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雍醒來的時候,葉秋也悠悠醒轉了過來。
睜開眼的瞬間,她還有些茫然。自己這是在哪兒?
銀紅色的紗帳,熏著好聞的香料。身下不是炕,是干凈柔軟的床。伸手一摸,觸手可及的是光滑如絲的繡花錦被。
她有多少年沒睡過這么舒服的地方了?可她怎么會到這里來?
想想之前落水的那一幕,葉秋的腦子更加糊涂了。
費力的轉動著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企圖找尋一點熟悉的印記,卻不小心看到床前屏風上畫著的美人了。
嬌羞無限,妖嬈無限的伏在花叢中,然后定晴細看,是沒有穿衣服的。
葉大村長的眼睛瞬間瞪大了,腦子里飛快的聯想到從前看過的八點劇,那些女主們無意中昏迷,然后流落到煙花柳巷…
她可不信自己有這樣的好運,會有坐懷不亂的帥哥來搭救!
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葉大村長掀起被子就想逃跑。卻不妨才落地,卻不爭氣的腳下一軟,撲通坐在地上,發出好大一聲響。
“你醒了,呃…”青年驚喜的聲音,意味不明的消失在抽搐的嘴角里。
葉大村長抬眼一瞧,還真有帥哥來了,長得還挺正人君子的。乍一看,還有些眼熟。
不過葉秋是不會被這些表象欺騙的,先檢查身上,還好還好,雖然換了里衣,但裹得嚴嚴實實的。
“摔著沒有?”青年反應過來,要上前攙扶摔倒的葉大村長。
“走開!走開!”可葉大村長就算如今傷勢未愈,成了軟腳蟹。可也別想把她當成包子欺負!
揮手抓起手邊的鞋子就往這男人身上,沒頭沒腦的打去,“走開!叫你走開聽見沒有?”
“噯噯,你別打人啊。快住手,我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會在這種地方?鬼才相信!
都說被女人鞋子抽中要倒霉三年,葉秋現在真希望他馬上咽氣。
這時候。她倒很是懷念她兒子的烏鴉嘴了。同樣是姓葉的。說來自己的血脈更正宗些,她怎么就沒遺傳到這超能力?
“有力氣了?”忽地,屏風外又轉出來一人。冷冷的抱著兩臂。看著地上惡形惡狀,揮舞著鞋子打人的葉秋。
再抬眼,喲,這帥哥長得比眼前這個更好看。
一張巴掌小臉。眉目俊逸,雖然在她認識的人當中。趕不上沖數那么精致,但也是少見好看了。而且就沖這臉型,絕對的上鏡啊。
忽地,一陣熟悉的跶跶跶的小腳步聲。伴隨著讓葉秋更加熟悉的稚嫩童音撲來,“娘!”
一個小身影不管不顧的撲到了葉秋懷里,沾沾自喜的說。“我就說我會找到你的,啵!”
葉秋才想爬起來呢。就給兒子跟小狗似的又撲到了地上。還親了一大口,留下熟悉的口水印子。
“你早上沒刷牙。”
不知道是不是見到兒子,讓葉秋哪根筋終于放松了下來。所以她這會子沒空追究別的,倒是先抽著鼻子,聞了聞兒子嘴里的口氣。
小地瓜跟觸到彈簧似的,瞬間彈開,捂著小嘴躲一邊,又委屈又不忿的道,“那還不是為了找你?沒來得及!”
葉秋再橫他一眼,想坐起來說話。老這么坐地上,實在是太沒氣勢了。
此時,就見那個被她拿鞋子打了,不知要不要倒霉三年的男子驚奇的上前,“這個,是你生的?”
這不廢話?葉秋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難道是你生的?”居然敢懷疑老娘這功能?
那男子的面孔奇異的扭曲起來,目光從葉秋和地瓜身上掃了幾個來回,半天才磕磕巴巴的道,“那他…他是我們的兒子?”
葉秋和小地瓜先對視一眼,然后同時扭頭瞪著那個男人。他剛才在說什么?
