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二郎就這么站在床前,借著窗外皎潔的月光,靜靜打量著嫣娘。
長發是鴉青的,襯得臉蛋白皙透亮,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抹剪影,數年的幽閉生活,不但沒讓這朵高嶺之花凋謝,反而更舒展了。
羅二郎嘆息,心想,這才是真正的女人啊,那姓蔡的小丫頭是什么,便是給他疊被鋪床的丫鬟,也沒有那么寡淡無味。
壓抑的狠了,人就會作出很出格的事情來,更何況這幾年羅二郎那顆心像浸在油鍋里,煎熬的快化了,沒有一刻痛快過。
他眼里升騰起一簇火苗,亮的嚇人,此時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他要這個女人,立刻,馬上,一句廢話都不想聽到,包括這個女人的!
羅二郎直接拿出隨身的手帕,團成一團塞進了嫣娘口中。
嫣娘立刻驚醒,想掙扎,卻發覺四肢被這個男人的雙手和長腿禁錮住了,口中堵了東西,只能發出細碎的嗚嗚聲。
“是我。”羅二郎笑了笑,看見嫣娘眼神絕望,淚珠簌簌而落,反而有種快意,用腿抵著把她的分開,挺身就入了進去。
這時羅二老爺已經輕車熟路的來到了小院外面,瞅著那處稍矮的墻頭笑了笑,摩拳擦掌,一個助跑就躍上了墻頭,然后跳下去了。
難得的是,這落地的聲音不大,羅二老爺得意的笑笑。顯然,還能翻墻頭,讓他心情更加愉快起來。
他每次來,這么一跳,就找到了年輕時的自信。
羅二老爺直奔正房窗外,并不知道父子二人的選擇是一樣的。
和羅二郎不同,羅二老爺來這里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從來沒把那個嬌媚到骨子里的女人放下過,特別是蔡氏端莊強硬有余,論嬌柔甚至還不及已故的田氏。往這邊跑的就更勤了。
羅二老爺也看出來,嫣娘那樣子,似是不想再和他多牽扯,可是那又怎么樣呢。只要有八郎在,每次來,她還是要乖乖的。
正是因為嫣娘那絲不馴服,讓羅二老爺總是喜歡這樣出其不意的過來,看著她從夢中醒來。驚慌失措,最后還不得不遷就他。
不過這一次,剛走到窗前,聽到室內傳來的男女歡好聲,他整個人都愣了,猶如五雷轟頂。
羅二老爺連呼吸都忘了,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瞪得像銅鈴般的眼睛動了動,把那不知何時落在窗外面的支窗棍抄了起來,就從窗口跳了進去。
屋里人聽到動靜。立刻跳下來轉過身,撿了衣衫匆匆往身上套。
月光皎潔,羅二老爺先是看到一個白花花的后背,隨即看清了那人的模樣,頓時血往上涌,沖過去就猛抽,邊抽邊罵道:“畜生,畜生!當時生下你,怎么不把你按恭桶里淹死呢!”
羅二郎一時慌亂不已,不知該說些什么。只得用雙手遮擋著臉連連后退,躲避羅二老爺發了瘋般的抽打。
羅二老爺卻越打越狠了,雙目赤紅,用這世上最惡毒的語言罵他:“畜生。我就知道你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難怪兩次春闈都不成呢,就你這一心想爬小娘床的,老天都看不過去,沒有降一道雷劈死你,我今兒也要打死你!”
這些話。如鋒利的刀子刺向羅二郎心口,這一刻,他忘了父子倫常,手不再一味阻擋,而是運足了力氣,狠狠一推。
羅二老爺情緒失控,又從沒想過親生兒子還敢還手的,沒有絲毫防備之下,被這么大力一推,整個人仰面跌到,砰地一聲,撞到了墻上。
坐起身來剛穿好衣衫遮掩的嫣娘,還有保持著雙手外推姿勢的羅二郎,動作瞬間被定格,室內陡然安靜下來。
緊接著,就是一聲尖叫聲。
羅二郎這才像回魂般,轉了轉脖子。
就見當初被打發來伺候嫣娘的丫鬟綠娟一臉驚恐,臉色像雪一樣白。
羅二郎瞇了眼,大步向綠娟走來。
那一瞬間,綠娟發誓,她真的感受到了什么是深深的殺意。
生死關頭,再認命的人都會爆發求生的,看著那殺神向自己走來,綠娟沒有猶豫,掉頭就跑。
她一口氣跑到院門口,脫了漆的大門是被一個橫棍從內拴住的,緊張之下,弄了兩下沒有弄開,就聽到后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綠娟緊張的心都要蹦了出來,甚至都能感覺到對方的氣息了,門栓終于一下子掉落,大門刷的打開,這時候羅二郎已經趕過來,伸手去抓綠娟。
綠娟的衣袖被抓住,極度的驚恐刺激著她的神經,忍不住啊的尖叫一聲,恰巧羅二郎被門檻絆了一下,趁著這個機會她一用力,就聽刺啦一聲,衣袖被拽斷了,而綠娟頭也不回的沖進了夜色里。
國公府的內院是沒有家丁巡視的,但分了七八處,都有守夜的婆子,恰好有個婆子起夜,天熱味道大,她端了夜壺放到外邊來,聽到那聲厲鬼般的尖叫,手一抖,夜壺一歪,鞋子上就濺了幾滴。
婆子當時就罵了一聲娘,顧不得心疼鞋子,把夜壺往旁邊一放,拔腿就跑,邊跑邊喊:“快來人,出事了!”
