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8章 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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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道破心事的盧西絲毫不感到意外，且反問道：“難道你不是？”

　　“我不是。”艾倫笑了：“對我來說，大荒地就是塊跳板。至于你也好，艾澤斯也罷，都不過是這塊跳板上幾塊略大的石頭罷了。所以我說你不懂，從一開始我就不認為你會是我的對手。非但是你，就是那骨王也不配。所以我打下白錫城，但沒有趕盡殺絕。你以為我真不知道當時從城里逃出來的那些人里面，有的是你的手下？”

　　“我沒殺他們，是為了讓你知道我是怎么干掉皮卡的。好讓你自己審時度勢，做出最準確的判斷，也好省去我的力氣和時間。”艾倫聳肩：“但現在看來，你好像做了個錯誤的判斷，而且還是錯得離譜的那一個。”

　　盧西終忍不住，冷冷道：“大話說夠了沒有？說夠了的話，就動手吧？”

　　艾倫拖刀開始朝他走去：“我想也只能這樣了。最后問你一個問題，我對付皮卡只用了一刀，你覺得我得出幾刀才能干掉你？”

　　盧西一怔，忍不住拿自己去和艾倫比較。

　　灰鎮的勞根比皮卡的實力要稍弱一些，當時盧西干掉他總共出手兩次，那還是藍魔出手干預的結果，否則盧西還得多費上一番手腳。而艾倫干掉皮卡卻只用了一刀，兩相比較下，誰更強一些已經十分明顯。想到這里，盧西本來十足的信心立刻打了個折扣。

　　那囂張跋扈的氣機，同時發生微妙變化。

　　艾倫的精神緊緊鎖定了盧西，他身上氣機乃至意志方面的變化都逃不出艾倫的感應。在盧西微微生出挫折感的同時，艾倫腳下一圈暗焰竄起，接著他的人就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來到盧西身后，且顯現了暗王的祖裔形態。

　　盧西的眼角處捕捉到一片飛過的暗焰，他大驚失色，手中灰劍便要朝艾倫揮去。可艾倫更快，他握劍之手的肩膀才略微抬起，艾倫手上的破滅贊歌早化成一片黑光筆直劃下，猶如一道黑色光瀑擦過盧西的左手，白魔鬼的一條手臂直接給艾倫斬了下來。

　　“一刀…”艾倫冰冷地說道。

　　“混…混蛋！”盧西大吼，腳尖在地面一旋，人轉向艾倫，手中灰劍潑灑出如雨劍氣。絲絲縷縷的灰色光線猶如一場春雨般密密麻麻地往艾倫灑去，艾倫一退再退，劍雨追逐不休。那些灰白光線在地上抖擻出縱橫交錯的紋路網格，跟著地面便開始崩裂起伏，給盧西這一波劍雨掃得支離破碎。

　　艾倫退出百米，右腳猛然撐地。人帶起一條塵囂沖天，劃出一道弧線，往盧西頭頂疾落。

　　人在半空，艾倫左手探往巨刀那刀背中段的握槽處。往盧西身后落去時，他雙手壓著巨刀重斬而下。

　　平地生風，刮起大蓬積雪漫空。

　　盧西那素來引以為傲的速度，在這時完全發揮不了作用。艾倫雖是一刀斬下，可刀上那恢宏氣機卻如同一座山巒般壓來，讓他無處可躲。

　　他只能引劍斬去。

　　希望在那如山氣機上斬出一線生機。

　　白色光劍斬出一條灰白細線，如一線江潮迎上艾倫那無形，卻浩大如山的龐大氣機。

　　半空頓時響起連串雷鳴。

　　盧西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在他的感知里，頭頂上那浩瀚氣機裂開一線缺口。接著又臉色一變，艾倫手中那柄巨刀的刀鋒不斷在他的視野中擴大，直至占據視線的全部！

　　光劍迎上。

　　刀劍相接。

　　盧西瞳孔擴張，那把名為理法割裂的光劍被破滅贊歌一刀斬斷的畫面如實地映照在他的雙眼里。巨刀去勢末至，一路劃過盧西身上的氣態武裝。最終艾倫以半跪之姿，雙手緊握巨刀插進地面。一圈氣浪擴散，數以百計的裂痕才爭先恐后地輻射蔓延出去。

　　“兩刀…”

　　白魔鬼驀然一聲尖叫，腳尖點地滑退。他那氣態武裝給斬出了一道筆直且長的豁口，暴露出盔甲下的身體，以及從身上傷口中噴濺而出的血液。盧西也是果斷之人，光劍斷折，武裝破損。他再看不到勝算，當下轉身便跑，幾個呼吸間便把速度提至極限，留給艾倫一道若隱若現的背影。

　　艾倫深深吸氣。

　　皮膚由白轉紅，再由紅入紫。

　　二段逆血！

　　艾倫微微放低重心，一腳邁前成弓步。破滅贊歌依舊雙手分開握持，巨刀收至左側腰眼，驀然雙眼亮起，兩道天火激噴，艾倫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時間如同在這一刻按下了定時鍵。

