了過去。
“皇叔不用擔心，我此行并無安全之虞，倒是孔明我徒怎么不見了？他已經去江夏了嗎？”
劉備哈哈大笑，“果然什么都瞞不過先生，日前云長去江夏求援，卻未曾有回信。所以我與孔明先生商議之后。暫派他前去江夏引兵求援，如今只怕已經遠離我等了。”
李云飛微微一笑，心里卻嘆了口氣。
既然諸葛孔明離隊，那么看來當陽長坂坡的劇情就要開啟了。
他看了看四周這些熱切而開心的簇擁著他的難民，有些默然。
到時曹軍大兵殺來。這些民眾也不知道能活下多少。只愿曹操的禁令真的能約束帳下士兵，讓他們少造一點殺孽、讓這些民眾多一線生機。
遮掩了心頭那一絲悵然的感覺，李云飛笑著與劉備走進了大帳之中。
對于李云飛此行離隊要去做的事情，劉備等人并不知曉，大概也就只有諸葛孔明和他妻子黃月英猜到了一些。
不過對于李云飛，劉備等人幾乎全盤信任，因此哪怕他什么都沒有說，也沒有人懷疑他是去投敵逃命，只當云飛先生的布局尚不到可以說的時候。
而隨著諸葛夫婦帶著五百士兵的離去，這一行人中原本可用之兵的數量也就更少了。
當然，李云飛也從來未曾想過要靠這幾千人的殘兵去試圖抵抗曹操的百萬大軍，那種事情無異于以卵擊石。
甚至就連諸葛想要在曹兵可能追來的地方設下天機圖攔路的建議，都被李云飛反駁了。
一個原因是他不愿再長坂坡之戰到來之前過多的干涉歷史進程，以免引發改變。
另一個原因，則是面對曹操的百萬大軍，區區一幅天機圖也無法起到太大的作用。
如今李云飛他們隨行的十幾萬民眾就已經可以做到排成長長的一條隊伍，甚至可以在平原之上延伸到地平線的盡頭的地步。
如果曹操的百萬大軍直接覆壓過來，只怕那漫山遍野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宛若潮水一般。
天機圖就算能攔下幾萬士兵，但那減少的士兵相較于那繁多的數量，毫無作用。
所以這一路而來，李云飛并沒有叫人設下天機圖狙曹軍士兵。
而當難民的隊伍行進到某個叫當陽縣的地界時，李云飛知道，曹操的追兵終于要趕上來了。
凜風之中，一陣冰冷而刺骨的狂風突然平地而起，向著難民的隊伍撲來，引起了無數驚慌失措的尖叫。
那飛沙走石一般的景象之中，無數人抱頭鼠竄，躲避著風沙和寒風的侵襲，原本還算井井有條的隊伍瞬間亂了起來。
“不要驚慌！不要驚慌！只是風！不要怕！”
士兵們努力的在驚慌的難民群中奔跑著，想要維持秩序。
而馬背上的劉備看著前方那狂風大作的景象，嚇了一跳。
“這…這是何緣故？”
在那飛沙走石的沙塵之中，甚至就連天上的太陽都被遮蔽了起來。宛若沙塵暴襲來一般的景象。
李云飛則看了劉備一眼一眼，搖了搖頭。
“此乃不祥之兆，若無意外，今夜曹軍就要襲營了。”
說著，李云飛拉了拉韁繩，騎著馬向前走去。“為了安全起見，劉豫州你今晚最好讓張三爺陪在你身邊，不要離開太遠。有三爺保護，你的安全應該無虞。”
劉備一臉驚恐，“這…云飛先生，曹軍就要追來了？那我等該如何防備？”
李云飛笑了起來，笑容中有些諷刺。
“兩千對五千，還是兩千雜兵對五千曹軍的精英鐵騎，還需要什么防備？大家自求多福好了。看誰的運氣好，到時候能夠活下來。”
走了幾步，李云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勒緊了馬的韁繩，回頭看了劉備一眼，笑得很諷刺，“啊，對了。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那么有件事我想我差不多可以說了。”
看著表情錯愕的劉備。李云飛笑得很冷。
“如果今夜曹軍殺來，這十數萬民眾中所有慘死的性命，全都該算到你一人頭上。劉豫州，若不是新野城中你不肯聽阿亮的勸諫，非要帶著這些民眾一齊走，他們今夜也不會遭此厄運。”
