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艾倫橫刀站在路中,這里地勢較高,可以清楚看到坡下如潮水般涌來的影魔。放眼看去,地面和兩邊峭壁均是密密麻麻的灰色身影,它們吞噬了一切經過的地方,不管是地面還是山壁,正逐寸為它們所占據。
一頭巨魔混在地面的灰影魔里頭小跑而來,巨魔根本不去管前面的是否自己的同類。大腿抬起,總有三四只灰魔被它踢開。落下時,又有兩三只灰魔給踩在地上。巨魔一路奔來,它手中拎著一根釘滿鐵刺的木槌,這把簡陋的武器在巨魔的怪力下將發揮不小的作用。
艾倫朝巨魔一指,大叫:“阿黛兒!”
幾乎在同時,巨魔的腦袋炸起一蓬血霧,小半邊腦袋掀了起來,沖擊氣流使血霧盡數往后揚去,形如一面飄動的旌旗。巨魔慘叫一聲,往后摔去,壓倒了一片灰魔。可它的生命力如此強悍,竟然又爬了起來。這時狙擊槍的槍鳴仍末完全消失,阿黛兒第二槍又轟在它那目標明顯的腦袋上,這次巨魔整張臉塌了下去,一道血線自腦后噴出!
哀鳴聲戛然而止,巨魔像喝醉酒似的左右搖擺,又走出兩步,終是迎面倒下,將十幾只灰魔壓死壓傷。
這時艾倫看到另一只巨魔。
它在彎道下方百米外的地方,正有些煩躁地用手上木槌敲打著旁邊的山壁,敲得石粉紛飛。可這只巨魔沒有沖上來,而且在它的腦袋上艾倫看到另一條身影。
那是只影魔,只是皮膚不是灰色也不是黑色,而是赤紅色。艾倫看向它的時候,它也朝艾倫看來,在那雙眼睛里艾倫看到了憤怒、仇恨這種感情之外,他還看到了另一種東西。
智慧。
那是比黑影魔更有智慧的生命,艾倫心中一凜。他抱刀退后,身后,兩名戰士砍掉了攔著巨石的粗索。粗索一斷,巨石立刻隨著坡度滾下山去,這些天然的武器發揮巨大的作用,巨石一路輾壓,并不以力量見長的灰影魔一個躲避不及,就會被滾石撞死掀飛。
十幾顆滾石下去后,彎坡上出現了一條條空白地帶。
不過影魔的數量實在太多,這點空白很快被填滿,何況滾石只能殺傷地面上的影魔,對那些從兩邊峭壁前進的影魔毫無影響。艾倫早料到這一點,昨晚影魔的夜襲已經向他展示過這些家伙堪比壁虎的游墻功夫。他打了個手勢,身后戰士勿勿退回藏身的石窟去,艾倫把赤王負往背后,抽出惡魔禮贊。
彎坡上忽然升起一股凜然殺意,那一瞬間,所有影魔全部動作一窒,仿佛有蟄伏在側的兇獸張開了雙眼!源器在艾倫手中化成一紅一黑兩把刀刃,艾倫舉起死亡贊歌中的黑刃,黑刃驟然炸開,化成一蓬黑霧翻騰漫延。腐朽之霧非但占據了彎道,而且朝兩邊峭壁爬升,將整個彎道的關口籠罩了起來。
艾倫一夫當關!
彎坡下的赤影魔嘴角露出十分人性化的笑容,它在冷笑。人類放出的煙霧的確起到掩護,以及模糊視線的作用。可影魔擅長夜間行動,即使無法視物,它們在山壁間也能如履平地。縱使看不見,它們也有其它手段感知獵物的遺跡。赤影魔在嘲笑艾倫的手段,可它卻不知道艾倫釋放出來的黑霧并沒有它想像中那么簡單。
赤影魔尚且如此,其它影魔更是不明就里地往黑霧里沖。一進黑霧,它們的生命力便飛快被腐朽之霧抽取著,它們吸入更多的黑霧,死亡的速度也就越快。片刻間,具具干尸從峭壁上掉了下來,哪怕能夠通過黑霧的封鎖,也往往爬不出幾步便會力盡而落。
影魔中頓時發出陣陣驚恐的叫聲。
彎坡下的赤影魔看不到黑霧里的場景,可同類的叫聲卻讓它知道,那股古怪的黑霧正大量吞噬著它同類的生命。赤影魔終于急了,它催動身下巨魔開始前進。
這時腐朽之霧也在收攏,當惡魔禮贊重歸艾倫腰后刀鞘時,彎坡上已經躺下數百具影魔的尸體。就殺戮的范圍和效率而言,毫無疑問,腐朽之霧的威力尚在破城之上。至少,比刻意降低了源力消耗后的破城強了不是一點半點。
這才是源器應有的威力!
