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祖殿,或許便是龍族的老祖宗們,留給老三最大的造化了…”
回了駐扎營地,方行一直呆了行宮之中,盤膝而坐,不言不語,心里細細的想著自己這一日的所見所聞,也想著該有什么對策。如今得到的情況來看,局面比自己想象中還好了一點。最起碼,龍族古界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樣,完全的被大仙界攻破了,還留下了自己的些許遺澤,而且有著封域大陣的存在,大仙界也不可能真的將這一片龍界完全收伏。而更重要的,則是他與太虛寶寶聊了幾句,倒是隱隱猜到了大仙界如此緊張太虛仙王傳承的原因…
三千年前,龍族被滅,封域大陣開啟,仙王便已無法踏入龍界,而能夠進來的,也多是一些小魚小蝦,根本無法靠近龍族祖殿,但是有人一打破了這個例外,那就是被其他仙王追殺的太虛仙王,他在瀕死之際逃進了龍族古界,也成為了三千年來,第一個進入龍族古界的仙王,其他仙王,估計也猜測著,太虛仙王應該有某種秘法吧,可以躲過封域大陣!
他們如此緊張太虛仙王的傳承,或者不僅是因為那是太虛仙王遺留的傳承地,而在于太虛仙王的傳承里,很可能便保留著如何讓仙王進入龍族古界的秘密,那是一把鑰匙…
“看樣子,這大仙界里秘密很多啊,倒是要盡快搞搞清清楚…”
方行心里,也忍不住細想了起來。
他自己也知道,其實現在以帝流身份回歸,無異于走鋼絲,實在冒險,當務至極,還是盡快養好這肉身的傷,然后脫離魔奎等人的監視,盡快進入大仙界去闖蕩一番…
畢竟,他可沒想著一直以帝流的身份行事,那還是太冒險了。
大仙界之中高手倍出,藏龍臥虎,露餡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離開之前,倒要先去那祖殿一探…”
方行慢慢的梳理好了計劃,本來他今日探查龍界,便是想要尋一條離去的通道,只是無意中發現了祖龍大殿的秘密,這才又起了些別的心思,最起碼,要試試那祖殿能不能進去!
“適才天邊有血芒一閃,如果我猜的不錯,應該是他們寄出去的劍符有了回音了…”
正在方行凝思之際,太虛寶寶小跑了過來,急向方行說道。
“他們此前寄劍符出去,必是在向人請教些什么,先看看他們說的事情!”
方行眉頭一皺,便有了計較,不動聲色的傳音說道。
“好來!”
太虛寶寶痛快答應,將自己后背上的太虛幻鏡解了下來,立在了方行身前,然后一頭鉆了進去,如今是在外面,沒有陣紋,但畢竟太虛幻鏡可是仙王煉就的寶物,在距離如此之近的情況下,太虛寶寶也是想看什么就看什么,畢竟他曾經也是可以掌御一域的神物,偌大仙境,都能夠被他盡收眼底,看盡一切,而今在龍界之中,區區距離,那更是輕松簡單…
而在這時候,魔奎與山尊也正焦急的等待著,他們派了人盯著方行所在的行宮,自己卻盡可能的躲得很遠,靠著一塊山陰后面,一邊警惕的察覺著周圍有沒有神念窺伺,一邊靜靜的等著什么,待到周圍感覺安全了,才將剛剛收到的一道血符取了出來,神情異常凝重!
“唉,本來我們盼著,是青蘿仙子先作出反應,卻沒想到,反而是帝釋大人不惜消耗十名偽仙的性命,以血祭天,將這封加急的符信傳了過來,也不知道里面會有什么內容啊…”
魔奎與山尊看向彼此的眼神甚是古怪,似乎不愿收到這血符一般。
但血符既然到了手里,不看卻也不行,只好硬著頭皮打了開來。
血符在山尊手中,他殿開之后,飛速一掃,頓時愣在了當場。
魔奎大急,忙問道:“信上寫的是什么?”
山尊面帶苦笑,將符信翻過來給他看,信上是龍飛鳳舞的一句話,筆跡血紅,觸目驚心。
“帝流千年之前便已經死了…”
只有這么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別無其他。
魔奎見了,也頓時一呆:“傳聞中,帝流大人是在千年之前便已經死了,但他現在不是活著回來了嗎?咱們可是親眼看到的啊,那么活生生的一個人…帝釋大人莫非不信?”
“這…恐怕沒那么簡單吧?”
山尊苦笑了起來,魔奎的臉色也非常難看,似乎兩人猜到了什么,但卻不敢說破。
帝流在千年之前便已經死了!
這是一句沉述的話,仿佛在矯正別人的一個錯誤,告訴他們一個事實!
而另一個角度,則是在下達一個隱晦的命令!