“也就是說。如果今晚曹軍殺來，這些民眾中有人慘死，那么那些人全部都是你害死的，這個道理，你明白嗎？”
李云飛冰冷而諷刺的笑容中。劉備表情錯愕惶恐，一旁的張飛則怒發沖冠，騎著戰馬就沖了過來。
“胡言亂語！我大哥是仁德為民，豈是你能指謫的？”
咆哮聲中，他一矛向著李云飛刺來，就要將這個口出狂言的家伙打下馬來。
而李云飛不動如山，他身邊的呂玲綺則猛地騎著戰馬沖了過去。宛若一道無法逾越的壁壘一般，少女手中的戰戟攔下了張飛憤怒的攻擊，護在李云飛身前冷面以對。
“誰敢傷我義父？”
肅殺的氣氛，瞬間籠罩了這里，一旁的士兵們手足無措，不知道到底該幫誰好。
后方的劉備則憤怒的叫了起來，“三弟！誰準你對先生無禮的？還不速速給我退下？”
張飛憤怒而不滿，但又不愿違抗兄長的命令，惡狠狠的瞪了李云飛一眼之后，騎著戰馬退了回去。
劉備則走下馬來，來到李云飛面前，在眾人錯愕的注視下，深深的跪了下去，五體投地。
“備鑄成此等大錯，萬死不辭。但還請先生教我，如何才能救下這十數萬無辜的百姓，備愿付出一切代價，只求救下他們。”
李云飛低頭看著身前跪著的劉備，撇了撇嘴。
“我之前離開之時，便是在為此事奔波。如無意外，如今曹操應該已經在軍中頒布戒令，禁止大軍濫殺平民，所以這些無辜的民眾，起碼能因此而活下很多。”
“我之所跟你說這些，只是想要提醒你一件事情。”
“劉豫州，別忘了你的目標，匡扶漢室、安定救國。你的未來，是要掃清八荒，結束這紛紛亂世，還天下一個太平。”
“而你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拋棄你那可笑的婦人之仁！別忘了，當你走到這一步的時候，你的性命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了，而是你身邊所有人的。”
“張三爺、關二爺、子龍，還有星彩他們，他們全都跟隨在你的身邊，與你的命運休戚相關。你死了，他們也難以獨活下去。”
“如果你想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因為你的愚蠢，在未來慘遭失敗，最后甚至戰死沙場的話，那么你可以繼續婦人之仁，繼續做像攜民渡江這種蠢事，然后害死身邊的所有人。”
“身為一個領袖，連心狠手辣都做不到，你拿什么和曹操比？就憑你那可笑的婦人之仁？別忘了，那個叫曹孟德的家伙，是狠下心來，連多年老友全家都能殺的兇徒！”
“你比智謀比不上他，比文治武功比不上他，甚至就連心狠手辣的果決都比不上他…你什么都比不上他，拿什么和他斗？”
冷冷的看著這個腳下跪著的人，李云飛冷哼了一聲，催動戰馬轉身離去。
“這些話，你好好想想吧，別再等到事情臨了到頭了才想著去后悔。下一次，就未必再有我幫你解決困難了。”
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視中，李云飛說完這一番話后，便騎著戰馬向著前方走去，不再看身后跪著的劉備一眼。
名為呂玲綺的少女則冷冷的看了一眼對面的張飛，冷哼了一聲，收起了武器，也跟著李云飛離開了這里。
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中，這時才有人連忙上前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劉備。
卻見此時的劉備已經目光呆滯，只知道怔怔的任由人們把他架起來，如同失去了靈魂的行尸走肉般被人隨意擺動。對外界的一切動靜，已經沒有了應有的反應，宛若傻住了一般。
“原來…我一直都做錯了嗎…”
喃喃的話語，消失在刺骨凜冽的寒風中，漸漸低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