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著無聊,求人蹭車!”一大早還沒六點,慶林秋就在群里刷了好幾條信息。
后天,慶林秋的假期結束,他就要歸隊了。
最后一天,他心里還是很想和南冥多聚聚,但他實在是不好意思當人家小兒女的電燈泡,也除了當司機才能名正言順的。
雖然認識才那么點時間,但慶林秋卻覺得,似乎南冥真的是他的小叔,和他認識了好多年了。到底是為了什么?僅僅是因為南冥是爺爺的救命恩人?是因為南冥那奇特的能力?
卻又不是。
有時候感情這東西,真是很奇怪,投緣了,就像是多年老友。不投緣,就算是朝夕相處,也只能整天爭執。
和南冥投緣,連帶著他和南冥身邊的幾個人,關系也好了起來。
這不,慶林秋刷了幾條微信之后,南冥還沒回答呢,陳浩聰就跳了出來:“林秋哥,求蹭車,我今天去武北市參加比賽,能不能專門蹭車?”
“好,幾點?我去接你。”正所謂愛屋及烏,慶林秋這幾天也整天和陳浩聰聊天打屁,看到陳浩聰出聲,立刻就答應下來。
“你不是和你那些朋友一起去嗎?我當初說開車送你,你還不愿意。”陳偉跳了出來,有些疑惑。
陳浩聰做了個鬼臉,沒回答。
陳偉并不知道,陳浩聰因為南冥的關系,已經和他那幾個狐朋狗友鬧翻了,也是那次之后,他發現雙方不能算是一路人,也看不下去那幾個狐朋狗友對蔣飛騰的一陣跪舔,這段時間,確實是有些疏遠了。
“今天就是比賽了?我也去看!”南冥跳了出來,陳浩聰的比賽,他于情于理都要去幫忙加油。
而且,他可以和張菲林一起去市里玩玩轉轉,想想就覺得開心。
“我有空,求被蹭車,我今天去市里開會!”但凡南冥需要車的時候,梁建強總會跳出來攪局。
“我這就出發去省里,我可以順路帶著你。”顧剛也一點不客氣地出來搶生意。
“用車的話,我的攬勝在文吉呢,直接打電話給司機就行。”夏一瑤出來了,她今天還是很忙,但是她有車啊。
陳浩聰都無語了,什么時候他那么受歡迎了?一下子就有那么多人趕著上前求著他蹭車。
“南冥,施弘深開學早,再過兩天就走了,不如我們一起去武北聚一下?”張菲林提議道。
“那要叫上王世豪和施弘深一起去。”南冥道,“我問問他們去不去。”
“如果都去的話,就坐不開了吧,南冥你們倆來坐我的車唄。”梁建強見縫插針,別人他不管,就這倆小兒女互動他覺得超有意思,特別想在旁邊觀摩。
“沒事,我找個七座的車。”慶林秋已經開始想要從哪里借車了。
“公司有一輛suv現在就停在開發區,林秋你給湯助理打電話。”夏一瑤又加了一句。
“好。”慶林秋應了一聲。
把電話揣進兜里,慶林秋叫了一聲:“爺爺,我送小叔去武北玩!”
“開車慢點。”慶老爺子正在廚房準備食材呢,聞言又嘆了一口氣,“這臭小子,讓你陪我去買菜的時候,怎么沒見你那么積極…唉,今天怕是小冥又不來吃飯了。”
說話間,他搖搖頭,手中沒停,這些材料不能久放,小冥不來,就喂飽自己這些衛士吧。
門邊站著的衛士,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腹,有些苦惱又有些幸福地嘆了一口氣。
慶林秋開著車就向外沖去,路過火車站時,恰好有一個少年從站里走了出來。
“慶林秋是軍人,執行完任務應該歸隊了,但其他人應該現在都在這里。”少年取出懷中的筆記本,用筆在陳偉的名字下狠狠劃了一筆,“就從他開始吧。”
把筆記本放回去,李卉云卻輕輕摩挲著手中的那枚釘子。
釘子有些淡淡的銹跡,靠近尾部的地方,還有一塊黑褐色的印記,不知道是不是父親留下的鮮血。
每當看到這枚釘子,他就想起了父親的容貌和教導,心中就有難以言述的苦痛在翻騰。
父親并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更像是一位嚴師,李卉云不喜歡他的世界觀和做法,卻又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為人處事所影響,甚至印到了骨子里。
無關對錯,生為人子,責無旁貸。
慶林秋掃了一眼那少年,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些在意。
但是他沒仔細想,等紅燈一過,就踩下油門,沖了出去。
車剛剛駛到十字路口的中間,斜刺里一輛車等紅燈的車突然不知道發了什么神經,加速沖了出來,慶林秋車技比較好,輕輕一晃方向盤,差之毫厘地錯了過去,而那輛車,卻如同喝醉了一般,又是一個拐彎,直直撞向了路邊。
被車擋住,慶林秋看不到對面路邊是不是有人,但此時在路邊,正有一名手持盲杖的少女小心翼翼地站在路邊。
四周的人看到車疾馳過來,呼啦啦一聲散開來,但是少女卻只聽到了慌亂的人聲與發動機的聲音,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李卉云抬頭,看到了眼前的一切,頓時大驚,危險!