僅艾倫一人便奪走影魔軍隊小半數量,按照原來的計劃,這時他應該退回石窟。可看到赤魔催動著一頭巨魔沖來,艾倫主意一改,發出長嘯,赤王出鞘。彎坡上立刻炸起一道朱火雷霆,艾倫一式雷光疾走,所過處影魔往兩邊掀起,被天火沾上即刻燒成個個火球。
艾倫一刀將彎坡上的灰流撕開,踩出一道火路直指巨魔和赤影魔。赤影魔怪叫一聲,突然兩手朝巨魔腦袋上插了進去。巨魔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灰白的皮膚迅速膨脹起來,且泛起不自然的紅暈。大家伙的氣息變得剛烈狂暴,揮動著木槌朝艾倫嗷嗷大叫迎了上去。
赤影魔自巨魔頭上跳了下來,陰險朝艾倫一笑,竟然游爬上一邊的峭壁,把艾倫丟給了巨魔招呼。赤影魔明顯有影響并提升巨魔戰力的手段,巨魔此刻就像打了興奮劑似的。還沒撞上艾倫,手上木槌已經左右揮舞。未曾傷敵,倒是把旁邊的同類掃得非死既傷。
如此一來,沒有影魔隨意留在巨魔身邊,自動地繞開了即將交手的雙方,朝著彎坡上的諸多石窟巖洞撲去。
戰斗在一瞬間開始,也在一瞬間結束。
艾倫不愿意在這頭狂暴巨魔身上花費太多時間,雙方遭遇上,艾倫以速度上的壓倒性優勢。在瞬間閃過狂暴巨魔當面一槌之后,來到巨魔身后的艾倫直接跳上那大家伙的背后。赤王爆炎噴吐,火云橫蕩,巨魔的腦袋就高高跳起。徒有強橫的生命力,卻隨著脖子處如噴泉般激涌而出的血液瞬間流失了個干干凈凈。
感應到巨魔瞬間消失的生命力,混在灰流里的赤影魔忍不住回頭看去。正好艾倫也向它看來,傾刻,赤魔發出一聲帶著威脅意味的嘯聲。因為它讀懂艾倫的意思…等著我!
艾倫跳下巨魔的身體,鎖定赤魔的位置疾奔突進。赤王所指,影魔留下具具尸體。這時影魔形成的洪流終于抵達商隊藏身的石窟,可由于百眼窟這里的特殊環境,使得影魔無法發揮數量上的優勢。再加上上方石窟里寸火射手的火力壓制,使得影魔寸步難行。
赤影魔發出串串短促的嘯聲,便有大批灰魔游上峭壁,想要襲擊上方的寸火射手。明顯是首領的赤影魔倒也不笨,知道要想干掉這票人類,首先得抹掉對方的火力優勢。可惜它來不及繼續指揮,一股灼熱殺意已經籠罩著它。赤影魔回過頭,就見艾倫一刀朝自己遙斬。
眼中的世界便只剩下一道朱紅刀光!
赤影魔發出尖銳的嘯音,手腳用盡全力往峭壁一壓,打斜掠開。于是艾倫這式破城刀光轟進了山壁里,留下一道長十米,深不知幾何的裂縫,以及大片的影魔血肉。赤影魔跳到地面,尖嘯著向艾倫撲去。同時,混在灰流中的十幾只黑魔也同時朝艾倫發動了攻擊。
艾倫淡淡一笑。
黑魔首先撲至,它們從天上地下包圍住了艾倫,擋在了赤魔的眼前。接著赤魔就看到一簇紅色的電光炸起,十幾頭黑魔盡數倒飛出去,它們身上少則一刀,多則數刀。每一刀皆斬在重要部位上,傷口處更是天火噴薄。還沒落地,黑影魔已經從內而外燒了個通透。
赤魔十指大張,源力急涌,身前左右便多出幾個暗紅色的火團。它虛捉當中一個朝艾倫擲去,火團瞬間砸中艾倫。赤影魔看到那個人類沒有躲閃,似乎是不及反應,眼中閃過喜色。卻見火團炸開,可爆炸的火焰沒有如它想像中沖天而起,反而迅速地收攏熄滅。
火焰之后,那個人類毫發末傷,甚至臉上掛著充滿諷刺味道的笑容。
“沒想到你竟然會玩火,真嚇了我一跳。可惜你什么不玩,竟然玩火,這可是個天大的笑話。”艾倫長刀一指,身上炎紋刻印浮起,當即氣機中多了幾分威嚴。
赤影魔突然發現自己的火球不受掌控,其間源力飛快游離,火球開始縮小,直縮到拳頭大小才停止下來。在艾倫那火之君王的鎮壓下,赤影魔的火球憑空給削掉了大半威力。趁這影魔首領不解的當口,艾倫提刀突進,和赤影魔飛快交錯。
然后艾倫再不看它,徑直奔向洞穴外的灰色洪流。
赤影魔身體輕震,那幾顆拳頭大小的火球徹底消失。脖子上悄然出現一道紅線,紅線不斷延伸、裂開,赤影魔鮮血狂噴,整個腦袋往后仰去,幾乎給艾倫一刀斬開!
沒有巨魔的協助,又有寸火射手壓制住影魔的攻勢,再加上環境的制約,使得影魔空有數量上的優勢,卻在石窟外戰士組成的防線上僵持不下。而當艾倫加入戰斗,其它強者紛紛出手后,影魔開始混亂。可它們亂而不退,卻讓艾倫有點想不明白。影魔的首領已經伏誅,這些家伙為何仍前撲后繼地進攻?艾倫瞇了瞇眼,心中浮起一個不太好的念頭。
難道影魔里頭不止一名首領?剛生出這個念頭,彎道那邊又響起一串短促的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