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黑色的無恥

　　王老實發現自己對過年的感覺是恐懼多于期盼。

　　小時候那種盼著過年的情況似乎在記憶中都淡忘了。

　　要是放在以往，王老實一家必然要回老家去過年，可是現在不行了。

　　老爸現在變成了王區長，還有很多人喊王局，過年期間，別人都可以休息，但要確保有一個安靜祥和的春節，王嘉起同志是沒可能休息的，他必須在局里坐鎮，無論是慰問一線干警，還是掌控大局，他都沒有機會和家人一起過春節。

　　就連大飯都是王老實給送到局里去的。

　　大伯在年前來過了，對于王嘉起一家不能回老家表示了理解。

　　話雖如此，可王老實知道大伯心里難受，多少年了，傳統一直維持的很好。

　　因為工作調動的緣故，王老實一家已經搬到了區里，還住到了區里分配的住房里，小別墅呢。

　　至于原來家里的那套房子空著了，王嘉起同志對在當初鎮里買的那套房子怨言更多了，弄得老媽李梅有些氣不過。

　　王老實說，等十年之后，您再找我爸丁是丁卯是卯的說，那時候看我爸還好意思說。

　　關于過年的問題，王老實家還處于重新適應階段，就連李梅同志都有些無所適從。

　　打發王老實回了一趟老家，光那些東西就讓王老實傻了眼。

　　就算是驢都會害怕，太多了。

　　可李梅一瞪眼，王老實的抗議行為被鎮壓，老媽振振有詞，送你到車上，下了車大哥接你，你怕啥。

　　王老實沒奈何，老媽找了一輛三輪車，把王老實送到汽車站里，王老實花言巧語的把老媽騙回家，他真沒打算就坐公交車回去，要真坐車回去，這一趟會要命的，中途還要倒車，王老實看著小山一樣的東西，不吐血才怪。

　　等老媽的身影消失，王老實毫不猶豫的包了一輛面包車，一百塊，司機還幫著搬東西。

　　給幾個健在的長輩送完年貨，王老實又收了一大堆東西，也沒住下，直接回家。

　　除了過年，王老實覺得自己還有事兒做。

　　去找了一趟査芷蕊，家里沒人，鄰居說她家回老家了。

　　王老實有些郁悶，査芷蕊家的情況倒是打聽了些來。

　　査芷蕊的父母都是軍隊轉業干部，一個是醫生，一個到了街道當武裝部長，家里很簡單，但老家遠，看來這個寒假是沒機會和査芷蕊見面了。

　　他的小心思就是回到家，周圍的環境會好些，總比學校要適合談話。

　　另外一件大事兒就是找房子。

　　王老實卡里還有不少錢，他沒打算就存銀行里吃利息。

　　看世界的角度不同，王老實的心也在變，尤其是經歷了些事兒之后，王老實更加迫切的希望自己變得更強。

　　父親的勢可以借到，但王老實還是覺得根基不穩。

　　在淮海路附近，王老實終于發現了一個符合自己心目中要求的房子。

　　有一個非常不小的院子，三層的樓，面積也不小，至少上千平米，房間布局也可以。

　　唯一讓王老實撓頭的是，這里沒有招租信息，到房產中介那里，也沒有找到這棟房子的出售信息。

　　主兒家倒是找到了，屬于臨海街道的前辦公樓，因為新區規劃的問題，這棟樓才用了五年街道就搬走了。

　　不過這時候要想買政府的產業不是那么簡單的，非常麻煩。

　　找人吧。

　　臨海街的主任是韓英，王老實以前見過，算是認識吧。

　　王老實大著膽兒進去的，他不敢到家里去找，生怕給老爹找麻煩，政治這玩意兒太復雜，外人很難看得懂。

　　韓主任一開始還真沒認出王老實來，若王老實按規矩通報找，估計連人都見不著。

　　所在在一樓的窗口那里，跟人家大爺說，找韓阿姨。

　　結果就上來了，還得到了指點，三樓樓梯右邊兒的第三個門。

　　知道王老實來意之后，韓主任就微蹙眉頭問，“你買？”

　　那意思是你有錢？再便宜，這房子也不是你爹收入可以買下的，別給你爸找病。

　　王老實說，“韓阿姨，在學校里，我跟高教司、計委、外經貿委、經貿委還有我們學校搞了一個項目，賺了點錢，差不都夠了。”

　　這話放到京城里，似乎嚇不倒多少人，這樣的吹牛是全民娛樂的主項。

　　可到了韓主任這里就不同了，她不相信這小子到自己這里胡說八道，能夠和部委聯合做項目，那王區長的關系豈不是。

　　王老實又給他爹頭上的光環加料了。

　　一開始還是假客氣的韓主任真熱情了，親自起來給王老實倒水。

　　這哪兒行，王老實趕緊從韓主任手里搶過杯子，說，“韓姨，要是讓我爸看見了，直接大嘴巴抽我，您就饒了我。”

　　喲，這又親近了些。

　　韓主任也就沒堅持，反而感興趣的問，“什么項目啊？這么賺錢，都能買樓啦？”

　　還想求證一下。

　　王老實一臉老實的樣子，“就是在京大商學院開設了emba班兒，我找的高教司的張瑜阿姨，事兒就成了。”

　　韓英哪個還敢不信，她是知道張瑜這個人的。

　　這樓不賣也得賣了。

　　王老實用他黑色的無恥成功讓韓主任覺得這事兒不辦天理難容。

　　本來這樓是沒打算賣，街道里不差錢兒，不過賣了也沒什么，不在商業街，也賣不出價來，有了新辦公樓，那地方只能擱著。

　　既然王老實要買，那就賣了吧，多大一個人情。

　　韓主任也沒有立即答應，只是說回頭兒上會說一下。

　　王老實一陣的感激，都上會了，這事兒就成了十。

　　剩下的就是等了。

　　王老實覺得自己可以做規劃了。

　　過年期間，想找設計師都難，能開門的裝飾公司沒有，誰腦子進水了，大過年的還裝修。

　　可王老實有辦法，托人找了一個電話號碼，就說了一句，“我是王落實，我姐叫王馨，找你幫個忙，有空嗎？”

　　敢沒空？！

　　沒空也得有空，必須有空。

　　一陣風般的，一個叫劉成君的人就趕到了淮海路這里。

　　劉成君看到王老實之后，有些緊張，可不是咋地，這是未來的小舅子，自己拼命的追人家姐姐，也知道自己最近買材料的錢也是這個小舅子提供的。

　　就是沒想到自己暴露了，王馨可沒說。

　　王老實對自己突襲的效果很滿意，這個未來的姐夫人品不錯，他不反對姐姐和人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