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聰明人和笨蛋

　　艾倫當然不會告訴他亞利是被狙擊槍轟殺，顯然是有人想殺人滅口。可在此時此地，擁有狙擊器材的除了阿黛兒外，另外那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除了同樣來自地球聯邦的迪亞哥外，艾倫想不出還有誰擁有狙擊器材。他輕聲道：“支使亞利的應該是大皇子，可惜亞利死了，算是死無對證。”

　　高胡瞪大了眼睛說：“我就知道是他！”

　　“知道也沒用，至少我們沒有證據向陛下告發他。”艾倫拍拍他的肩膀說：“把尸體埋了吧。”

　　這次他聽從蘿拉的建議，簡單地設了個套讓亞利和豪森派來的殺手往里面鉆。盡管亞利給滅口這點有些不盡人意，可至少，艾倫不必擔心明天的行程再受到干擾。他不相信豪森還能夠再埋伏另外一群殺手，能夠將這些人送進皇家狩獵場已經是那個皇子的極限。若人數還能更多些，那艾倫就要懷疑坦格里歐的能力了。

　　他看了看夜色的銀冬山脈，豪森肯定也在山中的某個角落，迪亞哥的出現便是明證。艾倫相信當和絕影交鋒的時候，也是和這位大皇子再遇之時。

　　“不能殺他，最好還不能叫他傷得太重，還真不是一件好差事。”艾倫嘆道。

　　翌日，太陽再度升起時，狩獵場入口的營地卻不復昨日熱鬧。一個個營帳十帳九空，每個營帳僅有一兩名隨從留下來照顧打理。在吃完一大盆胡椒拌羊肉之后，已經換上便服的坦格里歐把他十根粗大的指節伸進了侍女送上的水盆里，清水洗去他指間的油污，這時春狩的統計官，一個肚子和酒桶同樣大的男人氣喘吁吁地走了上來。

　　他要跪下，可平日里引以為豪的肚子在這個時候卻十分礙事。坦格里歐看了他一眼，揮手道：“算了，洛伊，站著說話吧。看在諸神的份上，你真該減減肥了，否則我真懷疑有哪個女人受得了你。”

　　統計官擦了擦汗：“感謝你的仁慈，陛下。我確實該減肥了，這個夏天，我就把這個該死的肚子減掉。”

　　坦格里歐笑了起來：“我倒是覺得用刀削下來會比較快一點。說說吧，昨天那些小家伙們的成績如何？”

　　“是的，陛下。”統計官從口袋里摸出個小本，翻開看了一眼道：“直到昨天傍晚為止，所有隊伍送上來的獵物憑證，經過我們認真核算之后。到目前為止，朱里安殿下的成績排在首位。塞韋斯殿下則落到十九，至于豪森殿下…”

　　洛伊很清楚大帝要聽誰的成績，所以直接揀重要的說。

　　“豪森怎么了？”

　　“大皇子的隊伍昨晚沒人送來任何獵物憑證…”統計官干笑道：“不過豪森殿下我倒是覺得不用替他擔心，殿下必定能夠后來居上。”

　　“哦？”坦格里歐看了統計官一眼：“這么說來，你是站在豪森那邊的羅？”

　　統計官當即說道：“不不，陛下。我沒有站在任何一邊，僅是猜測而已。”

　　“瞧你緊張的，我又不會責怪你什么，就算站在豪森那邊也很正常，畢竟你們都看好他不是嗎？”坦格里歐笑道：“不過有時候，大多數人認為對的未必是真理，你說是否如此，洛伊？”

　　對于這個問題，統計官打死也不愿回答，只站在那一個勁地傻笑。

　　“行了，你去忙吧，看你在這里也呆得不自在。”坦格里歐揮了揮手，洛伊如釋重負，連忙施禮造退。大帝摘下旁邊銀盤中一串葡萄，漫不經心地說：“豪森旗下的戰力不俗，可直到現在卻一分成績也沒有，埃林你怎么看。”

　　被點到名的親衛隊長一臉沉思，突然表情微變，猶豫道：“屬下倒是猜到一個可能，就不知道猜得對不對。”

　　“說就是了。”坦格里歐笑容可掬。

　　隊長埃林直接道：“豪森殿下前天放出誓拿第一的豪言壯語，現在卻一分末得。以殿下的為人肯定是要說到做到的，所以屬下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殿下對狩獵場其它的獵物均不敢興趣，他是沖著銀冬山脈上的絕影去的！”

　　坦格里歐放下葡萄，朝他看去。埃林連忙道：“當然這都是我個人的猜測而已，至于殿下有什么計劃，屬下肯定是猜不出來的。”

　　大帝笑了起來，指著埃林道：“絕影…埃林，咱們的想法可是不謀而合。我也覺得豪森那小子是沖著絕影去的，他的胃口一向很大，人又驕傲，他根本不屑和其它人一樣去狩獵其它野獸來積攢分數。那小子要的是絕對第一，那么除了絕影外，他根本沒有其它選擇。”

　　埃林瞪大了眼睛：“可那是絕影。”

