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卻是變革的一大步
真實之眼的主教不是傻瓜，事實上，在詹恩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他立刻就明白了對方想要干什么。可是坦白來說，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個事實。有那么一瞬間，這位主教甚至希望是自己聽錯了，或者他猜錯對方的意思了。
“那個……如果我說錯的話請見諒，奧德曼先生，詹姆斯先生，你們的意思是……由圣堂教團來執掌喀爾喀蘭的律法，并且做出審判和裁決？”
“是的。”
這一次奧德曼也點了點頭，做出了回答。而聽到他的回答，主教面上的表情越發顯得不可思議了。雖然說真實之眼神殿沒少在這方面做出貢獻，但是一直以來，他們都是以協助者的身份出場的，就算是在圣國塞斯也是一樣，國家有自己的軍隊和官。而只有一些困難的案件需要神明指引的時候，他們才會請求真實之眼神殿的幫忙，而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真實之眼神殿才會插手案件之中，而如果沒有人請求協助的話，他們是不能夠輕舉妄動的。
但是詹恩卻是直接將整個律法的權力都交給了圣堂教團手里，這就意味著那些圣騎士在街上可以隨時隨地逮捕那些觸犯法律的人，甚至還可以沖到貴族家里去抓人！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
“請恕我失禮，這樣對于各位來說有什么好處？”
也難怪他會有此一問，如果讓圣堂教團來進行案件的審判和裁決的話，那么就意味著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統統都要暴露出來。畢竟圣堂教團的圣職者需要忠實于信仰，所以他們不會像那些普通的執法者一樣墮落與。但是這樣一來，就必然導致很多麻煩和矛盾。別的不說，假如日后這兩個人的后代因為犯了罪需要受罰，甚至是被處死，難道他們就這樣坐視不理？
作為真實之眼的主教，他可不是那些腦袋一根筋的圣騎士。主教不但要忠實信仰，還要負責對外交涉。因此對于這個世界的了解和認識也遠遠比那些初出茅廬的圣騎士更加深刻。只要這個世界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這么簡單。可是……
“沒有好處。”
這一次詹恩倒是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的確，就像主教大人您所想的，誰也不能夠保證自己不犯錯，就算是我們自己。現在說要為人民服務，說不定過段日子，我們也會變成和那些貪婪的貴族差不多的家伙。權力，地位，財富。我們又不是苦行僧，而我們的手下更不是。他們拼死拼活打到現在，為的就是這些。但是接下來，我們必須要進行一個規劃……雖然這很痛苦，但是改變一個制度，本身就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所以我們才商定，在我們還可以控制的時候，就開始這個變革。我們需要的不是一個貴族統治的世界，主教大人。的確，我和奧德曼可以繼續率領民眾戰斗下去。說不定運氣好的話，我們又是另外一個黑山之國，然而那個王國最后的下場，主教大人您和我一樣清楚吧。”
“黑山之國……”
聽到這里，主教微微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詹恩口中的黑山之國。那也是一個有著傳奇色彩的國家，它的建立和現在的喀爾喀蘭頗為類似―――當時黑山的礦工們不堪受那些礦主的壓迫，團結起來組成了一只反抗軍，他們與盤居在黑山的矮人氏族聯手，最終成功的驅逐了那些礦主。占山為王，最終也是在一個類似奧德曼這樣的領導者下成立了黑山之國。這個國家剛剛建立的時候，那位國王也的確履行了自己的諾言，給了矮人們自治的權力。并且與對方和平相處，由矮人挖掘礦石，人類負責加工出售。這一度使得黑山之國在大陸西部還是頗為出名。
可惜好景不長，在那位傳奇的國王死去之后，他的兒子繼任了王位，和他的父親不同。這個兒子殘忍又貪婪，他徹底廢除了當年父親立下的規矩，開始四處購買奴隸，壓榨強迫他們去挖礦，而且還試圖出兵征服矮人族，讓他們徹底變成自己的所有物。最終，黑山二世的殘暴做法激起了矮人氏族的憤怒，他們在擊敗了黑山二世的軍隊之后便舉族遷移，離開了那里。而失去了矮人，光靠人類進行采礦也使得礦山產生了大面積的坍塌，但是那位殘暴的國王對此不聞不問，只是一個勁的派遣人手。最終，他也弄的民眾怨聲載道，仿佛歷史的輪回一般，那些被他購買來的奴隸也掀起了暴動，最終殺死了這位國王，而黑山之國也在那之后被周邊的國家吞并，徹底在歷史之中消失了。
