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遠山剛荊門城省,便又要遠出,別人或許不知道原因,蒙山和宋元明卻多少能猜到一點。
不過兩人雖能猜到,卻也沒敢聲張,說到底,這只是傅遠山兩父子的私事,他們只需要老實本分地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就行了,對于別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才是最好的選擇。
“大人,您的馬已經備好了。”沒一會兒,守衛便回到了大廳。
傅遠山點點頭:“告訴管家,這陣子,府上的事情就有勞他多操點心,我過陣子再回。”
“是。”兩個守衛齊聲道。
飲盡最后一杯茶,傅遠山轉身即走,動作異常干脆。
傅義,是他唯一的孩子,對于傅義的事情,他比任何事情都更關心,若是傅義能夠擁有成為五星煉器師的潛力,即便他自己舍棄如今的榮譽與這一身本領,他也是愿意的。若不是為了傅義,他又何必冒險去封塵山一趟,何必將自己珍惜的寶物出讓給葛萬里?
如今,他也只能當做傅義還不懂事,不懂得他的苦心。或許這樣,他心里多少還能有點安慰。
“你是我的兒啊,你若不懂我,誰能懂我?”傅遠山低聲喃喃。
“駕…”
城外一聲輕喝,那一匹烈馬長嘯一聲‘哇…哈哈…’,一人一馬,身影消失在寬闊的大道上。
而在荊門城省的另一處。
蓮花傭兵團總部,一處豪華的宅院中。
“疑似六星煉器師的神秘人物?”一個中年皺眉看著一位老者,“那楊毅當真如此舍得?”
那可是通往神秘山魂的殘缺地圖啊!
論價值…怕是整個趙國也未必及得上!
當初他們極為幸運地獲得三分之一的地圖,為了保住整個秘密,他可是狠下心親自辣手滅殺好些位得力干將,力圖將這消息嚴密封鎖,足以看出他對著殘缺地圖的重視程度,他實在不敢相信,楊毅竟然舍得將這地圖的秘密透露給別人。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此事,但一切證據都指向了這一個猜測。”老者凝重道:“若不是楊毅透露了這個消息,又怎會引來一大批三星煉器師?更何況,這些三星煉器師的老師都是同一人,甚至,其中還牽扯到傅義,五星煉器師傅遠山的那位獨子。”
聞言,那中年眉頭皺得更深:“連傅遠山的兒子都牽扯進來了?”
事情,變得十分棘手了。
他們可沒有膽量對傅遠山的兒子動手!
蓮花傭兵團雖然在荊門城省的傭兵團中處于第二階梯隊,但若是傅遠山要對付他們,顯然并不困難,只要傅遠山開口,相信很多人都愿意賺一個人情,合力滅了他們蓮花傭兵團!滅掉蓮花傭兵團,對于傅遠山而言,只是一句話的問題!
“你確定這消息不假?”中年沉聲問道。
“這是我從那群三星煉器師口中親耳聽到的,而且,那群三星煉器師當時根本不知道我們在背后跟蹤他們,想來,多半沒有說謊。”老者凝重道:“這事兒,當時在場的傭兵團成員們也都親耳聽到,你若不信,可隨意喚來一人詢問。”
“趙團長多慮了,我只是有些震驚罷了,并非懷疑趙團長。”中年擺擺手,忽然一笑,“畢竟,這事兒的確有些離奇,誰聽了,都可能會感到難以置信。”
老者神情一緩:“團長說的也對。換做是老夫,恐怕也會和團長一樣。”
“這么說,邱東他,多半是落在了六星煉器師的人手里?”中年沉吟道:“若真是如此,那么我們的境地恐怕也十分危險。”
老者一想,頓時神色一凜,點頭道:“確實如此。”
一位六星煉器師若執意要對付他們,那么他們將沒有一點還手之力!
即便集合蓮花傭兵團所有人的力量,也依然不堪一擊。
“這樣吧,你現在立即帶人去雙龍鎮,接觸一下那位神秘煉器師。”中年也不知在想什么,說話十分自然,并無絲毫責怪老者的意思,“你放心,這次,我是讓你公開身份,以蓮花傭兵團副團長的身份去見他,并不是讓你去對付他。”頓了頓,他低聲道:“我希望你能趁機試探一下,搞清楚他是不是真的是沖著那件東西去的,若真是如此,那楊毅肯定也必然透露了我們手里也有一部分殘缺地圖的消息,我們捂在手里也是捂不住的,倒不如換一些實實在在的東西,用于壯大我們傭兵團。但若那只是一個巧合的話…”
若那只是一個巧合,便意味著,邱東死得很冤枉…
盡管,這幾率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老者不禁一顫,看向中年的目光,帶上些許畏懼。
看來,這中年,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啊!
