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島嶼萬千。
這座島嶼極為偏僻,位于偏遠海域,少有船只至此,鮮有人跡臨近。
此刻在島上,已有了一人。
這人貌似青年,眉眼普通,他坐在湖泊之旁,手上把玩著一面令牌,令牌呈玉質,樸素無華。
而在他前方的湖泊,略顯紅色光澤。
這小小湖泊,大不過二十里,卻化入了十四位地仙的肉身。
那十四位地仙,自然便是燕地被他生擒過來的十二名弟子以及兩位長老。
所謂生擒活捉,也只是為那羽化仙君導引道路,待捕捉到這島上之后,他便順手殺了。
“為了這么個后輩小子,倒是興師動眾。”
他心思頗為復雜。
秦先羽和玄機結伴而行。
野龍與金翅大神鷹俱都不曾到來,因為它們的修為,還不足以與九轉地仙爭斗。哪怕那金翅大神鷹所化的金光,堪比八轉地仙施展的洞虛劍光,可傷及九轉地仙,但終究是比不上秦先羽與玄機施展的手段。
至于袁守風,素來趨吉避兇,自然也不曾隨行而來。
“其實我并無多少把握應對此事。”
秦先羽說道:“你可以不必涉險。”
玄機只是微笑,然后說道:“弟子怎能眼看師叔涉險,而不管不顧?好歹也是金丹大成之輩,出身燕地的劍仙,總不至于淪落到拖累師叔這般不堪罷?”
秦先羽與他一同落在這座島嶼之上,一眼便看見了那個面貌普通的青年。
玄機手執仙劍,氣息銳利,同時也對諸般氣息極為敏感,他立時便知,眼前這人,便是當初在金翅大鵬鳥死去之時,奪走玉牌的那人。
玄機低聲道:“玉牌就在他手上。”
秦先羽說道:“我看見了。”
那人把玩著燕地至寶,好似一件有趣的食物。拋來丟去,顯得較為輕松寫意。他看著秦先羽,說道:“等你許久了。”
秦先羽笑道:“我也等了許久。”
那人面色微變,眼瞳稍微凝了凝。說道:“早有所料?還是事后再來神機妙算?”
秦先羽問道:“有何區別?”
那人答道:“沒有,反正你也終究是要死的。”
秦先羽背負雙手,四下看了看,說道:“這葬身之地,有些偏僻冷清。”
那人緩緩說道:“你向來喜歡故作清凈。正是適合。”
“其實也算不錯的。”秦先羽微微笑了笑,然后問道:“他們在哪里?”
這人也不多說什么,朝著湖中指了指。
秦先羽默然不語。
先前他早有感應,只是還要再確認一番罷了。
玄機手上稍微緊了一些。
被生擒活捉的那一群燕地弟子中,不乏當初隨他前去圍殺金翅大鵬鳥的弟子,甚至還有豐字輩師叔豐余。
如今都墜入湖中,骨肉銷蝕,再也尋不到一絲痕跡。
“應該不止你一人的。”
秦先羽說道:“單憑你一個,殺不了我,眼下反而要死于我手。諸位大人物雖然互相制衡。但道祖以下的人物,總不會缺少的。”
那人微微一笑,面容上的笑意有些冷毅,似是常年不曾發笑的緣故。
就在這時,水中浮起一個碩大的頭顱。
那是一個龍首,雙角猙獰,面目兇厲,它龍須飄揚,張開口來,便是滿口利齒。
這是一頭真龍。
“這頭龍。是從東海龍宮的斬龍臺上面逃出來的罪龍,俗稱孽龍。”
那個青年說道:“至于我,名王波,一介散仙。只是得了古仙傳承,僥幸修煉到這般地步。”
普通的面貌,尋常的名字,平淡的出身,但他有一身不可忽視的道行。
他漸漸起身,把玉牌收入懷中。
正待動手時。又有動靜。
空氣被一團火光撞破。
那火光本就是撞破了大氣所致。
這是一個九劫不朽真身的人物。
神魔不朽真身,到了這等地步,與自身融合,逼近大成神魔。
來人面貌粗獷,身材壯碩,堪稱虎背熊腰,他手上提著一支巨斧,斧柄丈許來長。
玄機目光微凝,說道:“蠻荒神宗棄徒,焱勘。”
那邊氣息裊裊,呈灰白之色。
殺氣與陰氣并重。
一桿灰幡搖動,鬼哭神嚎,攝人心魄。
手執灰幡者,是個老者,慈眉善目。
但他非仙非神也非人,乃是陰鬼。
生靈死后,魂魄回歸本源,化作先天混元祖氣。因環境,或執念,或其余緣故,若能得以不滅,最終仍可分化三魂七魄,化作陰靈鬼物。
如同當初凝煞時遭遇的那頭鬼王,便是如此。
但這一頭陰靈鬼物,顯然成了氣候,已是鬼仙,甚至可以返本還源。
“陰山閣的路數?”
秦先羽問道:“連一個二三流的蠻荒宗派,也敢涉及此事?”
那老者手執灰幡,低聲笑道:“老夫只是一頭陰鬼,僥幸從陰山閣逃出,這數百年來,其實一直被陰山閣的太上長老追殺。”
秦先羽繼續問道:“今日我若死了,陰山閣便饒過你,從此不再與你糾纏?”
那老者沒有開口,只是低笑,顯得森冷低沉。
“想的也太過簡單了些。”秦先羽說道:“其他的不好對付,但陰山閣這么一個小派,燕地要滅盡滿門,又有何難?哪怕出師無名,哪怕真的與陰山閣無關,但既然陰山閣跟你有些淵源,燕地又何曾向這些小門小派講過道理?”
玄機接口說道:“今日事畢,弟子打上他陰山閣,滅其滿門。”
秦先羽拔出清離劍來,掃過一遍。
“神仙鬼怪,今日俱都齊了,這等陣勢,便是去攻打一座傳承數千年的道派也綽綽有余。今日用來伏殺于我,倒是三生有幸。”
秦先羽仍無懼色,再看下方,復又問道:“這座島嶼,可有陣法?”
王波見他如此安定,心中有些不安,但想起此事涉及到那些大人物,他不禁心中定下。然后說道:“為保萬無一失,確有陣法。”
秦先羽問道:“太青符宗的路數?”
沒有人答話,也沒有人否認。
“神仙鬼怪…想來還不止罷?”
秦先羽看向王波,說道:“不過,你們既然自恃身份,不愿聯合相欺,也是個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