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4章 一人,一刀

　　“大人，這次帝都那邊聽說要出征的是巨龍軍，以及其它軍團的混編隊伍。光靠我的地獄犬，只怕是擋不住啊。”

　　杰里奧面帶難色，看向高位上的男人。那個暗中潛入奧利斯加刺殺坦格里歐不成之后，又公然發表背叛宣言的公爵。噢，不，帝國已經收回他的爵位。可這坦格里歐在位的二十年間，他已經掌握帝國至高權力多時，那么多年的布置，縱使爵位被收回，于他來說影響卻不大。

　　所以馬森在這個時候還可以笑得出來，甚至聲音比平時還要溫和三分：“我親愛的伯爵大人，你的城市可是密拉罕。它雖然不起眼，可卻是座堅城。還有，我會調配給你足夠的物資和人手，把它武裝到牙齒，至少你可以拖著伍德里克三幾天吧？”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大人。”杰里奧苦笑：“如果伍德里克參與攻城的話，恐怕我一人是守不住的呀。”

　　“原來你顧忌的是這個，這好辦，杰里奧伯爵。”馬森輕拍手掌。

　　杰里奧背后便多了一把清冷的女子聲音：“蕾妮絲聽從您的吩咐，大人。”

　　伯爵發須皆豎，伸手去摸巨劍就要轉身后削。當摸了個空，才想起巨劍狼牙在進入城堡的時候已經解下，他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片刻后，才收了回去。旁邊一個女人走前，她身材嬌小，穿著緊貼身體的皮衣。她身上這套皮衣是如此緊致單薄，簡直就像女人的第二層皮膚。杰里奧毫不費勁就看到那皮衣胸前的兩點凸起，在他的目力下女人和沒穿衣服并無區別。

　　這時她回頭，杰里奧才發現她臉上戴了個面具，面具只有半邊，邊緣和皮膚縫合在一起。那些蚯蚓般暗紅色的接合紋路看得杰里奧背后發寒，女人瞪了他一眼，才收回目光。

　　馬森語氣愉快地說：“怎么樣，杰里奧。這是我精心培養的殺手，別看蕾妮絲只有二十五級。可她的隱匿功夫堪稱一流，當她全力爆發的時候，縱使是帝國大將也會頭痛。一個應付不好，非死既傷。所以你可以試想這么一個畫面，當巨龍軍全面進攻，伍德里克或其它高手強人也參與攻城戰的話。蕾妮絲悄悄地接近他們，然后給予必殺一擊…真是太棒了不是嗎？”

　　“所以，你們兩個好好配合吧。”

　　杰里奧瞇了瞇眼，思緒從回憶的畫面中抽離，回到此刻。他下意識朝鐵座旁邊看了看，自從那個女殺手蕾妮絲跟著來到密拉罕后，杰里奧就再也沒見著她。可伯爵總感覺她就在身邊般，大概蕾妮絲第一次出場的時候對他的沖擊實在太大，以至于現在都有些疑神疑鬼了。最明顯就是伯爵在女人身上溫存時，卻因為想到蕾妮絲而致使他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不舉！

　　這簡直是天大的恥辱。

　　不過那個殺手的確可怕，杰里奧自問他的實力也不弱。可直到那個女人開口說話，他才察覺。現在想想，如果當時那個女人不說話而是捅他一刀的話，是否等到刀鋒入體他才會察覺？杰里奧只覺重盔下的戰衣已經被冷汗打濕，這身盔甲在那個女人前非但沒有半分安全感可言，反而顯得累贅。

　　身為馬森的忠實擁護者，杰里奧從末知道馬森手下還有這么個殺手。現在馬森把蕾妮絲調到他身邊，一來是協助他，二來也未曾沒有監視的意味。若杰里奧臨陣倒戈，他相信第一個出手的不會是伍德里克，而是那個女殺手。

　　思緒紛飛，在大戰開始在既，這種狀態可稱不上完美。恍惚中杰里奧聽到一片低呼，他回過神，見周圍的士兵伸長了脖子朝城下打量，逐道：“發生什么事？”

　　“有些奇怪，大人。”地獄犬的指揮官報告道：“敵方吹起了進攻號角，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只有一人出現。”

　　“一人？”杰里奧手按扶手站了起來，大步走至墻邊向下方看去。果然在城墻外的野地上，對面巨龍軍的營地里，只有一個人走了出來。對方甚至沒有騎馬，杰里奧瞇了瞇眼，窮盡目力，看到那是個年輕人。清晨的陽光讓他那頭隨風揚動的銀蒼短發螢光流逸，身著銀灰戰袍，背負一刀的年輕男子便這么信步往密拉罕的方向走來。

　　一人，一刀。

　　卻成了此刻戰場的焦點！

　　“伍德里克瘋了嗎？”杰里奧冷笑起來：“難道他以為一位伯爵，就可以攻下我的密拉罕？笑話！”

　　地獄犬指揮官跟著笑起來，然后笑聲不斷擴散，城墻上的士兵在初時的驚疑之后，帝隊的不智舉措讓他們大聲嘲笑起來。伯爵戰力在帝國中的確可入強者之林，且中等偏上。但要說隨便一名伯爵就可以攻破密拉罕的話，那除非這座城市是用紙糊的。