可這男人在說完這句話后,似是肯定了什么一般,眼圈都微紅了。伸手想去摸摸地瓜的小腦袋,卻被小人兒警惕的后退一步躲開。
那人失落的收回手,語帶哽咽的道,“我,我真不知道你有了孩子…這些年,讓你們母子受苦了吧?”
葉秋覺得自己這一刻的震驚,甚至超過了初來乍到時的那一刻!
她只覺得自己象是闖進了一個夢里,身邊的一切都變得那么的不真實。腦子也越發昏沉沉的難受了。
“我一定是還沒醒,對,我肯定還沒醒。”她喃喃的說著,把手伸到嘴邊,用力一咬。
咝——好疼!
地瓜嚇壞了,再次撲到她懷里,帶著哭腔躲著那個男人喊,“娘——”
不是被葉秋的舉動嚇著了,而是被那個男人的話嚇著了。小家伙雖然有點聽不懂,但隱隱約約也猜到是什么意思了。
“唔唔!”隨后進來的花裙子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走到葉秋身邊,倒是先把她給扶了起來。摸著她冰涼的手,又扶她到床上躺好,給她把被子蓋上。
“這是怎么了?村長,你是在里面嗎?我們能進來嗎?”門外,是小伍和連升說話的聲音。
他倆還算是比較知禮懂禮的,看屋里還攔著屏風,就沒有擅闖。
葉秋這會子,就算是天雷劈到眼前都沒反應了。整個人木木呆呆的,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倒是后進來的那個小臉帥哥輕嗤了一聲,“她人沒事,已經醒了。估計這會子有場破鏡重圓的好戲要演,咱們還是別打擾了。”
他陰陽怪氣的說著話,自顧自的走了。
連升半天沒聽到村長的聲音,還是有點不放心。可小伍再看這帥哥一眼,拉著連升走開了。
“有地瓜和裙子在呢,沒事,咱們待會兒再來。”
那。行吧。
連升憋著滿肚子的疑惑離開了,事實上,今天這個人的出現就很古怪。或者說,找到葉秋的整件事都透著一股古怪。
他們昨晚一路順河而下,也沒走多遠,地瓜就非叫著說到了到了,念念叨叨的說什么。他七顆珠子都丟了。他娘應該就在不遠處了。
原本連升是不信的,可喬振卻信了。
因為小地瓜叫停的地方,正好是個荒蕪的淺灘。要是有人沖下來,是應該停在這里的。雖然在夜色中找不到葉秋的蹤影。但如果有人經過的話,卻是剛好可以把她背到離這不遠的小鎮上。不信等上了岸,找鎮上的客棧藥館打聽打聽。說不定就能找著人了。
水路方面,畢竟人家才是專家。就算連升有些不信,卻也不好說,只得跟著一起下了船,來了鎮上。
可夜深人靜。又值戰亂,就算去敲醫館的門,也沒人敢開。于是只得找了城中的客棧。胡亂住了一晚,等到天明。這才出門打聽。沒想到還沒等他們多問幾家,卻是被那年輕人找上門來。
“你們可是來尋仙人村的葉村長?跟我來吧。”
連升不認得此人,心中還在懷疑,但小伍見了人卻什么也不說的跟著來了。等到了這家一看就是青樓的地方,連升更懷疑了。
可那年輕人卻說,“她一個女子,要洗沐更衣,如今除了這里,哪里還有更好的去處?”
好吧,這也算她有理。
不過連升可是好人家的孩子,長這么大沒進過這等地方。一路低著頭也不敢亂看,才讓小地瓜搶了先。
可等著到了門口,卻又不叫進來,還聽到那樣古古怪怪的幾句話,由不得連升心里不在瞎琢磨,這里頭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這個問題,葉秋也很想知道。
就見那個青年,在人都走后,慢吞吞走到她的床前,低著頭,略帶歉意的看葉秋一眼,這才開了口,“秋妹,我知道,這些年你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你放心,等著回去,我一定會給你們母子名份。”
還別說,葉秋多看此人兩眼,越發覺得有些莫名的熟稔。難道他真的,跟自己有關系?看他這長相,倒是挺淳厚的,也不象是個壞人。那他說的,是實話么?