“我們不能保證我們能夠繼續以目前的心態戰斗下去，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們真的能夠一直為了人民戰斗到最后一刻。但是當我們死去，我們的子嗣上位之后，這誰又能夠說的準呢？黑山之國可不是特例，主教大人，貴族的子嗣貪婪，殘暴不占少數。為什么？因為他們享有特權，他們從生下來，就高人一等，高高在上，他們最終就要繼承這個統治者的位置，除了來自家族內部的爭奪之外，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壓力。最差也會像多安特這樣，就算當不了家族第一順序繼承人，當個混吃等死的廢物還是沒問題的，不是嗎？”
“你說的沒錯。”
對于詹恩的說話，主教點了點頭。的確，貴族子嗣的殘暴并非特例，甚至可以說是常常見到，反倒是那些對于民眾非常友好的貴族后裔卻非常少見。
“但是這不是我們的目標，我們帶領民眾反抗，并不只是為了讓自己身居高位，而是能夠讓民眾不再對貴族卑躬屈膝，他們不是生下來就是貴族養的狗，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我們是為了人民而戰，為了自由而戰，我們做了這么多，不是為了再成立一個貴族之國的。”
一面說著，詹恩一面望向奧德曼，而察覺到他的目光，奧德曼也是微笑著點了點頭。接著詹恩這才微微一笑，然后再次望向眼前的老人。
“所以，喀爾喀蘭不會有國王。它的統治者不會是某個王室成員，更不會是依靠血脈坐上這個位置的。喀爾喀蘭是屬于人民的領土，那么它的統治者就要交由人民去決定。我和奧德曼已經決定了，在一切安定，成立救國議會之后，我們會將自己手中的權力交出來，由那些議會代表―――那些來自軍隊，來自商人乃至農夫的代表來通過投票選出他們心目之中的領導者。哪怕對方出身貧寒，哪怕對方沒有高貴的血統，沒有顯赫的身世，只要他擁有足夠的能力，能夠得到各方的認可和承認，那么他就可以成為這片土地的統治者！”
一面說著，詹恩一面握緊雙拳。
“屬于人民的統治者，由人民來選擇，并且將這個國家交到他的手上，只有被人民承認的統治者，才有資格統治這片土地！而這，就是我們的期望！一個不是由貴族，王室，而是由人民自己來統治的國家！自由，民主，公正！這才是我們為之奮斗的目標！”
聽到這里，主教驚訝的瞪大眼睛，望向眼前的兩人。他完全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提出這樣一個想法。這個制度乍看之下其實和斯卡爾聯邦的制度很像，但是有一個決定性的不同，那就是斯卡爾聯邦的統治者雖然也是選出來的，但是那和平民沒有關系。有資格加入其中的都是貴族，而且只有像索羅斯和帕伍德這樣強大的貴族，才能夠笑到最后。對于平民來說，他們的想法無關緊要。
但是眼前這兩個人的想法卻是出乎意料，他們居然想要讓人民來選擇他們的統治者！
“可是，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工作。”
“沒錯，所以我們需要圣堂教團的支持。”
聽到主教的說話，詹恩點了點頭。
“只有在神明的關注下，才能夠保證那些被挑選出來的統治者不會因為一己私欲將人民拖入毀滅的深淵。所以，我們需要圣堂教團來掌握律法，實行監察之則，以避免那些統治者因為利欲熏心而走上一條彎路。當然，具體的法律法規，需要我們和圣堂教團雙方進行商議后才能決定，畢竟，大部分人并不是狂信徒，他們也不可能接受圣堂教團那種嚴苛清貧的條例，但是，我想，這會是一個很有意義的開始。”
聽到這里，主教陷入了沉默，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對方別有用心。但是作為真實之眼的主教，他也擁有可以看穿謊言的能力。而現在，真實之眼賜予他的力量所反饋過來的信息已經告訴了他真相―――這兩個人說的都是真的，他們是真心想要這么做。
“我明白了。”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終于下定決心般抬起頭來，望著眼前的兩人。
“我會向圣堂教團如實報告兩位的想法，雖然我不知道最終結局會是如何，但是我希望我們能夠有一個好的合作機會。”
聽到這個回答，詹恩微微一笑。
“我也一樣，主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