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 林宅夜宴(二)

　　“蔡局長，想拉我去投資條件還不太成熟啊！”李軒笑著說道。

　　“哦？我們歡迎香港同胞給我們的工作提各種寶貴的意見和建議！”蔡永民原本只是習慣性的隨口一提，也沒希望李軒真會投資。

　　但聽到對方沒有一口回絕，反倒話語中透露出幾分可以商量的余地，蔡永民不由眼睛一亮。他最近一直在和林氏地產聯系，希望說服林氏地產參與深海特區剛剛開始的城市開發工作。但事情進展的卻非常不順利，已經吃了好幾次閉門羹。

　　蔡永民依舊沒有放棄，聽說林家豪宅今晚有一場酒會，他轉了好幾個彎才從招商局的一個朋友那里搞來一張請柬，想要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有機會直接找林氏集團的高層當面游說。

　　“建工廠需要地皮，我猜現在特區現在都還沒來得及開始大規模的三通一平吧，總不能讓我去把廠建到沒水沒電的荒地和農田里吧！就算把廠子建好，招工也是一個**煩，如果在香港，我只需去報紙登個廣告或者找勞務中介，很快就能把人招滿。

　　但是內地的情況就復雜多了，深海特區的前身寶－安－縣是個純粹的農業縣，并沒多少工業基礎，自然也無法提供大量的熟練工人，如果工廠要招工勢必只能選擇農村人口。

　　但這又會牽扯到戶口問題，你們內地是分農業戶口和非農戶口的。我把農民招進來當工人，他們的糧油票怎么解決，在內地沒有票證是寸步難行的。

　　即使這些問題政府都能幫我們解決，但如果有一天我的工廠效益不好需要裁員，或者說有一部分工人勞動效率達不到我們的要求需要辭退，這個問題會不會上升到政治高度？

　　在香港，我只要按合同規定的條款提前通知工人，再補發一半個月工資，隨時可以讓任何一個人卷鋪蓋走人。但內地現在是吃大鍋飯的，萬一我們要踢人，會不會被你們當成黑心資本家給打倒？”

　　李軒一口氣說了一大通，蔡永民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發現自己今天遇到高人了，眼前這個看起來年齡不大的李軒先生，對內地的情況無疑了如指掌。

　　對方的眼光十分獨到，每個問題都問到了點子上，李軒說的這幾條恰恰是特區現在面臨的最現實的問題。佘口工業區的三通一平資金，是通過招商局自己從香港銀行借貸出來的，深海特區卻不具備這個條件。

　　農民工的戶口問題一時半會兒也不容易解決，就是有辦法繞開，也需要市里領導開會，才能拿出具體的解決方案。

　　關于工人能不能辭退的問題，蔡永民聽到這個問題，自己也心里一抖。工人階級才是國家的主人，要是真的允許工廠老板們真的可以隨意把國家主人給開了，資本家們是不是真的要重新復辟，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了？

　　這個問題蔡永民不敢隨意回答，他只能略帶尷尬的朝李軒笑了笑，幾次想開口說點什么，卻不知道如何解釋。

　　蔡永民是個軍轉干部，以前在部隊里負責訓練，沒干過多少用腦子、耍嘴皮的事情。但他從部隊轉業調到深海特區房管局后，首當其沖的問題，就是為大量南下支援特區政府組建的干部職工解決住房問題。

　　建房子需要大筆資金，但上面只下達了任務，卻擠不出相應的配套資金。這讓特區房管局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粥，只好四處化緣，于是才有了蔡永民想要拉林氏地產去特區投資沖動。

　　成立經濟特區，即使是中央最高領導層也是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為全面改革開放積累寶貴經驗。招商引資也不是蔡永民的本職工作，對于李軒提出的這些問題他也只能無言以對。

　　雖然李軒幾句話就把蔡永民給問住了，但他對李軒的感官卻非常好。他多次往返香港，感觸最深的就是香港人那種自以為是的高高在上感，說起大陸總要帶著鄙夷的眼色，這他心里十分憋屈。

　　有求于人，就是被奚落被冷遇，也必須強顏歡笑。因為內地比香港落后，這種憤懣他只能悄悄埋藏在心底。但從李軒的話語和眼神中，蔡永民卻感覺不出一絲帶著有色眼鏡的歧視，就像兩個朋友就事論事的在那里辯論。

　　“蔡局長，不好意思，待會兒再聊！”李軒突然歉意的朝對方笑了笑，沒等對方回答，就有些失禮的快步離開。

　　“你那個舞女的老媽沒死前肯定教了你不少勾女的絕招吧，才幾天不見就釣到了這么靚的馬子！”

　　李軒離林瑜豪和鐘楚虹還有幾步距離，一個刻薄的聲音就先傳入他的耳中。對方如此露骨的諷刺，讓林瑜豪和鐘楚虹臉色都漲得通紅。林瑜豪兩只手更是緊緊握住拳頭，心里不停暗示自己冷靜，才勉強壓住努力。

　　“林桂泰先生這樣的香江富豪，家中難道買不起牙刷牙膏嗎？有些人是不是從不刷牙，大老遠就聞到一股口臭味！豪仔，你爸爸也太摳門了吧！”李軒毫不留情的反擊道。

　　“噗嗤！”

　　鐘楚虹被自己男友惡毒的話一下子給逗笑了，之前的怒火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發覺自己男友的手臂攬住了自己的腰后，她小鳥依人般輕輕地往李軒懷里靠了靠。

　　站在林瑜豪和鐘楚虹面前，帶著金絲框眼鏡的男子，前一刻還是滿臉嘲弄的桀驁表情，此刻卻變得陰沉下來，雙眼冰冷的盯著李軒看。

　　李軒毫不畏懼的與他直視，林氏家族好大的名頭，要是白手起家的林桂泰站在他面前，李軒還得深思熟慮幾分，就眼前這個紈绔，他還真沒把對方放在心上。

　　“怎么，信少，最近聽到有消息說你被一個模特劈腿了。就算感情受到創傷，也不應該嫉妒自己弟弟身邊的漂亮女伴，你這哥哥當得也太沒有肚量了！老林生那么豪爽大氣的一個人，整個港九誰不知道他宰相肚里能撐船，你這不是給他丟臉嗎？”李軒又往前邁了半步，毫不退讓的說道。

　　這時附近人的注意力都已經被吸引到這邊，李軒說話時非但沒有收聲，反而故意上揚了幾分。他的話頓時讓其他人看向林瑜林瑜信的目光中多了一絲玩味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