　　“而他是豪森。”坦格里歐瞇了瞇眼睛道：“知道嗎？其實洛伊那胖子也猜出來，但他不想說，是個聰明人。”

　　埃林聽了，當下訕笑起來。坦格里歐看了他一眼說：“你則是個笨蛋。不過啊，我身邊聰明人太多了，獨少了你這種有話直說的笨蛋。”

　　大帝用一條干凈的方絹擦手：“現在朱里安暫居第一，可他用的是傳統的方法。求穩也并非不可取，可如果僅是這樣的話…”

　　坦格里歐沒有接下去，可任誰都聽得出他后半句要說什么。埃林這時決定做一回“聰明人”，畢竟笨蛋也并非時時受到大帝賞識的。

　　晨光初起，艾倫一行已經撥營啟程。本來搜索絕影的老巢是亞利的活，現在亞利死了，隊伍里足以勝任這份工作的也就只有艾倫。尋找野獸留下的痕跡可以說是艾倫的老本行了，和雪狼一起生活的歲月里，白芳可沒少教過他這方面的技巧。野獸的爪印、吃剩下的獵物殘骸以至糞便等等，都是重要的線索。

　　諸如此刻，艾倫就站在一塊巨巖前。巖石上留下幾道碩長的劃痕，離遠了看則是一道爪印。艾倫的手指在劃痕間粗糙的邊緣處劃過，說：“這是絕影留下的記號，代表著再往前走，便進入它的領地。”

　　高胡抬頭，頗為無言地看著前方漫漫山路，他拿下頭盔說：“可銀冬山脈這么大，我們怎知那只該死的狼躲在哪里？”

　　“我有辦法，你們去捉幾只野兔來。”艾倫微笑說。

　　時節已經來到春末，山上野兔不少。經過一個冬天，兔子肥大，且不畏生，剛才他們一路上山就見過不少。雷杰斯等人對艾倫的命令向來沒有懷疑，就連高胡昨天晚上看過艾倫的手段后，也對這個年輕的伯爵打從心里佩服。這時雖不知艾倫要野兔做什么，卻也跟其它人一起散開，到附近捉兔子去了。

　　蘿拉背著剎血走到艾倫身邊，低聲道：“風里帶來陌生人的味道。”

　　蘿拉長年生活在山林之中，在類似的環境里感知比艾倫猶要敏銳三分。艾倫不懷疑她說的話，點頭道：“我敢肯定，豪森他們正觀察著我們。”

　　“他們打算撿便宜嗎？”蘿拉皺眉，這是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艾倫點頭：“肯定是迪亞哥出的主意，那個家伙從來不打堂堂正正的仗，只會暗后算計。可你得承認，很多時候這種手段可行性相當高。如果我們雙方換個身份的話，愛德華肯定也會建議我采用這種方法。”

　　“你有什么計劃？”

　　“有。”艾倫在她耳側低語幾句。

　　這個畫面出現在一付光學瞄具中，迪亞哥有些懊惱地放下手中這把魔能狙擊槍，恨恨道：“那小子鐵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該死的，都怪那個笨蛋，如果他沒那么快被艾倫發現的話，現在我就知道他們有什么計劃了。”

　　由于角度的問題，迪亞哥只看到艾倫兩人的背影，也就無法用唇語解讀艾倫的話。他只得背上狙擊槍，小心地抹掉自己留下的痕跡，片刻后回到臨時營地。豪森坐在一塊大石上，正用他那布滿鐵刺的手套胡亂捶著巖石，砸得石粉紛飛。見迪亞哥回來，大皇子不耐煩地叫道：“我們還要呆到什么時候？迪亞哥，難道我們在這里坐著，絕影就會自己跑出來嗎？”

　　迪亞哥心中暗罵了聲，表面卻堆笑道：“殿下無須擔心，絕影雖然不會自己送上門，可有人會替咱們找到它。運氣好的話，我們甚至不用自己動手。”

　　“你是說那個艾倫伯爵？”豪森哼了聲說：“那個家伙可不簡單，昨晚已經把我策反的一個家伙給干掉了，順便清理了我好不容易帶進狩獵場的人。”

　　“他當然不簡單，放心吧殿下，我不會輕視他，也不會輕視自己。”迪亞哥臉上現出一抹淺笑：“一切盡在掌握。”

　　“但愿如此！”

　　幾分鐘后，雷杰斯幾人回來，每人手上都捉著至少兩只野兔。高胡也捉到兩只野兔，不過是死的。他沖鋒陷陣起來毫不含糊，可終究身手沒有雷杰斯他們靈活，幾番嘗試捉不到兔子后，大漢干脆擲斧斬死了兩只。然后提了回來交差，反正艾倫也沒說要死的還是活的。

　　艾倫看著大胡子有點哭笑不得，道：“你那只兔子留著給咱們當晚餐好了。”然后對其它人道：“帶上你們的兔子，這些小家伙會幫我們找到絕影。”

　　高胡吹了吹自己的胡子，自言自語說：“它們又不是獵狗，還能聞到絕影的味道不成？”

　　“來吧，可別小看它們，有時候兔子可比獵狗有用。”艾倫打了個手勢，隊伍再次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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