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8節:最長的夜 ⅩⅣ
“姐姐，你看起來有些不舒服？”明恩看著走出房間的姐姐，注意到她臉上的不快，做妹妹的她揚了揚眉頭：“我可不記得你有起床氣。”
“妹妹，我…我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夢。”明美來到桌前，拿過一瓶水就開始往嘴里灌。
“夢，我記得你說過，你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過夢了。”
“是啊，從五六歲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沒有做過夢。”
林家姐姐與妹妹的對話說到這里，明美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你似乎并不奇怪？”
“只是夢而已，我的姐姐，我還沒有好奇到連你的夢境也要一探究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從柜子里拿出一盒點心，明恩將它放到桌前，坐到一旁的小圓椅上：“我的姐姐，我是一個好聽眾，但不是一個好偵探。”
“…你總是這么冷靜，冷靜的讓我害怕…好吧，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夢。”明美抹了一把臉。
“這句話的后半句你剛剛才說過，現在，為什么不跟我說說內容呢。”明恩拿出一塊點心——這是一塊蜂蜜與巧克力組成的夾心餅干，足夠讓任何非特爾善與伽羅爾人甜到發膩，同時走上高血糖不歸路的可怕點心。而特爾善與伽羅爾人的血糖標準讓她們必須要進食，要不然就是低血糖的結局。
“我夢到了一個很舊的地方，破舊的墻，破舊的房子，破舊的街道，還有貼滿了紙張的電線桿…”說到這里，也坐上椅子的明美吃了一塊點心，然后繼續著她的發言：“我夢到你和瑪索，在哭，很傷心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是誰出事了，但是我記不起哪兒，記不得是哪一天，更想不起…那是誰。”
明恩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該不會是那只叫潘神的侏儒干的好事吧。”
然后兩姐妹都聽到了一個清脆的聲音：“才不是那個笨蛋呢，我感覺不到她的惡意。”
“夫人，打擾你了。”兩姐妹第一時間低頭——和她們說話的，是雙母神中的一位。
然后姐姐看了一眼妹妹：“看起來你的確不像是一個做偵探的好材料。”
“我早就說過，我沒有這份天賦，更沒有所謂的才能。”明恩聳了聳肩膀，扭頭在姐姐看不到的方向時，這位妹妹眉角耷拉著。
“說起來，明恩，你對我的夢境里的一切有什么要說的嗎。”身后傳來自己姐姐有些疑惑，又帶著強烈好奇心的問句。
扭過頭，明恩看著眼前的姐姐，她在思考一個問題——她的姐姐所夢到的這一切，到底是一次源自瑪索的回憶泄露，還是記憶阻斷劑的時效已經到期。
從時間上來看，阻斷劑的有效期還有差不多半年，但是從瑪索的事件來看，被意外觸發的記憶回復的意外完整，所以，明恩最終還是做出了選擇：“我的姐姐，你是想聽敷衍的話語，還是真實的故事。”
明美揚了揚眉頭：“什么意思。”
“因為這么故事很漫長，漫長的讓你忍不住想要忘記它。”明恩看著眼前的姐姐，笑著嘆了一口氣：“我的姐姐，你還記得，恩熙…嗎。”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明美的腦子像是爆炸了一樣。
很多從來沒有的記憶在那一瞬間涌入腦海，明美不禁捂住自己的額頭，她記起來恩熙是誰了。
是林家三姐妹中最小的孩子，是眼睛不好而整日瞇著眼睛的妹妹，是愛笑的老是喜歡冒險的孩子，是瑪索的所有人，更是那片白布下支離破碎的殘骸。
“看起來你已經記起來了，是不是。”明恩的聲音在這一刻聽起來是那么的清冷無情：“你知道嗎，姐姐，因為你的懦弱，你，我，還有瑪索之中，只有我一個人能記著我們的妹妹…有先賢說，每個人都只不過是活在別人記憶里的歷史，如果沒有我，妹妹就只是歷史的組成一部份了。”
明美想做什么，但是最終，她只能低下頭，說一聲對不起…因為她記起來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心底的懦弱。
“我不怪你，姐姐，我知道，比起我，你更痛苦，因為你是長姐，你無法原諒自己沒能保護好妹妹的錯誤，你更想忘記這一切。”笑意出現在明恩的臉上。
但是明美還是無法抬頭：“瑪索呢…我記得，瑪索在我之前做了手術。”
“瑪索在浮空城上回憶起來了，潘神從我的記憶里讀取到了這個故事，他不像是一個混亂陣營的侏儒神，倒像是一個邪惡的說書人，但我還是非常感謝他。”明恩如此感嘆道。
“你和他都沒有在我面前表露出過什么…”明美搖了搖頭，她當然不會記憶，這是她自己發的誓約，絕對不能怪自己的妹妹與瑪索：“但我還是非常意外，和我不一樣，瑪索明明使用的是長效阻斷劑，為什么他還能記起恩熙。”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瑪索他是真的喜歡恩熙。”托著自己的下巴，明恩的臉上滿是追憶：“焰說，如果她活著，就沒有我們什么事了。”
明美一窒，像是被命運掐住了脖頸的無辜者，她從來沒有聽說過如此惡毒的預言故事，但是和焰的這一段時間以來的生活，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只貓姑娘不會說謊。
她既然這么說了，就一定有這樣的真實故事。
“我們…原來才是被妹妹呵護著的壞姐姐啊。”最終，淚水止不住的從眼角中流下，明美看著自己的妹妹：“她在哪兒。”
“等此間事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吧，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去亞修比，那兒有太多人需要我們了。”明恩這么說道：“妹妹就在那兒，她不會再撬家的。”
聽到這句話，明美先是笑，然后再一次被淚水模糊了雙眼。
是啊，那個曾經喜歡離開家去尋找寶藏的妹妹，為她的姐姐們找到了一塊天下無雙的寶玉，卻為此付出了性命做為代價。
謝謝你，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