她這樣一喊,就有不少人起身,舉著燈出來了,都奔著西邊趕去。
“怎么了?”有人迷迷糊糊,邊跟著人群跑邊問。
“我剛聽見一聲鬼叫,就是從西邊傳來的!”
“呀,那邊一向偏僻,該不是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吧?”
那鞋上濺了尿的婆子啐了一口:“呸,管她是什么鬼,我就把穿的鞋子扔她臉上,保管她有來無回!”
正說著就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奔來,其他人嚇得往兩邊一躲,把那說大話的婆子空了出來。
那婆子頓時嚇傻了,杵在那里一動不動。
綠娟憑著一口氣狂奔一路,見到人再也堅持不住了,一個趔趄往前撲來,落到那婆子眼里,就是這女鬼鐵青著臉,伸著彎曲的十指向她撲來。
“媽呀,這女鬼要掐死我!”都說人在面臨死亡的恐懼時會爆發驚人的戰斗力,這婆子顯然是其中佼佼者,這時候她也不發傻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脫了那濺了尿的鞋子,狠狠沖著女鬼擲去。
奈何這女鬼不配合,一個狗吃屎摔倒在地上昏了過去,鞋子直奔著身后追來的人而去。
啪的一聲響,鞋子正中那人腦門。
哎呀,咱這鞋子好歹砸中了一個!婆子臉上一喜,喊道:“快把這兩個鬼東西抓住!”
這時有眼神好的認出了羅二郎,面色大變:“天,怎么是二公子?”
“什么,是二公子?”眾人都愣了。
羅二郎從偷情被抓,把羅二老爺推的不知死活,又追著綠娟殺人滅口,心弦一直繃得緊緊的,被這鞋子一砸,頓時眼冒金花,身子晃了幾晃,不爭氣的暈了。
他這一倒,夜風把衣裳下擺微微掀起,有人捂眼道:“哎呦,二公子怎么,怎么好像沒穿衣裳?”
這些都是四十上下,性格和身材同樣彪悍的婆子,哪有小姑娘的害羞,真是有什么就說什么,說完了,眾人面面相覷,覺得事情不大對勁。
有兩人嘀嘀咕咕道:“難不成是二公子強了那個丫頭?”
湊得近了,已經可以看出摔倒在地的女子是丫鬟打扮。
“哎呀,這不是綠娟嘛!”終于有眼睛毒的把綠娟認了出來。
也有忘性大的茫然問:“綠娟是誰?”
“就是,就是伺候那位姨娘的呀!”
嫣娘那樣的絕色,好端端住進了廢棄的院子,偏偏恰似從那時候起,二公子過得頗為失意,府中下人明面上不敢議論,私下都有不少猜測。
這一認出是伺候嫣娘的丫鬟,又涉及二公子,眾人都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一個沉穩些的道:“我們幾個去稟告世子夫人!你們幾個快去那位姨娘的院子里瞧瞧!”
聽到急促的敲門聲,清風堂的守門婆子揉著眼睛,嘟嘟囔囔罵了一句,抬高了聲音問道:“誰?”
“請開開門,我是守園子的張婆子,有要緊事稟告世子夫人!”
守門婆子認識這人,二人雖都是下人,這清風堂守門的和園子里守夜的,那是有天壤之別,當下冷笑一聲:“今兒大奶奶操持賞花會累了,早就睡了,有什么急事非要這個時候稟告,明兒一早再說吧!”
這時門外又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哎呀,王大姐,快開開門吧,是二公子和一個丫鬟暈在外面了,我們都拿不定主意,等著世子夫人做主呢!”
守門婆子一聽,再不敢耽誤了,喊道:“你們等著,我先去稟告一聲。”
守門婆子是進不了屋子的,忙喊醒了歇在耳房的木枝,木枝一聽,匆匆進了屋,站在屏風外喊道:“世子爺,大奶奶,外邊出事了。”
羅天珵一下子坐起來,看一眼甄妙,見她還睡著,輕手輕腳下了床,把外衫穿好,轉過屏風,皺了眉低聲問:“怎么了?”
“外面守夜婆子過來稟告,說二公子和一個丫鬟暈在外面了。”木枝同樣壓低了聲音道。
“伺候好大奶奶。”羅天珵冷了臉,抬腳往外走。
“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