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戰技的殿堂

　　沒有任何先兆，等艾倫回過神來，蝎槍那鋒利的槍尖已經近在咫尺！

　　艾倫瞳孔驟然縮成一點，在他眼里，蝎槍的速度放緩下來。他甚至可以看到正在旋轉的槍頭，它帶動著周圍的源力形成一個密集的點。可以想像，這是一記堪比重狙狙擊的槍.刺。那可怕的穿透力，足以洞穿裝甲，就更別說艾倫的腦袋了。

　　躲過去！

　　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只有一個聲音在吶喊。幾乎是出于本能，艾倫展現出驚人的柔韌性，整個人往后仰去，雙腳卻緊緊釘在地面。蝎槍從他鼻尖劃過，帶起他幾根銀色的發絲。

　　時間重新恢復正常的流速，艾倫整個人像陀螺似的打側急旋。同時一道紅電掃出，血隱磕在蝎槍上，將凱瑟琳的戰槍撞開。艾倫借力一個翻滾，重新調整好姿勢，這才站了起來。

　　一道細細的血線，從他額頭上冒了出來，并往鼻尖滾去，最后滴落在腳下積雪中，開出一朵鮮艷的梅花。

　　看著那滴鮮血，凱瑟琳露出心痛的表情，似在惋惜艾倫的血液平白便宜了積雪。

　　這時凱瑟琳的左手微微抬起，另一邊的蛇鐮已經拉出一片寒光，形若半月地削向艾倫的脖子。

　　艾倫矮身、側閃。蛇鐮方過，蝎槍又至，朝他胸口重重點來。血隱抬起，硬受凱瑟琳一槍。可蝎槍點中時卻沒有預料中的劇烈沖擊，對方一槍來勢洶洶，卻是一記虛招。凱瑟琳趁機滑至他身側，蛇鐮再起，雪地上立刻升起一輪寒月。

　　月光破碎，片片光屑中，艾倫狼狽滾開，在雪地上留下點點血跡。他的肩頭被蛇鐮拉出一道口子，傷口不深，只算是輕傷而已。凱瑟琳如影隨形，蛇鐮勾出片片月牙，間中蝎槍閃電刺出，殺得艾倫一時只有防守的份。雪地上兩道身影不斷糾纏、分開、再纏于一起，如此反復。兩人身邊鐮光閃爍、槍影飛騰，偶有一道血電掠起，則是艾倫的反擊。

　　總的來說，艾倫是防多攻少，完全處于被動的局面。凱瑟琳的戰斗風格十分奇特，她的出手絕對稱不上快，至少比雷杰斯或貝爾摩德還要慢上些許。可她的動作幅度極小，這使得她攻勢連綿，中間少有破綻。

　　這樣的戰斗技藝，一旦被她搶得先手，占了先機。對手就會被牢牢壓制，乃至在這種水銀瀉地般的攻勢下磨盡斗志，最終一敗涂地。艾倫經歷了如此多大戰小戰，眼光早已非當初可比。一看就知道如果被凱瑟琳牽著鼻子走，他便休想看到明天的太陽。

　　他奮起精神斗志，體內天災回路激活。同時啟動了能力“點燃”，源力頓時化為滔天烈焰，轟鳴著推動著艾倫的雙手，斬出一道凄厲的血光。

　　血隱刀鋒血氣繚繞，宛如焰光升騰，一刀照準了凱瑟琳的面門劈去，霸道狠辣。

　　凱瑟琳的鐮和槍一取艾倫咽喉，一取胸口。可艾倫卻似忘卻生死，看也不看這兩記奪命強攻，只專注運刀，一付同歸于盡的打法。凱瑟琳表情不變，鐮與槍悄然改變了軌道。蛇鐮勾在血隱刀上，將之拉開。蝎槍打側一撞，讓艾倫這刀徹底偏離了原先的位置，從凱瑟琳的身邊閃過。

　　少將不進反退，拖動蛇鐮蝎槍，卻一肩往艾倫胸口撞至。

　　艾倫突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一道寒光代替了他的身影，橫在凱瑟琳的身前，那是惡魔禮贊。凱瑟琳忽然止住身形，驟然停止的動作帶起一聲悶響，炸起環形氣浪，推動著積雪噴向艾倫。艾倫單手提刀，血隱手起刀落，一刀劈開風雪，斬向凱瑟琳的胸口。

　　形勢逆轉。

　　艾倫憑借冒死一擊，打亂了凱瑟琳的攻勢，換回來之不易的反擊機會。他豈肯輕易放過，當下收回匕首，雙手持刀。一刀刀重逾千均地朝凱瑟琳攻去，艾倫刀勢霸道狂野，刀上血氣繚繞，形成半米長的血色刀光。刀光吞吐不定，每每掃過雪地或古樹，皆在其上留上長一米，深達三四十厘米的痕跡。

　　血戰百擊在艾倫手中頻頻使出，兩人十米范圍內的戰圈不斷生出悶雷般的響聲。艾倫的攻勢已經盡得血隱的器性，每一刀刀意霸絕，重若山巒。只要凱瑟琳被斬到一刀，便是重傷的下場。哪怕她身為少將，也無法改變這種結果。