他下意識地抬手,手中把玩著的釘子就射了出去。一道銀光一閃,一聲爆響,那輛車竟然像是被硬生生釘在了地上一瞬間,車的沖勢瞬間消失,吱嘎一聲停在了那盲眼少女面前,距離少女只有幾十厘米的距離。
盲眼少女茫然無措,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激烈的聲音,四周慌亂的人群,極大的干擾了她的聽覺,就在驚慌莫名時,李卉云伸手扯住了她,低聲安慰她,道:“沒事了,來,我帶你過馬路…”
李卉云扯著少女,低頭一看,心臟就劇烈地跳了起來,身體一陣陣戰栗!
不知道什么時候,車前右輪完全扭曲,宛若被火車碾過,而車底下竟然出現了一個大坑,將汽車的前輪陷了進去,而那枚釘子,就安安靜靜地躺在坑底。
李卉云的眼睛遽然瞪圓,他只是想要打爆車胎,讓這輛車轉向而已,但這是什么釘子!
能夠用手甩出的釘子打破車胎并不容易,李卉云本也是用了巧勁,打算讓釘子落地時尖端朝上,借用車子自己的力量碾過去,但也正因為如此,釘子并未穿入深處。
李卉云用腳一勾,釘子跳入了他的口袋里。
慶林秋下車看了看,發現車主搖搖晃晃地從駕駛座里走了出來,而沒有人受傷,這才搖搖頭,上車走了。
“你要過馬路嗎?”李卉云扯著少女的手,深深看了一眼。
剛才的驚慌,讓少女的頭發有些散亂,蒼白的臉上,驚慌還沒完全褪去,對李卉云卻更有吸引力。
她有一種李卉云生活中從未接觸過的柔弱與纖細,生活在血火之中的李卉云,所接觸過的女性只有兩種,女匪徒,女戰士,無論哪一種,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角色。
此時她正捂著自己的胸口,盡力想要讓心跳平復下來,面上的表情,說不出的動人。
“謝謝你救了我。”少女開口了,聲音很好聽,不知道為什么,李卉云覺得自己的心臟越跳越快了。
但是他不能留在這里,因為他看到有交警正向這邊狂奔過來。
他接下來的計劃,不能讓他被人看到。
“來,我們過馬路。”李卉云牽著少女大步穿過斑馬線,走到了馬路的對面。
該放手了,自己的世界里,沒有她的位置,這樣一朵純凈如白花的少女,又何必被自己染成血紅色?
“過馬路了,你能自己走了嗎?”李卉云問少女。
“嗯,謝謝你…我叫齊茗萊,你叫什么名字?”少女不愿意放手。
“我叫…阿云。”
“能讓我摸摸你的臉嗎?”
茗萊并沒有聽到回答,她只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
已經許久許久,齊茗萊沒有如此渴望過,渴望自己擁有一雙健全的眼睛,她拼命睜大眼,那極度弱視到近乎失明的雙眼里,只有一片模糊的黑影,消失不見。
阿云…一定是一個很帥,很厲害的男孩子,就像是小叔一樣。
齊茗萊的腦海里,漸漸浮現出一個男孩子的形象,樣子一定很好看,就像小叔,但是…個子要更高一些,就像陳浩聰,他的手很有力,就像爸爸…
齊茗萊用自己撫摸過的臉,接觸過的物體,拼命拼湊出來一個形象,但最終卻只是轟然崩塌的一地碎片。
真想看到他長什么樣子啊…
李卉云站在遠處的角落里,靜靜看著齊茗萊,看到她呆站了一會,好像抹了抹淚,心里也有些酸酸的。
他不知道這種感情是怎么回事,那么纖細,似乎一觸碰就會斷了,卻又讓人不舍得去觸碰。
或許今天這一瞬間,這一次邂逅,將會永遠留在他的心里。
但也只是如此。
轉過身,李卉云的面容就堅定起來。
下一個目標,陳偉!
父仇不共戴天,古來即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