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過了整整三天,到了正月初四,趙然才收到了老師江騰鶴和許真人的飛符,兩張飛符同時抵達。老師表示,讓他聽許真人的,而許真人表示,原則上同意趙然出任玄壇宮方丈,同意他去見一見陳善道。
之后沒多久,東方禮親自來了一趟抱月山莊,和趙然認真徹談了一番。
東方禮顯得有些疲憊,見了趙然之后,坐下閉眼調息了一會兒才開口說話“最近壓力很大,考慮事情也比較多,不瞞致然,當真有些累了。”
趙然知道他說的累,肯定不是身體上的疲倦,而是勞心的緣故,于是道“禮師兄該給自己放個假,休沐一段時間了,十天半個月,或許就能緩過來。”
東方禮笑了笑,道“放心吧,沒太大的事情,當年在西夏天龍院的時候更累,不也挺過來了?等這起案子查完,我就歇上半年,把耽誤的修行功課補上。”又搖了搖頭“其實也不存在這個問題,你說過的那句話很好,大道千條,我選其一,這或許就是我的道,不然也不會閉關兩年,連破兩境吧,或許在這一點上,我們其實走的是同一條路。”
趙然道“不管再累,還是要勞逸結合才好,回頭我帶師兄去宗圣館,體驗一下我們樓觀的洗心亭。”
東方禮點頭“早聽說過洗心亭的大名,到時候一定去。言歸正傳,你說的事情,武天師、李天師、趙真人他們都同意了,特地讓我過來當面告訴師弟,不要有太多的顧慮,這是一個信號,師弟去做方丈以后,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別想太多,不用瞻前顧后,按照你的方法去做你的方丈,只有如此,我們才能看明白對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趙然松了口氣“我的確怕大家誤會,以為我要投向對方,稟告的意思,就是聽令行事的意思,如果大家不贊成,那我就不去,如果大家都認為可以試一試,那我就去。禮師兄,我還有一句話,如果真的接下這個職司,不管干多久、干到什么程度,只要上邊認為不能再繼續了,那我也會毫不猶豫的退出來。”
東方禮道“放心吧,就是擔心你有這樣的想法,到時候去了也束手束腳,反而不如不去。武天師讓我給你帶一句話,‘大家都是相信你的’。當然,究竟能不能去做這個方丈,還要看你和陳善道談話的結果,這一點需要你自己把握。武天師說,如果有什么疑問,可以隨時飛符聯絡他,或者許真人,都沒有關系。”
說完了這件事,東方禮向趙然通報了審訊結果,春風和觀云都沒聽說過什么靈臺山道人,也不認識姓古的修士,當年的事情,他們是聽藍田玉的命令行事,至于靈狐青丘的來歷他們也不知道,但他們說,都是藍田玉在負責。但他們聽藍田玉提到過一個姓顧的,稱其為‘顧道友’,或許這個古修士便是‘顧道友’。”
趙然道“恐怕就是同一個人了…東極閣追查的關鍵人犯和這個顧道友會不會有聯系?”
“這就不知道了,我們當然希望有聯系,更希望兩個人就是同一個人,但目前還沒有證據。東極閣已經開始想辦法查找畫像中那個顧道友的線索,但有一定難度,因為不能將畫像公之于眾,只能私下查找。”
“那,藍田玉…”
“沒法抓捕,他到目前為止沒有牽涉進任何一樁案子中,本人又是上三宮煉師級的大供奉,實在沒有理由抓捕。而且還不敢輕易招他來問詢,否則會有消息敗露之憂。”
趙然有些失望“這么找人不是辦法,得找到什么時候去,已經半個月了,好在現在還是年節,我懷疑元宵之后,上三宮還見不到春風和觀云的人影,怕是就要有所動作了。”
東方禮道“我們這些人自詡為辦案老手了,卻當真沒見過這種情況,兩個軟骨頭什么都招認了,偏偏就是不招他們去那間屋子的原因,看上去似乎是真不知情。可如果他們真是巧合之下誤打誤撞,說出來又很是匪夷所思,無法令人信服。”
趙然想了想,問道“一直有個問題,東極閣是怎么找到關鍵嫌犯下落的?”
東方禮道“他們不愿意透露。”
“都什么時候了還不愿意透露?”
“能夠理解。以我的經驗來看,多半是暗樁所為。之前搗毀的兩處秀庵,應該就是來源于這個暗樁的消息,但更多更深的消息,這個暗樁所知也不會很多,給出的線索很少,因此才會有現在這種情況。”
“現在怎么辦?”
“我們商議了一下,決定改變策略了。以前著急是為了搶時間,現在看來春風和觀云所知有限,因此決定拖一拖,打草驚蛇,看看對方有沒有什么反應,有些人會不會著急蹦出來。”
“不怕上三宮強行要人?”
“有孟言真的案子在,完全可以讓春風和觀云配合調查一年半載,他們想要也要不著。”
有時候打草驚蛇并非上策,因為等于將自己放在了明處,但有時候卻又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相當于進入一場心理戰。如果對方沉得住氣,壓根兒沒有任何舉動,三清閣和東極閣在這場心理戰中就可以算是失敗了,撐死了能將兩個道人繩之以法——這還不一定,想要尋找關鍵人物的企圖注定泡湯。
趙然沉默了片刻,忽然問“有個問題很想知道,咱們兩閣如此專注于秀庵一事,是完全因為這件事情違背了道門戒律、天下公義,還是說目的在于掀翻上三宮?先說明,我并非正義感爆棚的清律修士,也并不反對拿下藏污納垢的上三宮,我就是想知道大家的想法。若是真讓我做了玄壇宮的方丈,下一步怎么做,才會更有針對性。”
東方禮點了點頭,神情嚴肅,道“…還記得上次說過,皇帝可能在修行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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