　　可艾倫的刀勢雖猛，卻至今末碰到凱瑟琳一片衣角。這年輕少將身形閃爍，每每在間不容發時閃過艾倫的攻擊。甚至她的身影漸漸模糊，讓艾倫生出眼花之感。那是凱瑟琳正以小幅度的動作高速運動著，她就像一片輕飄飄的落葉，隨著艾倫的刀風轉折飄舞。

　　艾倫暗暗叫苦，他這種猛烈的攻勢最不能持久。果然，又斬出一刀時，艾倫忽覺體內源力有點跟不上來，頓時刀勢一緩。凱瑟琳立有所感，蝎槍絞擊，將血隱彈開。人帶著片片殘影，拖著蛇鐮和艾倫錯身而過。艾倫立刻倒跌飛出，左側腰肋已經多了一道傷口，鮮血正從戰服中冒出，又滴到了雪地上。

　　“你的動作幅度太大，攻勢威猛有余，靈動不足。用以沙場之上倒也合適，可用在強者爭鋒，這種戰斗技巧就粗糙得過份。”凱瑟琳的視線落在血隱上：“你已經摸透了這把武器的器性，但這還不夠。通達器性之后，如果能夠忘掉武器的物性，隨心所欲的攻擊。到了那時，你才算摸到戰技殿堂的大門。”

　　“至于現在，你還差得遠了。”

　　艾倫一笑：“多謝指教，不過你看這一招怎么樣。”

　　手上血隱一震，一道波動展開。凱瑟琳才發覺腳下升起紅光，足有四個紅色的光斑分布在她的四周。而它們重疊的那一部位，便在凱瑟琳的腳下。紅斑同時一閃，瞬間凱瑟琳的身影已經被沖天而起的黑紅火柱所淹沒。

　　近乎暗色的火焰仿佛天瀑倒懸，直指天幕！在天災回路的強化下，烈焰地沖多出了一根火柱，火焰的溫度更是提高了一倍，總體威能增加了五成。那如同要將夜幕也一并點燃的連綿天火，照亮了冬青之森上的夜空。而哪怕相距足有上百公里之外的雪晶礦場，也能夠清晰地看到這道粗大的火柱。

　　“已經開始交手了。”站在吊車之上，貝爾摩德輕輕說道。

　　夜風把他的話語送到露茜耳中，少女看著遠處升騰的火光，不由握緊了拳頭。

　　艾倫的眼前盡是翻涌不休的熱煙，烈焰地沖的熱能一下子將周圍的積雪蒸發成了水汽，水汽被寒風一沖，又變成了霧。于是一片朦朧的霧氣彌漫開來，讓視野受到極大的影響。他舉刀橫掃，掀起一片刀風，將眼前的霧氣一掃而空。視野重新變得明朗起來，卻見前方的地面積雪盡去，地面多了一個寬達四五米的黑色圓斑，那是烈焰地沖留下來的痕跡。

　　可上面沒有凱瑟琳的身影，艾倫打死不信一個烈焰地沖就能拿下這聯邦少將。

　　即使他希望如此。

　　“這個煙花，未免太大了一些。”果然，凱瑟琳冷漠的身影從背后傳來。

　　艾倫苦笑一聲，轉過頭去。凱瑟琳僅是衣角染上黑跡，兩條馬尾的發絲有些許倒卷，但整個人并無大礙。可以想像，在火柱爆發的時候，她是以何樣的高速才能搶在火柱及身前躲開。由此可見，她剛才的攻擊沒有使用全力。

　　雖說艾倫同樣也有所保留，可他相信，自己保留的絕對比凱瑟琳要小得多。

　　凱瑟琳開始朝他走來。

　　艾倫已經做好第二輪戰斗的準備，少女卻突然停下。接著視線掠往四周，淡淡道：“這些煩人的東西。”

　　一聲獸吼從左側的林子間傳來，接著是一聲聲高高低低的叫聲。艾倫這才發現，四周的林木中多了許多不同顏色的螢光，那是棲息在冬青之森中野獸的眼睛，從螢光的數量判斷，至少有二三十頭野獸包圍了他們。毫無疑問，這些東西是給剛才艾倫釋放的火柱吸引了來。

　　終于，一頭像熊，卻沒有毛發，在肩胛處長著一排骨刺的異獸沖了出來。它手腳并用，笨拙的身體撞得雪花四賤，往艾倫飛撲而至。

　　艾倫暗道來得正好，驀然滑退。從異獸拍來的巨爪下閃過，然后掉頭就跑，徑直和兩頭身形若狼的異獸之間擦身而過。當即跳起一蓬血花，那兩頭野獸身首異處，艾倫斬殺它們之后，從容逸走。

　　凱瑟琳終于神色微變，想要追去，眼前一堵陰影擋住。她抬頭，那熊狀異獸的腹部形成一個巨大的口器，里面如同花朵吐蕾般，翻出圈圈密密麻麻的利齒來。從那有若食人花的大口中，一條布滿肉刺的粗大舌頭閃電朝凱瑟琳卷來。舌頭飛濺出幾滴臭味沖天的水珠，以凱瑟琳的冷淡，也不由色變。

　　“找死！”

　　冷喝聲中，熊獸身上閃出幾道月輪。頓時身體被蛇鐮斬碎，那腦袋才飛起來，便瞬間被蝎槍扎到雪地上。凱瑟琳一腳踩著獸顱，冷冷打量著周圍這些奇形異狀的野獸。對于她來說，凡是被她看到了野獸，已經和尸體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