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的這邊是平整而荒涼的開發區,有些地方甚至長滿了荒草,而運河的對岸,是大片大片的農田,麥子早就收割了,有些種了豆子,有些種了地瓜,還有挺拔的玉米織成的青紗帳。
剛剛靠近蘆葦,就有螞蚱蹦達出來,動作大點,還有不知名的小蟲騰起,就像是起了黑色的云霧。
南冥讓慶林秋回去,慶林秋笑了笑,只是把現代停在路邊樹下,自己靠在車邊,遠遠看著這邊,不時警惕地看看四周,目光大部分時間,都集中在那對小兒女的身上。
張菲林的脖子上掛著一只單反相機,南冥在后面抱著相機包和鏡頭,她一會兒躬身拍拍野花,一會換了鏡頭,對準悠然的長河,突然回身給了淬不及防的南冥一個抓拍,笑聲回蕩在夏日的陽光里。
張菲林抱著相機取景,而她自己就是南冥的風景。
三年的相處,張菲林終于在三年之后,將自己變成一張照片,映進了南冥的心里。
慶林秋看著,微笑著,這種寧靜安閑的感覺,多久沒有過了?
或許,這就是自己奮戰在血火之中的意義。
但不和諧的音符,卻在這時響起。
路邊轟隆隆的一陣響,打破了這難得的寧靜,卻是十來個騎著摩托,非主流造型的男男女女嗷嗷叫著沖過了馬路,其中一個畫的嚇死鬼的女生,還在后座上對慶林秋曖昧地丟了個飛吻。
“南冥,你看。”正抱著相機取景的張菲林突然看到了河邊有一抹紅色的影子。
南冥瞇眼看過去,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身穿合身的淺紅色套裙,卻坐在河邊的一顆石頭上,看著前方的波光,眼中滿是憂郁與迷離。
“她不會是想要跳河吧。”張菲林擔心道。
南冥瞇著眼看了一會兒,猶豫道:“應該不會吧…”
南冥并不認識這女子身上穿的衣服,但直覺得覺得并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盡管遠遠看去只是一個側面,但卻覺得女子有一種特別的氣質。
就算是距離那么遠,只要看了一眼,目光就不由自主被吸引了過去。
這樣的氣質能夠吸引南冥,就更能夠吸引別人,轟隆隆的響聲又起,卻是剛才那一群摩托青年又回來了。
“美女!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兜風啊!”為首的那個一聲呼哨。
淺紅色套裙的女子回頭看了一眼,繼續看著運河。
“脾氣還不小嘛,你放心,我們都是好人,走吧,哥哥帶你去玩點刺激的,保證你沒玩過…”一行人騎著摩托下了大道,嘻嘻哈哈向這邊騎了過來。
“南冥,怎么辦。”張菲林緊張地抓住南冥的肩膀。
“別怕。”南冥隨手從路邊撿起了一根枯枝,扯著張菲林大步走了過去。
傳說中,武林高手可以摘葉傷人,飛花奪命,現在的南冥擁有了強化的能力,境界上甚至猶有過之。上次他用了一點點能量強化了鎬柄,就一棍子敲飛了李土斌,現在南冥能量充足,底氣十足。
離得遠遠的,南冥就大聲呵斥到:“你們幾個,干什么?沒看到人家不愿意理你嗎?快走!快走!”
一行十來號人,男的個個膀大腰圓,女的也都高挑健美,紋身、染發,皮革裝,顯然都不是善茬,此時看到一對高中生模樣的少男少女,就那么拎著一根木棍上來了,頓時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去去去!”為首的一個人不耐煩地擺擺手,“我現在不想打人,你們趕快給我滾!”
說著伸手想要抓那女子的肩膀:“美女,在這里傷心什么呢?跟哥走,讓哥告訴你什么叫樂子,保證你樂不老鼠…”
“你體育老師死得早是不是?那叫樂不思蜀!”南冥不但沒走,反而大步走到了人群邊,擋住了他們,手中枯枝一指,道:“你們幾個,聽不懂人話嗎?什么年代了,還玩這種朋克風,早就不流行了不知道嗎?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電影看多了吧!都落伍了三十五年了!”
“你!”不等那老大回嘴,南冥手中的枯枝就指上了他,“你什么你?胳膊上紋個六角龍魚就了不起啊,肚皮上那美洲豹又是怎么回事?你見過滿臉麻子的老虎?我要是你,現在就回去把你的紋身師揍一頓,哪還有臉在外面晃悠?”
有三四個人頓時將身體縮起來,都是身上紋了龍虎的。
但南冥的囂張,畢竟引起了更多人的不滿,摩托車的轟鳴聲響起來。
“還有你,轟什么轟?怎么,騎個小綿羊,拆了消音管就假裝自己是飛車黨了?至少多打打工,買輛好點的車來!”