　　偌大雪原，只見一道黑虹橫亙。黑虹起于艾倫消失之處，落在盧西身前百步，白魔鬼就掛在這道黑色虹光的始末之間。然后艾倫的身影才漸漸浮現于黑虹落點處，他看上去幾若末動，只不過由刀收左腰的動作，改為此刻巨刀斜挑之姿。

　　天地寂寂，唯雪花零落。

　　“三刀。”艾倫輕聲道。

　　這時艾倫的身后，那遙遙黑虹升起之處才響起一聲雷霆。接著連串雷鳴銜尾而至。聲聲雷響終匯成一記震天巨響，巨響聲中，盧西身上的氣態武裝炸成片片白焰，宛若千百只白色蝴蝶翩翩起舞。在他腰上，一抹血浪飛濺，他張大了嘴巴，卻發覺叫不出任何聲音。最終栽倒在地，可視線里，卻看到自己那猶站在雪地上的下半身。

　　以久末使用的一式“雷光”結束戰斗，艾倫恢復常態，拖行著巨刀破滅贊歌來到盧西身邊。盧西急劇喘氣，啞聲道：“別殺我。”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艾倫抬手，巨刀擱到盧西的脖子上：“從此刻起，大荒地上沒你什么事了。”

　　一刀劃下，大好頭顱滾落。白魔鬼雙眼圓睜，似不相信自己就此隕落。

　　艾倫再次看向戰場它處。

　　卡丹已經被白和翠絲麗聯手制伏，趁白鎖緊對手關節的時候，翠絲麗手中那彎刀輕飄飄在卡丹喉間一抹，這名親衛隊長便雙眼圓睜，卻止不住那從喉嚨里激噴出來的鮮血以及瘋狂流瀉的源力。于是現在戰場上仍在戰斗的敵方強者，便只剩下一個蜘蛛女皇婭米。

　　婭米且戰且走，側身讓過蘿拉大氣磅礴斬來的一劍，又用雙鐮刀壓下貝爾摩德無聲無息從背后刺黑的黑劍。她借勢一個優美的后翻落到地上，臉上露出迷人卻危險的笑容：“到此為止了。”

　　蘿拉雙手持劍，冷言道：“怎么，打算投降嗎？”

　　“該投降的似乎是你們才對。”婭米一臉嘲弄的笑容：“怎么，落進蛛網的蟲子還能夠反抗不成？”

　　貝爾摩德瞇了瞇眼，蘿拉卻不打算聽她的鬼話，就要持劍再攻。不料剛要邁退，卻發現身體動彈不得，就連源力催運起來也艱澀無比。貝爾摩德這時抽了口涼氣輕呼道：“我們身上有東西！”

　　蘿拉一呆，使足目力，才依稀看到一些半透明的絲線纏在剎血以及自己的身上。這些絲線比頭發絲還細，若不是仔細打量，當真難以分辯。它們密密麻麻地纏在蘿拉和貝爾摩德身上，且蔓延到雪地里，偶爾借著天光的折射反光，可以看到絲絲縷縷閃爍的光線。

　　這張蛛網異常的龐大，覆蓋著超過百米平方的區域，婭米所在的位置正好是蛛網的正中。她本人則不受蛛網的影響，隨意地轉動著雙鐮一臉微笑地朝蘿拉走來。

　　可沒等她走近蘿拉，腦海里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快走！”

　　婭米一呆，聽得出是藍魔的聲音。

　　在遠在幾百米開外的地方，藍魔正連接著婭米的精神，斷斷續續地說道：“離開這里，婭米。難道你還沒有發現嗎？我們已經輸了，你我都太低估了那個人類。好好看看吧，你的蛛群正在潰敗，我已經受了重傷走不了。至于那個盧西，他已經死了！”

　　“什么？”或許這個消息過于震撼，婭米身體一震。這時她才看向城下的戰場，果如藍魔所言，她的蛛群正負隅頑抗。在希隆的指揮下，火角魔正收束著包圍圈，再不走的話興許就走不成了。接著她又感應強者的氣息，果然藍魔氣息微弱，至于盧西則已經完全感應不到。

　　第一次，婭米感到恐懼。

　　她本來以為自己無所畏懼，可這一刻，她確實感到了恐懼。就在藍魔的身后，一股氣機正往她這邊移動。三者連成一條直線，這時婭米知道，剛才如果她出手攻擊蘿拉的話，那股氣機會立刻發難。縱使雙方相距超過了一公里，可婭米卻知道對方能夠后發先至。那是對方通過氣機交感所傳達給她的意志！

　　“走！”藍魔有腦海里繼續催促，婭米終于發出一聲長嘯，不再理會掉進蛛網中的蘿拉二人，掉頭疾掠。

　　聽到她的嘯聲，長老蛛連連發令，蛛群不再嘗試反擊。由部位炮灰斷后，其余蜘蛛則趁包圍圈沒有完全收攏時脫圍而去。它們來得快，去得也不慢。片刻之后，便成為雪原上一片不斷遠去的黑影。希隆本來打算追殺，卻收到艾倫相反的命令。希隆只能作罷，把剩下的蜘蛛清掃干凈之后，按照艾倫所說收回軍隊，清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