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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伯今年五十多歲的年紀,當年剛建國的時候,方伯的父母放棄了在東南亞的家產,回到國內建設祖國,哪想到才過了十幾年,國內就開始了鬧運動。
方伯這樣的出身,當然是直接被掃進了黑五類,最后更是和一起被批斗的爺爺,下放到了鄉下勞動改造。
少爺出身的方伯哪能受得了這樣的苦,當年要是沒有爺爺的庇護,恐怕方伯早就選擇和他父母一樣懸梁自盡了。
后來方伯就和爺爺成了亦師亦友的關系,還從爺爺哪里學來了不少古董鑒定的本事,再后來改開之后沒幾年,方伯在海外的親屬就找到了國內,然后把方伯給帶到了國外。
而因為鬧運動的關系,方伯也被耽誤了,所以終身未娶,后來輾轉來到了美利堅,就在法拉盛開了家古董店扎下了根。
正是和爺爺之間亦師亦友的關系,讓方伯對金沐晨很是照顧,所以金沐晨也不擔心方伯會騙自己。
金沐晨推開方伯古董店的大門的時候,方伯剛剛從外面買菜回來,看到進了店里的金沐晨,方伯猛的一愣。
方伯現在獨身一人,雖然才五十多歲,可頭發卻已經花白了一片,身材不高,臉上還是能夠看到當年受過磨難的痕跡,不過精神看起來很不錯。
“你小子,太陽打西邊升起來了?今天怎么想起來看我這老頭子啦?”
方伯的語氣有些嗔怪,顯然是責怪金沐晨這家伙,這么長時間都沒來看他,金沐晨心里也是很愧疚。
“誒!真的是對不起了方伯,前段時間。。。”
“嘿!我知道啦,你們年輕人忙嗎,我就是隨口一說,你不要往心里去。”
方伯的善解人意,讓金沐晨感覺更加的愧疚。
他認剛到紐約的時候就住在學校制定的家庭旅館里,后來沒多久他就從學校指定的家庭旅館里搬了出來,當時在方伯這里就住了幾個月,方伯從來都沒收過他的房租。
他就是在這里完成了自己一年的預科的學習,并且考上了哥倫比亞大學,也就是那時候他認識了馬凌。
不過方伯不太喜歡馬凌,而他又被馬凌的美色所迷惑,所以后來和馬凌正式成為男女朋友之后,他就找了個借口,說哥大離法拉盛太遠,因為上學的需要,就從方伯家搬了出去。
馬凌也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子,也早就察覺出方伯也不喜歡她,就是在馬凌的攛掇之下,他后來才越來越少回來看方伯,現在想想之前的自己,還真是挺混蛋的。
所以剛剛他真的是找不到借口,來解釋自己之前的行為,還好方伯到是一點都不介意。
“這都幾點了,剛好我有些餓了,走咱們出去吃飯,回來再說。”
盡管方伯的臉很嚴肅,可是眼睛里卻充滿了笑意,他自己無兒無女,而金沐晨又是他大恩人的孫子,自己亦師亦友的恩人的孫子今天來看望自己,他當然高興。
看著熱情的方伯,金沐晨一時間也是千言萬語都涌上了嘴邊,可是卻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只能被方伯拉著出了店門。
方伯的古董店,一般也就是周末的時候生意最好,可現在明明還沒到飯點,可是方伯去拉著自己出去吃飯,連生意也不做了,這份情誼,真是讓他感覺到好像一股熱流,猛然間涌到了心間。
在紐約想吃中國菜,街邊的那種中餐外賣店不算,無非就那么兩個地方,一個是曼哈頓的華埠,另外一個就在法拉盛。
不過曼哈頓的華埠主要以廣東菜和潮州菜為主,近些年來還盡是走一些高大上的路線,去努力的迎合那些洋人的胃口,所以金沐晨和方伯都不是很喜歡那里的口味。
到是法拉盛地區,最近一些年來隨著大量從大陸的新移民的涌入,導致這里的中國各地的風味飯店是遍地開花。
什么川菜,魯菜,東北菜,小肥羊連鎖火鍋,甚至是烤羊肉串,只要你能想得到的,這里是應有盡有。
很是對中國大陸其他地區移民的胃口,而每到了周末,這里各家飯店的生意,一般也都火爆的不得了。
因為這里靠近新澤西,所以很多新澤西的華人,也會在周末拖家帶口的過來這邊打牙祭。
盡管這才上午十點半,金沐晨和方伯來的這家小辣椒川菜館已經是滿員的狀態了,大廳里是座無虛席。
還好方伯是這里的老客戶,和服務員打了聲招呼,服務員很快就在二樓給他們開了一個小包。
都沒等方伯點菜,什么口水雞,水煮魚,水煮牛肉,這些正宗的川菜就流水一般的端了上來。
金沐晨可是好久都沒有吃過這樣正宗的川菜了,和方伯在一起也是不用客氣,兩人一起大快朵頤了起來。
吃了個半飽,又叫來幾瓶啤酒,然后這才開始放慢速度,邊吃邊聊了起來,金沐晨也把自己最近的情況和方伯說了一遍。
方伯聽了之后,也是安慰了他幾句。
“馬凌那個孩子,怎么說呢?很早之前,我就不太看好她,那個女孩子,目的性太強,她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目的就不是很純。可惜當時你聽不進去。。。”
關于金沐晨和馬凌分手這件事,方伯雖然語氣很淡,但是可以看得出,他挺高興,金沐晨是老友的孫子,他當然不愿意看到自己恩人的孫子,在一個女人身上栽跟頭。
還好這兩人分了,金沐晨損失也不算大,金沐晨現在倒也看得通透,一個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犯不上為她傷心。
“不過你也是的,你家里出了事,怎么也不和我打聲招呼,就自己去學校辦了休學手續啊?這耽誤了學業,可是大事!”