“還有你,下次染發的時候,記得買好點的染發劑,你這灰黃色的頭發,染一次也就五塊錢,見沒見過真正的黃色是啥樣的?看你一出汗就滴答黃色的汗,惡心死了,就這樣還上街晃悠?那藍毛的,看你眼紅通通的,角膜炎了吧,是不是不知道咋回事?告訴你,都是你那廉價染發劑進眼里去了。還有你,那紅毛的,你們是色盲還是色弱啊,還不趕快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紅黃藍!還有你,那女生,笑什么笑?看你都曬暴皮了,想要玩戶外,連件防曬速干衣都買不起?至少防曬霜要買支防曬系數50以上的吧。”
南冥一手枯枝,一手美人,指點江山,言語滔滔,瞬間將所有人逼退了七八十來步。
只聽身后噗通一聲,卻是眼看不妙的慶林秋趕了過來,被南冥的語言暴力誤傷,噗通一聲趴倒在地。
“噗嗤”一聲,卻是剛才還滿臉憂郁的套裙女子笑彎了腰,南冥白了她一眼:“怎么,沒見過語言暴力十段的高手啊!”
“今天第一次見,我孤陋寡聞,失敬失敬。”套裙女子笑得前合后仰,差點落到水里去。
“小叔在說什么?”慶林秋好不容易爬起來,誠心請教張菲林。
“我也不知道,但好厲害的樣子。”張菲林滿眼小星星。
“你…我給你拼了!”為首的終于忍不住了,嗷一聲就沖了上來。
南冥把張菲林向自己身后一扯,揚起手中的枯枝,就打算使用強化的力量。
就看眼前人影一閃,一只44碼的巨大軍靴,就印在了首領臉上,直接把首領踹倒在地,半晌爬不起來。
一腳踹翻了首領,慶林秋側身讓開正面,背手站到一側,他剛才在后面都被誤傷了,可不敢擋在前面。
“老大!”
“我們和你拼了!”十來個人,目標卻同是對著慶林秋的,這家伙看起來打架挺厲害,不過打架嗎,誰怕誰?
倒是剛才那小子,他們好像是被對方羞辱的連句話都說不出來,關鍵是,還不知道哪里被羞辱了。
“都給我住手!”南冥生怕慶林秋遇到危險,一個跨步站在了慶林秋的面前,手中的枯枝就揚了起來,銀色的光芒輕輕一閃。
南冥手中的枯枝咚一聲抽在地上,就像是猛然炸開了一顆炸彈,飛濺的泥土把沖來的男男女女刷成了泥土色。
“唰”一聲,就跟按下暫停鍵一般,一群人齊刷刷停住。
剛打算沖出去的慶林秋身形一頓,目瞪口呆地看著南冥。
一半是震驚于在危急時刻,南冥竟然挺身而出來保護他;一半是震驚于南冥的身手,這一根枯枝,就能打出這種聲勢?
“你們這些人,整天呼朋喚友,招搖過市的,簡直是污染市容!我還是給你們找個地方呆幾天吧。”南冥哼了一聲,現在正是拉投資的關鍵時刻,張叔叔、梁局、老哥他們都在努力呢,這些人閑著沒事,卻來添亂。以前南冥會覺得,拉不拉投資,和他有什么關系,但看到老哥的拮據,梁局的肉痛,王世豪的打工,就連慶伯伯這么大年紀了還要開私房菜館,就覺得文J縣實在是太窮了。這簡直是招商引資,匹夫有責啊!
想了想,南冥打電話給老哥,把情況說了一下,那邊陳偉連忙追問了幾句,聽到南冥沒事,這才放下心來,道:“你別亂跑,在那里等著!”
掛了電話,陳偉看到的就是一大堆眼神,幾個所長和梁建強都在,剛才梁建強正在沉聲布置任務,形勢很嚴峻,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還沒找到夏總裁,會議室里氣氛凝重的嚇人。
“是小冥?”梁建強問道。
“是。”陳偉點頭。
“那你親自去一趟吧…其他人按照剛才部署的,地毯式搜索,但是不能讓人發現異狀…反正你們就趕快去吧!告訴兄弟們,我不管他用什么辦法,不管誰找到夏總裁,我幫他請功!”梁建強擺擺手。
眾人領命去了,梁建強看著陳偉的背影,突然有些期待,會不會有什么奇跡發生呢?
“梁局,縣長叫您過去!”正在此時,一名工作人員敲響了會議室的門,梁建強連忙大步走了出去。
隔壁的會議室里,一片愁云慘霧,盡管大大的禁煙標志就貼在旁邊,幾桿老煙槍還是把這里變成了火災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