好半晌,葉秋才找回自己干澀的聲音,“你…那個,我當年給陶家沉了塘,有好多事,都不記得了…你,是誰啊?”
那青年先聽說她被陶家沉了塘,眼神閃了閃,等聽到她說什么也不記得,還問自己是誰時,驀地吃了一驚,“你連我都不認得了?”
葉秋搖了搖頭。
那青年再看地瓜一眼,眼神頗有些復雜,靜默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說,“我是陶世杰,你的未婚夫。”
哐嘰。
葉秋只覺得腦門似又被人重重砸了一道,直砸得她頭暈眼花,眼冒金星,大小腦再次同時罷工了。
她三年不見的未婚夫,就是她兒子的親爹?
東齊京郊。
這會子密林深處雖然還安逸,卻已經能聽到從京城里傳來的陣陣廝殺聲了。
李雍帶出小皇子和兵符后,已經讓牛儉帶著小皇子去搬救兵了。
東齊皇帝臨死前還是留了一手的,誰也沒想到,他在離京城不遠的地下皇陵里,給自己藏了一處伏兵。只是那處兵馬,是他留著救命的,沒有他的兵符,誰也調動不了。
只是眼下,已經救不了他的性命,但聽這動靜,救他的小皇后和小兒子,不成問題。
其實李雍也不知道他那個堂姐,太康最后拿出來的圣旨是真還是假。皇上都死了,有沒有傳位給十九皇子,誰知道呢?
不過玉璽掌握在她的手上,只要這個堂姐能盡快掌握住東齊局勢,那么這個皇位,她就能幫她兒子坐穩。
所以這時候,李雍覺得自己沒什么留下來的必要了。在放出飛鷹回西秦傳遞消息之后,他決定先走一步。
“你要的藥材,回頭去找老牛將軍要。只要東齊皇宮里有的,不會不給你。”
“那你呢?”蘭閻羅端著一只銀碗,詫異的抬起頭來。
他剛吃了兩口泡好的炒米,嘴角還沾著幾點米粒,那樣子看起來分外惹人討厭。
李雍微閉了閉眼,這最后一點炒米是他好不容易才從老牛手上討來的,本打算藏著自己吃,沒想到鐵牛剛拿出來想給他泡一碗,就被這家伙打劫了去。
再三運著氣把火壓下,男人淡淡道,“我回去自然有我的事。”
怕這家伙啰嗦,他頓了頓還是補了幾句,“我此次出兵,并沒有取得圣旨。回頭要是同州或是潞州有失,只怕都有我的干系。”
蘭閻羅呵呵笑了,“那你豈不是擅自行動?那這回立了功勞,豈不又沒你的份?”
男人本來就不稀罕什么勞什子的功勞,他該要的好處已經要到了。太康要想安穩的坐上皇太后的位子,就不會跟他撕破臉。
再說,他雖走了,卻把牛儉留了下來。這老頭,雖然脾氣壞了些,但在監督收賬方面,卻是最合適的人選。
只要東齊京城定了,戰事很快就會結束。
至于他自己,找個好吃好喝的地方養傷才是正經。當然,他能早點回去,女人才不會那么擔心。
閉目感受著頸間紅繩上系著的平安符,男人心里暖暖的,無比妥貼。這回真的要好好謝謝她,全虧她的一番心意,才讓自己逢兇化吉。
至于這平安符是誰做的,他身上的傷是誰治的,還重要嗎?
天師、閻羅:我們覺得很重要!
某馬:(無視)那未婚夫是神馬情況?馬也看不懂了。
某豬:嘿嘿,窩是一只不劇透的好豬。
某馬:你又想念紅燒豬蹄了吧?要不,這回做水晶?
某豬:…
某馬:算了,不理你了,求二更!
某豬:好吧,作者君看到大家的投票打賞了,群親親,保持啊!她也會努力,19點前吧。努力催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