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貝魯凱,為什么燒死我們的戰士!我要向無上的至尊,威嚴睿智的弗里烏斯陛下指控你的罪行!”白利哥尖叫著,聲音尖厲得不像一個加圖人。因為憤怒而使灰白的膚色泛起紅暈,可哪怕這樣,聰明的白利哥也很小心地控制自己的雙腿,以免它們踩到那些藍色的火團附近。
披著長袍的細長身影回過頭,在那帽中的陰影中射出一道深藍火焰:“你最好別前往阿加雷斯,否則,我會讓你這只肥豬變成點綴血海上空的煙花!”
“你威脅我!你威脅聰明的白利哥,貝魯凱,別忘記大帝是怎么和你說的。他說,我最親愛的將軍,請務必協助好白利哥的工作!”
被稱為貝魯凱的異星人用細長的手扶住頭部,顯然對這個自認為最聰明的加圖人大感頭痛。他悶哼一聲,不再爭執,轉身離開。只是他的心情很糟糕,以至每走一步都在地面殘留一個遍布藍色火焰的腳印,于是一條火帶緊隨著他遠去。
離開加圖人的營地,一隊裝備著漆黑的全身甲,盔甲上有著和星艦同樣的金色紋路作為點綴。這支衛隊緊隨在貝魯凱身后,而位于貝魯凱左側的戰士異常高大,身形直追加圖族的野蠻戰士們。他胸前有一顆碩大的菱形晶石,呈暗紅色的晶石中間卻有一道金黃的橫紋,讓晶石看起來如同某種生物的眼珠。兩道血紅的長披風自肩部裝甲后垂下,披風直抵地面。每當他走動時,披風拂動,遠觀有若兩道火焰似的旌旗。
從牛角惡魔的全覆式頭盔下,一把沉厚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想不通,貝魯凱將軍。陛下為何要讓加圖人參與,事實上只要格萊人再加上我們軍團地獄火。完全可以橫掃這片星域,除非艾達華星肯出動他們的穹蒼之星或者銀色暴風那幾只有數的軍團,才有希望和我們抗衡。”
“至于那些什么地球人,這些低等生物能夠干什么,他們不過比加圖人稍微好些罷了。”
“可不能這么說,雷瑞安衛士長。”貝魯凱冷然道:“你這是在懷疑那位至尊的做法,這可是極大的不敬。何況陛下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沒錯,加圖人是又蠢又笨,每次和他們打交道,都讓我恨不得燒光這些蠢豬。可正因為他們又笨又蠢,所以陛下才會屈尊紆貴去見瓦沙克那個蠻子,說動他們派出大軍。”
“我不懂。”衛士長如實道。
“那些加圖豬都是些蠢貨,他們死得再多陛下也不會心痛。可地獄火的每一名戰士,都是陛下為之珍視的財富,他絕對不想在這種程度的戰爭中犧牲任何一名戰士。這樣說你明白了嗎,雷瑞安閣下。”
衛士長這才重重點了點頭。
貝魯凱突然腳步一停,他回頭看去。視野中,加圖人的營地里又傳來爭吵的聲音,那些大犀牛無論何時也不會缺少爭吵的主題。遠處,則是混亂峽谷那復雜的地貌,這片峽谷讓貝魯凱有幾分親切,它和阿加雷斯的環境十分相似。
“怎么了,將軍?”衛士長也轉身看去,可他看到的東西未必能比貝魯凱更多一些。
“沒什么,走吧。”
在貝魯凱轉過身去時,艾倫這才貼著爬滿綠菌的山石呼了口氣。剛才他只是朝貝魯凱看了一眼,就差點惹來對方的注意。那個不明身份的異星人高明得可怕,還好混亂峽谷中到處充斥著輕如薄紗的霧,而且雙方距離又遠,才不至于暴露了行蹤。艾倫又謹慎地露出小半個腦袋,朝前方看去。那懸停在半空的黑色母艦已經降下一道幽藍光束,貝魯凱和他的衛隊來到光束下,從那條藍光通道中正往上升起,轉眼沒入了母艦之中。
當母艦收起光束后,艦身所有紋路突然一亮。它開始升空,并且從艦身底部開始逐漸虛化,最終整艘母艦就這么消失在空氣中。除了引擎發動的聲音一路遠去,艾倫就無法再找到其它痕跡。很明顯,那艘星艦已經進入了隱形模式。除非受到干擾或自主解除,否則艾倫別想再看到它一眼。
再朝下方那片平坦的大地看了眼,艾倫決定離開。他必須把這個發現報告上去,哪怕這里不是敵軍位于凜霜的大本營,也是一個重要的據點。何況現在還發現除了加圖人和格萊族外,另有異星人參與其中。再加上那些作用不明的機器,艾倫已經隱約感到,這次混亂種族入侵魯德森星域恐怕不只是沖著伊甸園而來這么簡單。
在他轉身離去的時候,日暮最后一道陽光依依不舍地消失在混亂峽谷中,峽谷內的天色迅速變得昏暗起來。天黑后的峽谷將是怪物的樂園,而且昏暗的光線也使得環境難辯。混亂峽谷的地形走勢全然沒有規律可言,到處都是長草和怪樹的世界容易讓人迷失方位。