“呵呵,你放心,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怪你。”中年略帶深意的目光在老者身上掃了一下,“你畢竟是為了顧全大局,時刻以蓮花傭兵團的安全為重,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又怎會怪你?”
說著,他又接著之前那一番話,繼續說道:“若那只是一個巧合,那么我希望你,另尋他法,將楊毅身上的地圖,奪過來。”他比了比手勢,目光忽然變得銳利起來,“若有必要,我不介意你們動殺手,將那楊毅解決掉,須知,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牢固的。至于那東西,我們完全可以在殺了楊毅之后,再慢慢調查它的下落!”
一句話,保守秘密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怎的,老者掌心冒出微量的冷汗,他低頭道:“是,團長!”
“去吧,趙文,希望你不要再讓我失望了。”中年擺擺手。
“屬下定竭力而為。”老者沉聲道。
離開了中年居住的府邸,老者才擦了一下冷汗,長長呼了一口氣。
對于這位心狠手辣的團長,他心里還是十分畏懼的。
待老者離去以后,中年又喚來了一群人。
“你們這次歸趙團長調遣,他的任何命令,都不可忤逆。”中年看著一群人,淡淡道:“記住,無論他讓你們怎么做,你們都不可違抗。”
“是,團長!”眾人齊聲道。
“不過,邱東的死,歸根結底,趙團長都脫不了干系。”中年又道:“如今傭兵團里,可有很多兄弟都不太服他,甚至很多人,都視他為生死仇敵,所以,為了我們傭兵團的團結,趙團長此人…也沒有必要留下了。”
迎著一群人疑惑的目光,中年語氣絲毫不變:“趙團長完成任務以后,你們私下找個機會把他解決了吧。”
“是!”一群人立即應道。
顯然,這些人,算是中年的鐵桿擁護者,無論中年下達怎樣荒誕的命令,他們都會嚴格執行,決不會偏差半分。
待所有人離去后,中年坐在那石凳上,一臉溫柔的笑容,小心翼翼摘下一朵花:“邱東死了,趙文那廢物也沒有利用的價值了,正如嬌羞的你,一旦離開了花枝…”他將花朵輕輕扔在泥土里,“便只能成為養花的肥料。”
拍拍手,中年站起身,微笑喃喃:“楊毅啊楊毅,你真的舍得放棄那一張殘缺地圖嗎?”
他像是在自問,又像是疑惑。
沒有人能給他答案,一切,只能等待他自己去尋覓。
時間飛逝,歲月如梭。
恍一眨眼,那一匹熟悉的烈馬,已經到了江龍縣縣城之外。
那一道淡然的身影,低調地進了縣城。
徐記鐵匠鋪。
“傅義,林師傅他都不在,你又何必如此努力?”
傅義抬起頭瞧了一眼,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之所以努力,只是為了完成老師他設下的考驗,而非博的老師的憐憫,法外開恩,收我為徒。我是傅義,五星煉器師傅遠山的兒子,不需要任何憐憫!”
“你…”中年張了張口,搖搖頭,“罷了,隨你吧。”
完美地掌火,一個連鐵匠學徒都及不上的人,真的能辦到嗎?
傅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他卻不會放棄。
他們沒有注意到,幾道身影緩緩穿過鐵匠鋪售物區,慢慢靠近這邊,其中一人本是面帶慍色,但當聽到傅義那后半句話,那人卻平靜了不少,臉上的怒容,悄然間消失,逐漸平靜下來。“我是傅義,五星煉器師傅遠山的兒子,不需要任何憐憫。”就是這句話,令來人神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你寧可拜一位三星煉器師為師,也不遠接受一位六星煉器師老師,又是為了什么?”來人淡淡問道。
傅義微微一笑:“老師的偉大,你懂什么…”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發現不對勁,這聲音,似乎不是旁邊這位中年的聲音,而且,這聲音似乎很熟悉。
他愕然抬起頭,看著那一道熟悉的身影,睜大了眼睛,失聲道:“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