　　密拉罕當然不是紙糊的，先不說地獄犬守軍逾千。單是高聳的城墻，諸多的守城器械以及其它防御工事，就可以叫一名伯爵飲恨當場，如果他執意強攻的話。

　　所以從對面走來的那道身影，怎么看都像是來送死。

　　伍德里克半瞇著眼睛，看著那漸行逾遠的身影，道：“無論怎么看，這是我做過最瘋狂的決定。”

　　旁邊的朱里安微笑說：“既然是艾倫伯爵親自提出來的要求，我覺得可以賭一賭。這位伯爵，可是替我斬殺了絕影的強者。”

　　“可絕影是無法攻破密拉罕的，或許二者不能等同視之，尊敬的皇子殿下。”

　　“有什么關系呢，就讓他試試嘛。”抽著煙的貝勒凱一臉慵懶地說：“艾倫伯爵看上去不是那種只知沖殺的莽夫，若事不可為，他會想辦法脫身的。比起那個來，難道你不想看看我們的伯爵怎么一人破城嗎？”

　　“如果能做到這一點，他足以擠身十圣了。可據我所知，這位伯爵不像是隱藏實力。至少，沒有隱藏那么多。”伍德里克揉著眉頭道：“不過如果他能辦到的話，那的確省了我們很多力氣。”

　　“讓我們拭目以待好了，看，他停下來了。”

　　艾倫停了下來，和密拉罕的城墻之間相距五百米。他抬頭看去，高聳的城墻在清晨的陽光下透著一種樸素卻堅實的味道。這座要塞城市自建成之后就末曾陷落過，今天會否是一個例外？艾倫不知道，他只知道全力施為，不計后果。

　　他拋開了一切。

　　源力在體內轟鳴著，天火源力將艾倫每道血管照亮。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現在艾倫的血管內壁會亮起絲絲縷縷的紋路，這是他在意識深處和那獸海大戰之后才出現的異象。不過這個異象實在過于細微，艾倫也未曾如這刻般全力催動源力，因此并末得知。

　　從每道血管的紋路里滲透出點點火光，它們融入天火源力中，猶如火油滴進火焰般，催發得天火源力愈加爆烈！

　　天色開始暗淡。

　　城墻上終于有士兵發現這點，他獨自懷疑地舉目望天，卻見天空末曾有云層籠罩，仍舊可以見到太陽。突然士兵揉了揉眼睛，想不通往日無法直視的太陽，為何今天可以看到。那卻是周圍光線變得昏暗的緣故，光線之所以昏暗起來，是因為從艾倫腳下冉冉升起，且漸次往四周擴散開去的火光。

　　一點火星從天空飄落，落在杰里奧的肩鎧上，灼出一點小小的紅光，既而消失。杰里奧看向肩頭方向，然后眼角處有更多的火星飄零。

　　漫天火舞。

　　艾倫的手扶在了赤王的刀柄上，一道道朱紅炎紋浮現，組成了刻印“萬象灰燼”。他一頭銀發，逐寸為火光染紅，當艾倫抬起頭時，他的雙眼中灼焰飛騰！

　　嗆一聲，赤王出鞘。從刀鞘中有火光噴出，赤王劃出一個半圓，刀尖指地。從刀鋒處暗紅色的爆炎噴薄而出，繼而收攏，纏繞在赤王刀身上，搖擺不定宛若一面烈焰戰旗。

　　城墻上不知何時，所有笑聲都消失了。看著城下那人、那刀、那火！沒有人再笑得出來，包括杰里奧在內。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讓他們別說嘲笑，就連呼吸都顯得沉重。杰里奧當先反應過來，怒喝道：“還等什么！投石車、重弩、火炮，全部給我攻擊啊！”

　　命令很快傳了開去，各級軍官如夢初醒，大吼著命令各種器械運作起來。一塊塊數噸重的巨石被投石車擲了出去，石頭在半空劃出拋物線，發出讓人心悸的呼嘯聲往艾倫所在的方向砸去。一架架重弩調整方向，紛紛射擊，將根根手臂粗的黑鐵弩箭射了出去。火炮轟隆，炮口噴出的火焰足有米許，強勁的推動力將炮彈轟了出去，夾在巨石重弩之間，如一場黑色暴雨落向艾倫。

　　艾倫放眼看去，有些重弩在半空擦到巨石給彈了開去，炮彈則撞到弩箭凌空爆炸，但更多的巨石、弩箭和炮彈則朝他當頭落來。嘴角一抹笑容牽起，赤王上的爆炎突然全給收束至刀身中，長刀艷紅勝血。艾倫抬手、橫揮。

　　刀鋒劃過空氣，所至處留下一抹朱紅刀光，刀光中又夾著絲絲黑線，如火山般酷烈的氣息在其中翻涌飛騰。劃至中途，赤王頓了頓，始一刀劃盡，刀鋒劇顫，留下一聲強勁尾音。

　　空間仿佛給撕開了一道豁口，然后這道傷口開始推進、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