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傲綠心中有鬼,根本不敢拿自己的性命起誓,故意裝成不服氣的樣子,提醒蕭詒富:“三郎,你沒看出來么?三姑娘已經因為誤會是我讓大姑娘、二姑娘來試探她的事,恨上我了,處處針對我,而父親和母親被她牽著鼻子走,處處偏袒她,只要她說什么,就信什么,根本沒把我這個做媳婦的看在眼里呢!”
“我要是真依了父親的吩咐行事,不等于是屈服于三姑娘這個小輩了么?你讓我情何以堪?”,說到這里,羅傲綠的神情變得激動起來,語氣堅定地告訴蕭詒富:“三郎,我是不可能再起誓的!既然你家里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那么,我寧肯選擇接受休書,含冤離開!”
說完,羅傲綠就去拿蕭詒富手里的休書。
蕭詒富在羅傲綠的提醒下,受到啟發,也覺得蕭顧家、羅滿秀有偏袒瑾瑜的跡象,不僅沒有懷疑羅傲綠,反而更加相信羅傲綠是清白的。
他慌忙避開羅傲綠的手,誠懇地告訴她:“綠兒,你別著急,我才是你的丈夫,只要我相信你,那么,誰也無法代替我作主休你——”
“孽子,你這是要反了天了么?”蕭顧家聽到這里,馬上火冒三丈。
他覺得像羅傲綠這種搬弄是非的女人,根本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蕭詒富居然為了她,置自己的面子于不顧,實在是吃了豬油,蒙了心。
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他狠狠瞪著蕭詒富,厲聲警告:“要是你敢忤逆不孝,不認我代你寫的休書,我等下就把你和你跟羅氏生的幾個孩子,統統從族譜除名!”
“父親,你太過份了!”羅傲綠聽到這里,不等蕭詒富作出反應,搶先出聲。
把人從族譜除名,意味著不再承認這人是家族的一員,死后也不許進入家族墓地,是家族對這人最嚴厲的懲罰,蕭顧家要是真這么做,將會嚴重影響到她幾個孩子日后的名聲和前程。
而她的幾個孩子中,身為蕭家三少爺的大兒子蕭承懷很會讀書,身為蕭家五姑娘的唯一女兒蕭淑紅既長得漂亮、又蘭心蕙質,他們,都是她以后在蕭家吐氣揚眉的最大指望和依靠,她怎么可能容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為了他們,她不得不使出自己的殺手锏,憤然瞪蕭顧家一眼,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遞給蕭顧家,沉聲提醒:“父親,我聽三郎說你很喜歡收藏名家墨寶,今天身上恰好帶著先四弟妹臨終時、送給我的一張‘名家墨寶’,而且,不僅是這一張,我還留著幾十張,你好好看一下吧!”
蕭顧家在聽羅傲綠說到“先四弟妹”時,臉色已經變了,再聽到后面的內容,臉色已經變得鐵青。
他飛快接過羅傲綠遞過來的紙,認真察看。
瑾瑜看在眼里,覺得有些不對勁,連忙示意因為跟銀麥一起陪著羅滿秀、恰好就站在靠近蕭顧家這邊位置的金麥悄悄湊近蕭顧家,看一下那張紙上到底寫了些什么。
金麥心領神會,依命行事。
誰知,羅傲綠關心蕭顧家對那紙張的反應,一直在暗暗盯著蕭顧家,恰好覺察到了金麥的動作。
她目光一亮,意識到反擊瑾瑜的機會來了,故意大聲沖金麥呵斥:“你在看什么?”
