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異端
森林中的一棵大樹，樹杈上坐著一個青年男子，左腳踩著粗壯的枝干，右腳懸空，左臂隨意的搭在膝蓋上，目光平靜的望著遠方，金色的大衣迎風招展，一頭漆黑如墨的長發拂過臉頰，露出一張妖異如邪的臉孔。
右手拿著一個橘子，拋起接住，接住在拋起。橘子在空中劃過，不管軌跡多么復雜，總能準確無誤的落到他的手掌心。
“她會在回來嗎？”貓小仙蹲在斑的肩膀上，好奇的問道。
“一定會！”
“為什么？”貓小仙驚訝的問道。
“因為她不能拒絕一個像我這么帥的人！”斑握住落下橘子，沒有再次拋出。
“小仙，你知道嗎？”
斑扒掉橘子皮，掰下一瓣橘子塞入暴怒的貓小仙口中。
“知道什么？”
貓小仙嚼碎嘴中的橘子，沒好氣的說道：“別以為一瓣橘子就能蒙混過關，你要不說出一個滿意的答案，讓你臉變成橘子。”
“橘子挺甜！”
斑吃下一瓣橘子，漫不經心的說道：“其實說服人很簡單，你只要給他們想要的一切，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不管是物質還是精神，每個人都有所求的事物。拜金者追逐于物質的名利場，隱世者追求于精神的烏托邦。難處在于，你要知道那個人想要的是什么！是否有能力給予他們所求之物。”
秦時沒有看穿人心的力量。更沒有賦予一切的力量。貓小仙給了他這個機會，讓他擁有這種力量。可以說貓小仙已經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說服了秦時，讓他愿意為自己而死！
如今斑可以看穿每個人的心。也能賦予人心所要的事物！
所以，沒人可以拒絕我！
“哎？”
正在擦拳磨掌的貓小仙，聽到斑的話登時愣住，轉念一想，問道：“如果他什么都不想要呢？”
“沒有人可以無欲無求。有些人以為追求心底的寧靜，不為外物所羈絆，就算是無欲無求。其實不是。如果是這樣，他為什么要吃飯？為什么要喝水？”斑側頭看著呆滯的貓小仙。笑道：“因為他想要活下來啊！也可以說求生！”
貓小仙神色茫然，斑好像說的很有道理，但是總感覺哪里不對的樣子。
“你這思維方式很有問題啊！不過考慮到你本來就有問題，倒也不算什么！”閻羅刀似乎剛剛睡醒。語氣帶著一絲懶散。
“不管是動物還是人類，都擁有求生本能，但是人類擁有自己的思想，他們希望活下來！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活下來，無欲無求也好，紙醉金迷也罷，只有活著才能辦到。”
斑掰下兩瓣橘子，喂給貓小仙一瓣，自己吃了一瓣。說道：“所以你明白了？如果一個人不想要你給他的一切，那么就剝奪他所擁有的一切！無欲無求的人不能拒絕死亡，更不能讓珍視之人受到傷害。然后便有了威脅。一種低級的說服手段，但是有些時候，很有效！”
人人心中存不良，強者顯露弱者藏。
“如果有人不怕死呢？”貓小仙恍然大悟，而后又困惑不解。
“如果有人一心求死，真的是什么都不求了嗎？其實也不對。一個人求死的原因各種各樣，大致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心若死灰，看不見半點活著的意義，造成這種原因的根本，正是因為他沒有得到他所有想得到的東西，或者說失去了所有可以失去的東西，最后僅有的一條命，也隨風而逝。第二種是不得不死，有些時候，人必須做出選擇，就像我剛才和小娜美說的話，放棄也是一種選擇，為了所有珍惜的事物，選擇犧牲掉自己！生命、夢想、自由這些都是無價之寶，但是在一些人眼中，還有比這價值更高的存在，所以他可以付出所有，換來自己所求之物得以保全！”
“這兩種人更容易暴漏弱點，可以說一旦被人抓住脈搏，必將付出代價！”閻羅刀笑道。
“…”斑忽然陷入沉默。
“這么說世上沒有無欲無求的人？”貓小仙歪著小腦袋，沒有多想斑的話語，只當他又在胡思亂想。
“誰知道呢！”
斑低頭一笑，并沒有說出第三種人。
這種人大多數時候，被稱作瘋子。
如果一個人一無所有，又不想得到任何事物，也不怕失去任何事物，包括生命。
這種人就是真正的瘋子！絕對不可招惹的存在，因為他們敢做任何事情，毀滅與造就全都在一念之間，無需任何顧忌，行事也沒有任何理由。
因為，我不在乎！！！
瘋子同樣分為很多種，不要命只是成為瘋子的最基本條件。那些披著仇恨和憤怒的外衣，做著傷天害理事情的惡徒，并不能算真正的瘋子，他們只是在報復世界，求得一種快感、一種解脫，卻不是純粹的瘋子！
斑為了保護想要保護的事物，可以賭上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是一個復雜的瘋子！
有多復雜？
關閉心靈感應，他自己的木分身都不知道他想什么。
“說服是一個政客最基本的手段，也是他們最廉價的謊言，因為他們很少能兌換諾言。”閻羅刀感嘆的說道：“人真是一種可悲的生物，只需要一些蠅頭小利，空頭支票，就會成為他人手中的工具，忘記自己的價值！”
“是啊！所以說人可以沒有一切，但是不能沒有獨立的思想！永遠不要讓別人牽著鼻子走，哪怕你格格不入到所有人都認為你是神經病。擁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心，并不是真正的神經病，充其量算是一個異端，一個怪胎，可以說，那些認為一個人是異端的人，比那個異端更像神經病。”斑笑道。
“你究竟是異端？還是…”貓小仙明亮的大眼睛閃過一絲驚愕之色，說到最后欲言又止。
“我是帥哥！”
貓小仙可以確定，斑絕對不只是異端，也許他以前是異端，而后變成瘋子。
“這只是一部分而已，異端時常被人當作神經病！什么是神經病？拋開醫學，神經病就是一種違背常人和常理的行事方式，有時候常人和常理是對的，有時候常人和常理是錯的，怎么選擇，就看你自己的判斷能力！”
斑看到貓小仙迷茫的目光，笑著說道：“不過精神疾病的確是很嚴重的問題，它一種傷人傷己的疾病，如果是真正的精神失常，一定要去治療一下，否則會很麻煩。”
無論如何，也不要放棄自己獨立的思想，不管它有多與眾不同。
人只有思想獨立，才會真正的獨立。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貓小仙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什么是異端，放棄和斑交流異端的話題，又回到說服人的話題。
“你有了答案，還問我！”
斑正要吃橘子，貓小仙的話讓他手一頓。
貓小仙看了斑一眼，低頭不語。
她沒有斑那么復雜的思想，但是她同樣有自己的思想。
不需要言語，已經明白斑的意思。
“我當然想再吃一個橘子！”斑拿出一個橘子，扒掉皮塞入口中，“嗯！好甜，剛才又說了一堆，需要滋潤一下嗓子！”說著又拿出一個橘子遞給貓小仙，笑道：“你也來一個！”
貓小仙又氣又笑，接過斑的橘子，不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這樣就足夠了！
斑仰頭望著蔚藍的天空，英俊的臉頰露出奇異的笑容。
我想要無所不能，但是更想要你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