聽得出來方伯對金沐晨這可是真的關心,而金沐晨也只能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方伯,你說的我都懂,但是誰讓我家那邊突然出了這么一檔子事情呢?我也是沒辦法,都這樣了,我不能給家里在增加負擔了,我也老大不小了,不能老朝家里面伸手要錢,也該是反哺一下父母的時候了。”
金沐晨說完方伯想了想,然后又說道:“嗯,你小子選擇休學一年,這樣也好,自己出來也鍛煉鍛煉,接觸接觸社會,總比一天到晚,窩在學校里,不和外界接觸的好”
方伯對于金沐晨選擇休學,自己賺錢反哺父母,倒也很認同,他來美國二十多年了,看到很多美國大學生,上了大學就全靠自己,學費生活費全都自己賺。
所以這時候對于金沐晨的選擇,他倒是覺得沒錯,年輕人就應該鍛煉一下。
“對了,今天你來找我,到底什么事?”
方伯這才想起了正題,其實自大金沐晨跟著他一路來到飯店,手里從來沒離手那個小盒子,他就感覺這小子有事情了。
金沐晨終于等到了機會,嘿嘿一笑,然后把那個小盒子拿了過來,小心翼翼的給方伯遞了過去。
“前段時間,我打工的時候,一個意外的機會,拿到手的,不過我不太確定,所以想請方伯你來幫我掌掌眼。”
方伯微笑著接過了那個小盒子,然后打開來,看到里面那只黃底粉彩敞口碗,三只手指捏著碗邊拿了起來,嘴里卻叨咕著。
“你這小子,當年要是早和你爺爺多學點多好,自己學了本事,還用得著來請教我嗎?怎么著?現在是腦瓜子突然開竅了,突然開始想玩古董啦?”
其實方伯也一直在愁自己這一身古董知識的傳承問題,現在年輕人愿意學這個的太少,他其實早有心,想讓金沐晨和自己學這古董方面的知識了,可是之前的幾次試探,這小子卻興趣缺缺。
現在這小子,自己開竅,突然玩起了古董,他還是感覺挺高興的。
不過說話間就猛然頓住了,然后原本有些戲謔的神情也一下子變得嚴肅了起來,本來他以為這小子,猛不丁的收了個古董,肯定是被人騙了。
畢竟他一個連門都沒入的新丁,能收到手什么好東西?可是這只碗,就這么一上手,方伯就感覺出一絲異樣,不是這只碗不對頭,而是這只碗太對頭了。
“嗯,胎體加工細密,質地細膩輕盈,皎白精致,輕重適度。釉面滋潤勻凈,平滑瑩白,光亮無瑕。碗口沿有小磕皮及一短細線,已經簡單修補過了,底心有雞爪紋,還算完整。制作工藝及時代風格明顯,紋飾刻畫生動,線條流暢,好東西啊!算是大開門的好東西啊!嘿,你小子,這好東西,從哪里收上來的啊?”
聽了方伯這樣的評價,金沐晨心里放下一塊大石,旋即就是喜上眉梢,這么說自己是撿漏,撿對了!
一旦談起古董,方伯就立馬神采飛揚了起來,尤其是看著手里這只黃底粉彩五爪云龍敞口碗,竟然是對面這個對古董都不入門的小子收上來的,方伯不由得更加的興奮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