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不招人忌是庸才
眼看著東方的天際露出魚肚白，無忌不敢再耽擱，扶著皇后下了天書塔。
一夜未睡，皇后看起來精神不錯，至少比昨天上午看到她的時候要好些。
“殿下辛苦了。”無忌伸出手臂，讓皇后搭著。“不過，看起來氣色尚好。”
“可能是歸元丹的作用。”皇后難得的露出笑容。“也可能是見你做事認真，看到了希望。人有希望的時候，精神總是好些的。”
無忌想了想：“皇后，希望不在我身上，我沒有變形能力，很難進入天書院，最多只能作個客卿。如果皇后能早日突破境界，實現大圓滿…”
“蜃龍只能擬形，沒有戰斗力，就算大圓滿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皇后握住無忌的手，輕輕搖了搖，打斷了無忌。“如今可不是太平歲月，天書院大國師靠積威即可鎮懾其他六院，要想重振天書院的威嚴，必須有強大的戰斗力。”
“殿下…”無忌苦笑一聲：“我的戰斗力很弱的。”
“不過猛境初階，就能擊敗玄境七階，你的戰斗力還弱？”
“那是使詐，不是真本事。”
皇后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自己說自己使詐，你倒是一點也不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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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不喜歡使詐，我更相信實力。”無忌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只是我實力太差，為了活命，只好使詐。現在我的底牌都已經被人知道了，也沒什么詐好使了，所以…”
“不用怕。”皇后安慰道：“你雖然是原人，卻精通天書；雖然修行時間很短，卻開啟了天門；雖然做事有些冒失，卻能活著從紫府山回來；不論怎么看。你都不應該是無足輕重的人。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無忌無語，這簡直是賭博嘛。總把希望寄托在所謂的天意上，是最不靠譜的事了。
兩人說著話，下了天書塔。嬴自清起來開門，目送二人離開。走在天書院寬敞的庭院中，無忌看到一排排小石塔，也就是一人多高，看起來像個燈柱，里面卻沒有擺放燈的空間。
“這是干什么用的？”
“你們第二輪測試用的寂寞塔。”皇后停了下來。繞著石塔走了一圈。“屆時，會將你們關在里面，你們會什么也看不著，什么也聽不著，就像一個人獨處虛空一般。”
“為什么要這樣的測試？”
“修習天書，最重要的是耐得住寂寞，心性浮躁的人注定不會有什么成就。寂寞塔測試的就是心性，你能在里面呆的時間越長，表明你越能耐得住寂寞。所以才叫寂寞塔。”
“這個啊，我倒不怕。”無忌笑了。要論甘于寂寞，他還是有優勢的。
“寂寞塔的厲害還不僅如此。”看到無忌這副模樣，皇后也覺得有趣。說話的語氣也輕快了些。“在寂寞的同時，還有難以名狀的痛苦。守得住寂寞，未必耐得住痛苦。”
“痛苦？”
“你不會變形，不知道變形的痛苦。”皇后幽幽的說道：“在變形的那一剎那。人的所有骨骼、血肉、經絡都會變成另外的形態，其痛苦難以想象。如果不能承受痛苦，是很難實現變形的。”
“那我不會變形。也會感受到痛苦嗎？”
“是的，寂寞塔能夠模擬這種狀況，引發你的痛覺，就像變形時的痛苦別無二樣。”皇后抬起頭，憐憫的看著無忌。“其實，我倒希望你能真正感受到痛苦，而不僅僅是寂寞塔施加的痛苦。”
無忌聳了聳肩，對皇后這種天真的想法表示無法接受。這和等著天上掉餡餅有什么區別？
“就算我熬過了第二輪測試，第三輪測試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聽天由命吧。”皇后搖搖頭：“希望你能在這一個月里搞清楚百變丹失效的原因，然后用百變丹激發出變形能力，順利過關。要不然…”
她閉緊了薄薄的嘴唇，沒有再說下去。從她的眼神中，無忌看到了和嬴亦然一樣的決然。
和皇后分開之后，無忌立刻趕到了施家，將查詢到的相關信息與施正清一起研究。在歷任大國師的傳記中，他沒有發現什么蛛絲馬跡，也找不到可能導致百變丹失效的線索。
施正清也覺得很撓頭。不過，他做了半輩子廚師，為研制新菜，也經歷過無數次的失敗，倒不至于一下子亂了陣腳。他和無忌一起分析探討，對接下來的研究制度方向。
