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顧家之前聽大姑娘提過方南旋用飛刀傷羅滿秀的事,心里對方南旋暗暗有幾分敬畏。
他生怕引起方南旋的懷疑,努力擠出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迎著方南旋的目光,主動解釋:“我是看永寧世子認定我家三丫頭將會是他未來的妻子,想向你打聽下他家里的一些情況,以便日后為了三丫頭的婚事跟他家里人往來時,不至于失了禮數。”
“原來如此!”方南旋恍然大悟。
他這兩天已經看出崔景宏是真的對瑾瑜很上心,覺得蕭顧家的想法并沒有錯,僥有興致地問:“蕭老爺是想知道有關我家主子家里的哪些情況呢?”
蕭顧家擔心問多了,惹方南旋反感,按照基本規矩回答:“我主要就是想知道永寧世子家里都有哪些長輩和兄弟姐妹,他們跟他關系如何,其中,那些重要長輩平時都有些什么特別的講究。”
方南旋覺得這些情況在永寧侯府眾所周知,沒有掩飾的必要,如實回答:“我家主子家里現在有老永寧侯夫人、永寧侯、永寧侯繼夫人及三個叔伯、三個親兄弟姐妹、八個堂兄弟姐妹。其中,老永寧侯夫人和永寧侯待我家主子極嚴厲,永寧侯繼夫人待我家主子極其縱容,我家主子的叔伯、親、堂兄弟姐妹跟我家主子關系一般。”
說到這里,方南旋頓了頓,接著說:“老永寧侯夫人只有一個特別的講究,就是重規矩;永寧侯有兩個特別的講究,一是喜歡有才華的人,一是喜歡收藏名家字畫;永寧侯繼夫人沒有什么特別的講究,都是依著老永寧侯夫人和永寧侯的講究行事。”
“那么,永寧侯繼夫人是不是永寧世子的生母呢?”蕭顧家認真聽完,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好奇地問。
方南旋的神色馬上黯淡下來:“不是。我家主子的生母是永寧侯的元配,已于十六年前病逝。”
“哦…”蕭顧家立刻意識到崔景宏現在的處境有些微妙,關切地問:“先永寧侯夫人出自哪戶人家?”
方南旋自豪地昂起頭:“先永寧侯夫人出自靖康王府,是老靖康王的長女安慶郡主。”
“啊?”蕭顧家沒想到崔景宏的生母出身如此尊貴,吃了一驚。
他曾經聽二弟、三弟、四弟、五弟閑談中提到過老靖康王,知道對方足智多謀、驍勇善戰,是當今皇上的叔父,跟當今皇上父親——已故先皇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連忙關切地又問:“先永寧侯夫人病逝后,老靖康王和靖康王待永寧世子態度如何?”
方南旋如實回答:“很好。”
蕭顧家目光一亮,馬上意識到崔景宏有老靖康王、靖康王支持,雖然處境微妙,世子地位卻是很穩固的,暗暗高興。
他轉頭看了眼桌上的沙漏,笑著跟方南旋商量:“方侍衛,現在已近午時,你看,是不是先跟我一起去前院用了膳,再回到這里來?”
方南旋很敬業,毫不猶豫地回答:“多謝你的好意,不用——”
“等等!”瑾瑜聽到這里,靈機一動,連忙打斷方南旋的話。
雖然他人品不錯,今天也幫了自己不少的忙,可他是崔景宏安排過來的,自己如果由著他繼續保護自己,等于就是接受了崔景宏的安排,欠下崔景宏人情,以后,想要拒絕崔景宏,必然底氣不足。
為了撇清跟崔景宏的關系,瑾瑜裝出不高興的樣子,沉聲提醒:“方侍衛,盡管永寧世子派你來保護我,是出于一番好意,可我作為一個閨中小姐,要是留著你這樣的外男呆在屋子里,實在于禮不合,有損閨譽。請你還是跟我祖父一起離開,把我的意思轉告永寧世子,讓他不要再派你來保護我了!”
“這——”,方南旋覺得瑾瑜的提醒很有道理,怔了怔,才無奈地回答:“對不起,三姑娘,我家主子是吩咐我保護你一整天,我不能違背他的命令,提前離開。請看在我之前幫過你的份上,允許我暫時留下來,等天黑后,再回去把你的意思轉告我家主子。”
“不——”
“三丫頭!”
瑾瑜正要拒絕,蕭顧家聽到這里,生怕她會得罪方侍衛,從而令崔景宏生氣,急急打斷她的話,沉聲斥責:“你真是糊涂!方侍衛是永寧世子特意派來保護你的,身份跟普通的外男不一樣,只會讓你臉上有光,哪里會有損你的閨譽?快別多嘴了!”
“好…”瑾瑜反正已經把自己的立場向方侍衛表達清楚了,不想為這點小事,得罪蕭顧家,略略猶豫一下,假裝乖巧地答應。
蕭顧家放了心。
他轉頭看向門外,大聲吩咐:“福田,你去前院通知三爺、四爺,我要在這里陪方侍衛,讓他們代我好好招待客人用午膳,同時,再通知廚房,加送兩份飯菜到這里來,給我和方侍衛用!”
“是!”候在門外的家丁福田不敢怠慢,趕緊依命行事。
瑾瑜卻暗暗著急。
祖父這樣子,明顯是為了跟方侍衛套近乎,只怕等下就算陪他用完午膳,一時半會,也不會走。
而祖母一直昏迷不醒,假如不馬上打發人請勒大夫來診治,必然情形堪憂;假如馬上打發人請勒大夫來診治,萬一讓祖父看到,必然又會覺得自己是在明目張膽違背他的命令,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想到這里,瑾瑜豁然開朗,轉身回到榻前。
這時,秦惜梅已經把大姑娘塞在羅滿秀嘴里的帕子給扯了出來,正用干凈的帕子沾上荷花打來的水,輕輕給羅滿秀擦拭唇角的血跡。
瑾瑜附到她耳際,試探著低聲問:“母親,你有沒有想過請大夫來診治祖母?”
秦惜梅正為這事發愁,蹙眉低聲回答:“我想過了,不過,你祖父一直都在,不方便呀!”
“沒關系,我有辦法!”瑾瑜愉快地眨眨眼,低聲告訴秦惜梅:“母親,我們可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