帝流在千年之前便已經死了,那么他就是已經死了,倘若他沒死,那就讓他趕緊死!
魔奎與山尊二人的沉默里,都帶了難以形容的苦笑。
事實上,他們也是因為早就猜到了帝流的心思,這才先寄信予青蘿,便是想著青蘿仙子可以早些回應,讓他們有個主心骨,不必背負這份壓力,可誰也沒想到,如今等了足足一天多的時間,本來應該兩天時間才能將信寄來的帝釋大人以偽仙祭天,寄了加急血符過來,可分明應該早就有回音的青蘿仙子,反倒遲遲沒有動靜,還是讓他們陷入了這兩難之中!
“咱們…真要擊殺帝子不成?”
過了許久,山尊才低低的問了一句,聲音不大,卻嚇了魔奎一跳。
“帝流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兇神啊,憑你我二人…”
山尊輕輕抬手,阻止了他的話,目光陰沉沉的道:“那是千年之前,千年前的赤帝之子,帝流大人,自然是不二天驕,自幼展露頭角,又獲仙命封正,小小年紀,便修至了太乙正仙,風頭無二,但如今,他畢竟是被鎮壓了千年,十分偶然才逃得了一命,不過你也看到了,他肉身重傷,又近乎朽化,恐怕十成本領里剩不下一二成,早已不是千年前的兇神了…”
“那…那也不是咱們能對付的吧?”
魔奎顫聲說道,手掌似乎都在微微顫抖。
“但咱們手里,還有那張大羅符篆不是么?”
山尊沉著聲音說道,老臉之上,一片孤鷙,眼底似有陰火在閃…
魔奎一個激凌,面上現出了兩難之色,猶豫半晌之后,卻忽然像是心一橫,低聲道:“還是太過冒險了,山尊,我曉得你的心思,只一心想為帝釋大人效力,替他鏟除禍端,可你想過沒有,那位…”他向著行宮方向,輕輕一指:“…畢竟是帝子啊,他與我們不同,他的父親是至高無上的仙帝,而且在千年之前,仙帝對他的寵愛遠遠超過了其他的子肆…”
一邊說著,他臉上一邊露出了遲難的表情:“我魔奎沒有別的本事,只想好端端的活下去,所以我勸你一句,這等大人物的爭端,咱們最不要做那馬前卒啊,看起來我們是為帝釋大人立下了大功,但沒準將來事發,頂缸的便是我們,你也不想想,為何帝釋大人寄來的血符之上,除了這句話外,別無一辭?這根本就是不想落人口實啊,將來無事還好,萬一出了事,那咱們就是替罪羊,畢竟帝釋大人可沒說過任何一句要我們殺人的話啊,咱們…”
這么一番掏心窩子的話,還真個讓山尊也呆了一呆。
“可是,現在帝釋大人已經傳了血書過來,若是不做,恐怕咱們也是死路一條啊…”
半晌之后,山尊才苦笑了起來。
帝釋以血書暗示,便等于是下了密令,他們二人若是裝糊涂,恐怕也活不了幾天!
“唉,青蘿仙子此時定然早就收到了咱們的劍符,卻為何遲遲不肯回信呢?”
魔奎忍不住頓足,重重嘆息,頗有幾分埋怨之意。
他們兩個,其實在此之前,便已經料到了這番局面,只是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爭斗,他們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對策,而他們的對策,便是先將這消息稟報給青蘿仙子,畢竟帝釋大人說過,在他離開后,便由他的未婚妻替他處理所有的事務,因此他們稟報給青蘿仙子,也是不過份的,而青蘿仙子做下了決定之后,他們二人便可以脫身出來,起碼會有人做主了…
按照距離遠近,青蘿仙子該早就收到了回信,可沒想到的是,居然直到此時都未回復!
“難不成我們…”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底的驚懼,心一橫,便要做下那個決定來…
不過也正在這時候,這一方正值暮色沉沉的龍界天際,竟忽有道道紅霞綻放,似乎天空被撕出了一條裂隙,而在那裂隙里,赫然便有一道銀光沖了出來,瞬息之間,劃過了萬里長空,徑直飛向了這一片高山,定盯看去,才發現那竟是一道銀梭,華美精致,布滿符文,于虛空之間穿行之跡,卻如同一艘仙舟,極是不凡,乃是在大仙界,都出了名的頂級仙寶!
“那銀梭…恁地眼熟…”
魔奎呆了一呆,有些不知所以的抬頭看了過去。
“那是青蘿仙子的破界銀梭,原來她沒有回信,卻直接親自過來了…”
山尊定睛一看時,心里又驚又喜,急急踏上虛空,遙遙施禮相迎去了。
魔奎心頭,也著實放下了一塊巨石,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說真的,帝子便是帝子,至高無上,身份尊貴,除了其他的帝子,又有誰敢動半點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