但還不至于難倒艾倫,在他眼中的世界,峽谷地形雖然復雜,可源力的分布卻十分明顯。越是接近峽谷中部,暗影源力便越是濃郁,反之則是稀薄。這是最簡單的辯識方法,艾倫只要朝暗影源力稀薄的方向走,就可以走出峽谷。至于是否回到加圖人和人類交易的地方,艾倫就不敢肯定了。可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離開峽谷后,他得盡快到達任何一座人類基地,把這里的情況報告上去,好讓聯邦早點展開行動。當然,這最好能夠換到一個二等功,那艾倫就可以前往中央戰場了。想到這艾倫不由加快腳步,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錯落的亂石之間。
夜色下,在山谷中出沒的身影可不只艾倫一個。隨著夜色的降臨,峽谷反而熱鬧了起來。那些在半天棲息不動的異形生命,到了黑夜紛紛活動了起來。每到夜里總有忙不完的事,捕食或逃避追捕,就是它們生命的主題。
昏暗的夜色在吸血蚊的復眼中,卻蒙上了一層腥紅的色彩。在它那幾只具有夜視功能的復眼中,獵物或獵人一眼就可以辯別出來。吸血蚊有巴掌大,它們那細長的腹囊在飽嘗鮮血之后,會漲得像一個氣球。這些蚊子絕對是混亂峽谷中數量最多的居民,一到了晚上,它們就像烏云般籠罩著山谷,到處都是它們拍翼的嗡嗡聲。
這只吸血蚊很快找到自己的目標。
在它那為數不多的智能里,并無法出人類和其它生命之間的區別。但對于吸血蚊而言,種族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生物身上的血氣。眼下這個把自己埋在長草中的人類,正散發著甜美的血氣,這讓餓了一天的大蚊子食指大動。它徑直向草叢中的生物撲去,按照以往的經驗,它會把自己牢牢掛在生物的背后,再用長而尖的口器扎進他們的動脈血管里。在汲取獵物血液的同時,也把各種骯臟的細菌注射進獵物體內。
當獵物受到它釋放的細菌感染,會出現高燒和敗血的現象,最終獵物會在痛苦中死去,而尸體里的血還足夠吸血蚊飲用個一兩天。
可今晚的捕食注定失敗,在吸血蚊快要撲上獵物的時候。蚊子的復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冰冷的光,接著世界就四分五裂起來。吸血蚊至死也不會知道,它的身體被一把匕首輕易地絞成碎片。收回匕首,把自己埋在草叢中的男人蹲了起來罵了句:“該死的蚊子,真他媽的多。”
“這些蚊子可不小,海德,你沒給吸成人干吧?”耳麥的通訊頻道里,響起一個女人的笑聲。
海德舔了舔嘴巴道:“我倒想讓你榨成人干,瑪莎。”
“是嗎?可惜你那玩意太小了,我可看不上眼。”
通訊頻道中立刻響起幾個男人的低笑。
跟著馬雷的聲音出現了:“好了,別鬧了你們。海德,發現目標了沒有。”
“還沒呢,頭。”海德皺眉:“我換個地方好了。”
他提著一把幾與人高的狙擊槍,很快找了棵枝干扭曲的怪樹。海德把槍背在后頭,靈敏地爬到了樹冠上。他是馬雷手下的狙擊手兼偵察員,在獵狗發現艾倫的痕跡后,馬雷就決定入谷。他的方法很簡單,獵狗跟蹤不到艾倫,那就順著加圖人留下的痕跡前進。
既然目標是跟著加圖人去的,那么只要找到加圖人,也就有機會撞上目標。至不濟,也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現在獵狗負責找出加圖人的痕跡,這點太容易了,加圖人可不會小心清理自己走過的痕跡,獵狗不費吹灰之力就在峽谷中找出一條他們走過的路。
海德是負責觀察的,他必須提前發現目標,那樣由馬雷以及其它人所組成的包圍網,就會把目標重重圍緊。這是他們慣用的戰術,簡單,但很有用。
樹冠上,海德正利用狙擊槍的高倍智能瞄鏡掃視著遠處的長草和樹叢。在他連續掃過幾個方向之后,海德突然停了下來。開啟了夜視功能的瞄鏡中,海德看到一道人影從幾棵扭曲的怪樹后鉆了出來,正站在及腰的草叢中,似乎正打量著四周,看樣子是在辯識方向。
他露出一個笑容,在耳麥中輕輕說道:“出現了,頭。我們的獵物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