金麥沒有提防她,嚇了一大跳,趕緊機靈地裝成沒聽出她是在呵斥自己的樣子,迅速轉身扭頭看向羅滿秀這邊。
與此同時,蕭顧家因為聽到羅傲綠的呵斥,馬上意識到有人在偷看自己手里的紙,既嚇了一大跳,又有些氣急敗壞,立刻順著羅傲綠的目光,目光兇狠地瞪向金麥這邊。
這時,金麥已經扭過頭,倒是羅滿秀,因為聽到羅傲綠的呵斥,也順著羅傲綠的目光,好奇地往金麥這邊看,湊巧對上了蕭顧家看過來的目光。
她立刻意識到蕭顧家是在懷疑自己偷看、瞪自己,心里很不服氣,馬上回瞪過去。
于是乎,蕭顧家便誤以為是羅滿秀在偷看自己手里的紙。
他覺得自己所在的位置距離羅滿秀有近兩步,不僅中間還隔了個金麥,而且,羅滿秀還是個不識字的,就算看到自己手里的紙,必然也不知道紙上寫了些什么,雖然心里惱羅滿秀多事,暗暗卻放了心。
他收回目光,把紙放入懷里,凝神想了想,看向羅傲綠,色厲內荏地沉聲問:“羅氏,你想怎么樣?”
羅傲綠注意到蕭顧家根據她的提醒往金麥方向看時,金麥已經轉過頭、而蕭顧家恰好跟羅滿秀的眼神交匯的一幕,正在暗恨金麥轉機太快,羅滿秀太笨。
聽到蕭顧家的問話,她回過神來,作出一副被迫無奈的樣子,溫聲軟語地回答:“父親,我今天早上真的是受了母親的指使,才去攛掇大姑娘她們試探瑾瑜,請你相信我,收回寫給我的休書,不要再因為我而為難三郎和我的兒女們。”
蕭顧家顧忌著羅傲綠手里、極可能真有幾十張自己收入懷里的那種紙,不敢再得罪她,咬牙順著她的意思,裝模作樣地回答:“羅氏,你母親已經得了失心瘋,她的話,不太可信,而你不僅剛剛起過誓,現在又因為知道我喜歡收藏名家墨寶,特意把你四弟妹給你的‘名家墨寶’送給我,算得上有一定的孝心,我就暫且給你一次機會,信你這一回,不休你!”
“多謝父親!”蕭詒富沒有細想,只當羅傲綠是真的交了一張“名家墨寶”給蕭顧家,聽到這里,喜出望外,不等羅傲綠有所反應,便搶先邊道著謝,邊興沖沖把手里的休書還給蕭顧家。
蕭顧家立刻信手撕毀掉,裝出突然想到什么的樣子,試探著吩咐羅傲綠:“羅氏,我很喜歡你送給我的‘名家墨寶’,你剛剛不是說手上還有幾十份么?不如現在就去拿過來,一并送給我吧!”
羅傲綠原本覺得先四弟妹給她的“名家墨寶”是個雙刃劍,一旦把其中一張交到蕭顧家手里,雖然能要脅蕭顧家不再休自己,卻也因此會在蕭顧家心里埋下忌恨自己的種子,不到萬不得已,并不打算拿出來要脅蕭顧家,否則,之前也就不會大費波折地去哄蕭詒富來為她求情、指望說服羅滿秀為她頂罪了。
而現在,她反正都已經豁出去,在蕭顧家心里埋下痛恨自己的種子,自然就沒有必要再在蕭顧家面前委屈求全。
她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鄭重其事地告訴蕭顧家:“對不起,父親,我不能答應你,因為,先四弟妹臨終把那些‘名家墨寶’送給我時,交待我一定要自己收著,不能給任何人知道,我這次能拿出一張給你,就已經是違背對她的承諾了,絕對不可以再把剩下的給你。”
蕭顧家原本就沒指望羅傲綠能痛快答應自己,只不過是想探探羅傲綠的口風。
他從羅傲綠的回答中,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明面上從她手里要到那些所謂的“名家墨寶”,心里暗暗發狠,表面則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沖羅傲綠點點頭:“既然這樣,那你就好好收著吧!”
“嗯。”羅傲綠馬上裝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輕聲答應,根本沒有注意到,瑾瑜看向她的目光里,正微不可察地飛快掠過一抹意味深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