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妙把第三、四層的首飾一挑揀,里面就空了許多。
至于第一、二層的物件,因為是幼時用過的,或多或少都有著紀念意義,并沒動。
“阿鸞,回頭你把首飾柜子里的物件重新登記造冊吧,呃,對了,把老夫人昨兒個賜的那套金鑲玉的頭面放在第五層吧。那個貴重又壓人,我這個年紀還戴不起來。”
“姑娘前日帶回來的那些首飾呢?”阿鸞問。
“把那藍水飄花的翠鐲子也放進來,其他的我有安排,先放在匣子里就是了。”
以后每隔十日就要進宮一趟,總有撞見初霞郡主的時候,被她看到自己戴著她的鐲子,那不是拉仇恨么。
剩下的首飾,姐妹們添的彩頭自然要還回去的,至于贏來的那些首飾,雖然還算不錯,卻也沒有太特別的,等姐妹們一人挑一件,剩下的偶爾戴戴也行。
“行了,你們都先去做事吧,讓雀兒和小蟬去請二姑娘、五姑娘、六姑娘過來。”甄妙抬腳離開了西廂。
回房略坐了片刻,甄妍就進來了。
“二姐,你快坐。”甄妙拉著甄妍坐下,讓她看那些首飾。
甄妍伸手點了一下甄妙額頭,取笑道:“我的好妹妹,快收起你那暴發的樣子。”
甄妙笑瞇瞇的沒有回嘴,把那對赤金扭絲鐲子塞到甄妍手里。
甄妍笑道:“四妹,幸虧你爭氣,我還以為這對鐲子肉包子打狗了。”
“打的是狗,只是這鐲子不是肉包子。”甄妙眨眨眼。
甄妍掩口笑了起來。
看著笑靨如花的甄妍,甄妙忽然有些傷感。
這么美的二姐,馬上就要成為別人的新娘了。
“二姐,這些首飾你喜歡哪些,隨便挑。”甄妙收斂了情緒,笑道。
甄妍淡淡看了那些首飾一眼,并沒有露出尋常女兒家的興奮之色,挨著甄妙坐下道:“四妹,你給我說說這次進宮到底遇到了什么情況,每隔十日進一趟宮,又是怎么回事兒?”
甄妙沒有瞞著甄妍的打算,把進宮的事說了一遍。
甄妍聽了臉色微沉:“這么說,皇后娘娘、蔣貴妃、方柔公主,都對你隱隱有些敵意了?那六皇子,舉止還有些輕浮?”
“是吧。”甄妙耷拉著腦袋道。
這次進宮總共遇見五個天家貴人,居然有四個都看她不順眼,難道是自己當時忘了把人品一起帶去?
甄妍忍不住揉了揉甄妙的腦袋,給她分析:“皇后娘娘對你有敵意,倒是好理解。趙皇后疼侄女,那是出了名的,七夕女兒會上你相當于踩著趙飛翠揚名,她不記恨才怪。”
趙皇后無子,原本有個女兒和趙飛翠一日生的,養到三歲連封號還沒來得及有就歿了,自此就移情到趙飛翠身上,趙飛翠算是自幼在皇宮長大的。
“倒是蔣貴妃為難你,難道是方柔公主的原因。那日我也看出來了,方柔公主對你隱隱抱著敵意,可你們素未謀面,這沒道理啊。”
甄妍說著,耳畔忽然響起方柔公主那聲“天珵表哥”,心頭驚雷乍響,一臉的不可置信:“難道——”
見一貫沉穩的甄妍猛然變了神色,甄妙嚇了一跳:“二姐,怎么了?”
甄妍沒有理會甄妙,低著頭想著此事,那個念頭卻越來越清晰。
或許礙于方柔公主的年紀,長輩們一時半會兒想不到那方面去,可她不同。
十歲,很快就能談婚論嫁了呢。
“二姐,到底怎么了?”
甄妍掙扎了一下。
不行,她不能說。
若是四妹知道方柔公主的心思,進宮露出端倪來,說不定會惹來大禍。
只盼著方柔公主年紀小,心血來潮罷了,過個三五年也就忘了。
“我聽說,蔣貴妃是個絕色美人,方柔公主雖未長開,日后想必也不會遜色。我估摸著,她見你生得好,有些不滿吧。”
“就因為這個?”甄妙目瞪口呆。
甄妍咳嗽一聲:“咳咳,小姑娘嘛,討厭一個人,有時候說不出什么理由的。”
甄妙捂臉。
姐姐,被討厭的那個人,可是您親妹子,您說她被討厭是這種理由,真的不會傷害她僅剩的一點兒自尊心嗎?
甄妍忙把這段岔過去:“四妹,六皇子當時說,伯府的姑娘個個有才?”
“是啊,這話說的實在古怪,倒好像他還認識我們府的哪個姐妹似的。”甄妙說著身子一震,和甄妍緩緩對視一眼。
姐妹二人心同時狂跳起來,誰都不敢開口證實。
“二姐,四姐,你們大眼瞪小眼的,做什么呢?”甄冰和甄玉攜手走了進來,打斷了室內的靜默。
甄妍迅速調整了神色,笑道:“是見著這么多首飾愣住了,你們快來挑,難得四妹今日大方。”
甄玉走過來,也不客氣,直接把兩個八寶瓔珞金項圈挑出來,其中一個遞給甄冰,然后眸光一掃,拿了支金釵。
甄玉見狀,也拿起一支金釵。
“五妹、六妹倒是心疼四妹。”甄妍說著也拿起一支同樣的金釵。
金釵是趙飛翠的,共六支,如今三人拿了,還剩下三支。
“誰心疼她了,我們當時是為了伯府,可不是為了她一個人。本來就不是為了賺什么,一支金釵頂夠了,難道我們眼皮子那么淺嗎?”甄玉沒好氣的道。
甄妙忽然發覺甄玉別扭的性子沒那么討厭了,拿起一對鑲鉆的月牙兒耳墜并鏤空鎏金的香球分別塞到二人手上,笑瞇瞇的道:“既然不心疼我,你們就拿著唄。”
看著一臉甜笑的甄妙,甄玉罕見的忘了還嘴。
到底是有些間隙,甄冰二人略坐了坐,就告辭離去了。
只剩下甄妍、甄妙對坐好一會兒,甄妍艱難開口道:“四妹,若是,若是三妹真的和…那人有關,她的親事恐怕又黃了。”
“那,那三姐會如何?”
甄妍一聲冷笑:“且看著吧,她現在病著呢,親事肯定要退的。若是那人無意,約莫著就是病死或到莊子上一直靜養了。若是那人有意,我們恐怕要有一個當妾的姐妹了。”
當妾呢,真真是她那當妾的姨娘肚子里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