在這方向，無忌和施正清非常相同，不僅具有普通人不具備的細心，而且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韌性，絕不會因為一時的挫折就沮喪。
接下來的一個月，無忌成了最特殊的一個備考生。他雖然住在天書院內，卻很少和其他備考生一樣到天書院看書，不是在和施正清商量方案，就是獨自思考。他也進天書塔，不過都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與皇后一起，在二十三層天書塔上任意翻閱。
可惜，一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他們的研究卻陷入了僵局，沒有取得任何有意義的進展。
而根據以往的經驗，兩百考生總耗時最多一天，就算出現什么意外，耽擱了一點時間，皇后也能從容應付，不至于露出破綻。
在一個陰雨綿綿的早晨，復試開始了。
無忌和幾乎完全陌生的同門站在天書塔前的廣場上，等待著復試的開始。
有意無意之間，無忌受到了集體排斥，一個人孤伶伶的站在一角。
一個月的時間，絕大多數人都已經互相認識，知道了相互之間的來歷，形成了一個個或大或小的圈子，就連幾個連自邊郡的考生也有境遇相同的人，唯獨無忌是個異類。
他是唯一的一個沒有官職的庶民，而且這段時間，他出現在天書塔的次數一只手數得過來，每次時間都很短，很多人都沒見過他。
但是，幾乎所有人都聽說過他。一個沒有變形能力的原人，不知道通過什么途徑，和七皇子交上了朋友，混進了考場，雖然一道題也沒答對，卻得到了復試的機會，有可能以特招生的身份進入天書院。
特招就意味著不公平，已經夠讓人討厭的了，但無忌最惹人討厭的卻不是這件事。
同樣是因為七皇子，無忌不知是撞了什么大運，破析了歸元丹的配方，和施家合伙做起了歸元丹生意。施家賺得盆滿缽滿的同時，這個鄉下小子也成了一夜暴富的典型。
別的不說，他那個啞巴妹妹天天抱著一碗歸元丹招搖過市，像吃糖似的嚼著喀嘣響，就足以引起眾怒。現在歸元丹的市面價格是十金一枚，這小啞巴卻把歸元丹當零食吃，能不讓人眼紅嗎？
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拉仇恨啊。
一看就知道是鄉下人，但凡有點見識的人，都不會做出這么招搖的事。
惹眾怒的人，會有什么好下場？
這些天，無忌雖然沒怎么露面，卻已經成了眾人眼中的異類。他一出現，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就此起彼伏，沒一刻停息，卻偏偏沒有一個人上前和他說話。
無忌無所謂，他特立獨行慣了，從來不在乎所謂的群眾態度。前世如此，這一世更是如此。
更何況，如果接上來的測試不能通過，無法正式進入天書院，他也許會成為嬴亦然的客卿，也許會離開咸陽，總之不會與這些人有什么交集，又何必在乎他們的態度。
有這個時候，不如多想想百變丹的事。他的口袋里就裝了十顆百變丹，如果能在最后關頭破解開百變丹的秘密，激發出變形能力，他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令狐敏之看到了無忌，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
“無忌，準備得怎么樣？”
無忌笑了笑，從口袋里摸出一顆歸元丹，扔給令狐敏之，又摸出一顆扔進嘴里，夸張的嚼了起來，故意讓旁邊的人看到。
令狐敏之接過歸元丹，小心的收好。“你不懷疑我了？”
“在找到確鑿的證據之前，我選擇相信你。”無忌笑笑：“你呢，準備得如何？”
令狐敏之轉頭看看那些寂寞塔。“你知道的，對我們來說，這些不過是走過場。如果不是因為你，幾位國師根本不會到場。”
“那我豈不是很有面子？”
“是啊。不過，如果你最后無法通過測試，也會很沒面子，也許會被他們笑話一輩子。”
“你呢？”無忌無動于衷，又摸出一顆歸元丹扔進嘴里。“你會怎么看我？”
令狐敏之無奈的笑笑。“無忌，你何苦呢，非要做得這么張揚，成為公敵，你才滿意？”
“不招人忌是庸才。我就算給每個人賠笑臉，他們也不會把我當回事。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討好他們？”無忌反問道：“萬一我通過了考試，成了登堂級弟子，就算他們不喜歡我，不也得乖乖的叫我一聲師兄？”
“那倒是。如果你能通過測試，成為登堂級弟子，就連我都得叫你一聲師兄。”
“嗯，叫得不錯。”無忌哈哈大笑。“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