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天人

　　把若拉送走后，艾倫將威利克兩人找來，要他們去城里買些必要的東西。例如斗蓬和面具之類的，但不能在同一個商店里購買，須要分散購置。像他們慣用的武器是不能用的，免得讓人認出來，所以長刀戰錘這類武器也免不了要購置幾把，最好是大路貨色，這樣事后哪怕格拉爾要追查起來也不容易。

　　聽說艾倫要打劫格拉爾，威利克和布洛伊都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爽快答應，下去辦了。

　　到了下午，兩人回來，每人手上都提著一大袋東西。艾倫清點了一番，該準備的都已經購置好，便只等若拉的消息了。本來以為會渡過一個悠閑的下午，沒想到卻來了個意外的訪客。

　　客人是由護衛帶進來的，他出示的是歐班的紋章。那是一個銀質紋章，在歐班的圖徽下是一面盾牌的標志，代表著對方是管家或幕僚的身份。艾倫在大廳接待了他，對方是個東方人，男性，黑發黑眸，在拜勒崗帝國中十分少見的人種。他向艾倫深深鞠躬后道：“我叫龍，是歐班伯爵的顧問。”

　　“哪方面的顧問？”艾倫隨口問道。

　　“管理、軍事、謀略，都微有涉及。”他語言簡潔，直接重點關鍵之處，看上去是個行事干脆的人。

　　在龍坐下后，已經有仆人端來紅茶，艾倫搖動著杯中的銀勺道：“那么，龍先生這次來，是歐班伯爵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嗎？”

　　“不，這是一次私人的拜訪。”龍危襟正坐，他的坐姿很高雅，帶著東方人的含蓄和端莊，給人一絲不茍的感覺。這樣的人必然出身世家望族，否則無法培養出如此氣質來。

　　“哦，那龍先生的來意？”

　　“想和艾倫男爵討論一件事，不過在討論之前，希望您可以摒退左右。”龍高深莫測地說道。

　　艾倫淡然說：“事無不可對人言，龍先生但說便是。”

　　“我可不這么認為。”龍微微一笑，他笑起來十分儒雅。伸手在桌上輕輕劃動著，指上無水，桌上無塵。龍這指尖經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可艾倫記憶力驚人，隨著對方指尖劃動，一行隱形的字卻出現在艾倫的腦海中：天外之人！

　　艾倫臉色一變，輕咳一聲站了起來。先吩咐下人和護衛離開，又著他們把威利克和布洛伊兩人喚來。片刻后，兩人走進大廳，艾倫在他們耳邊一陣輕語，兩人同告臉色變幻。接著左右拉開，走到龍的身后，和艾倫呈三角陣勢，將龍包圍起來。

　　被三人包圍，龍臉色平靜，淡淡道：“只觀男爵和貴屬的行動，便知我猜測果然沒錯。真是意外，想不到艾倫爵士果然來自天外。”

　　“你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氣氛頓時凝重起來，艾倫目光如刀似劍。這是他最大的秘密，一旦這個秘密曝光，不知道會引起什么樣的影響。可無論什么影響，都對他現在的計劃不利。當下，他生出殺心，決定不能讓龍離開。至于要向歐班如何交待，那便是以后的事情了。

　　龍抬頭，搖頭道：“艾倫男爵，殺我實屬不智。何況天人之秘，并非我一人知道。你現在殺我，只能保得一時。可假以時日，當另外一些人注意上你的時候，這個秘密終會曝光的。”

　　“天人？什么是天人？”艾倫并沒有放松警惕。

　　“這是我們家族的說法，天人者，既天外之人。我們的家族一直從事這方面的研究，耳濡目染之下，我也略知一二。卻沒想到，竟然讓我撞見真正的天人，這卻是個意外。”龍看了艾倫一眼道：“在你們到來之后，歐班伯爵便對你的來歷身份進行了一番調查。接受委托的是本地的消息販子，他們的代號是黑貓。”

　　“看來他們查出不少東西？”

　　“的確，最開始的時候，他們也只是弄到基本的資料。之后伯爵讓我負責跟蹤這件事，就在上個月，黑貓他們又查到一些有趣的東西。例如你們最開始的時候，是從邊境之地的阿斯山脈出現。可阿斯山脈之后，便是無垠的大海，那里也并非理想的登陸點。別說碼頭，就連個沙灘也沒有，只有危崖和峭壁。我想像不出來，你們如果大海的那一邊而來，要如何在阿斯山脈登陸？”

　　“你們…簡直就像憑空出現的一般。”

　　艾倫眼睛半瞇道：“就憑這點，你便覺得我們是那所謂的天人？”

　　“當然不，我是個謹慎的人，所以讓黑貓繼續挖掘你們的事情。包括你們用過的東西，裝備，或者去了哪里。事無巨細，我都想一一了解。當然，為此我支付了黑貓大筆酬金。而這些酬金，是無法向伯爵報銷的。”龍嘴角翹起，拉出一道笑容：“黑貓這些家伙，別的不行，打探消息倒是無孔不少。”

　　“從你們在蘇爾城開始，拿出一種十分新穎的紡織機械；再到距離你們來到方舟港不久前，蠻荒高地出現天火升空的異象。他們都給我挖了出來，再加上你們到來后。特別是您的主力部隊，他們配備著前所末見的武器，這一切都讓我懷疑，你們是來自天外之人。”

　　艾倫坐了下來，沉聲道：“說到這點我很好奇，你們是什么時候開始，覺察到這個星球有外來者造訪？”

　　他這樣說，無疑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龍已經查出他們這么多東西，哪怕殺了他，他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倒不如大方承認，看樣子，龍是瞞著歐班來訪。那么，他應該沒有告訴歐班自己這些人的身份。

　　至于龍為什么要這樣做，艾倫相信他會自己揭開答案。

　　“星球？嘿，真是生動的說法，原來這是你稱呼我們這個世界的說法？”

　　“算是吧。”

　　龍點了點頭，說：“事實上，并非只有我們家族在研究天人。因為在世界各地，在一些荒無人煙的地方，都有天人遺跡的發現。或許是一座城市，或者是某種我們所無法理解的建筑。總之在其中，人們發現一些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或者說，那些東西超過這個世界的知識水平太多太多。再加上一些圖案、畫像等等，都讓發現者猜測。在我們這個世界還沒有誕生生命之前，便已經有天人光臨過。”

　　“而自從我們擁有歷史以來，如果仔細研究的話，不難發現在文明發展的過程中，總會有某個時期出現劇烈動蕩的時候。那段時間里，多多少少會留下天人活動的痕跡。”龍沉聲道：“于是我們家族得出一個結論，天外之人是確實存在的，而且他們每次出現，都會對整個世界帶來重大的影響。”

　　“除了你們家族外，還有誰在研究天人？”

　　“不多，但確實有那么幾個。例如帝國皇室，便有專門研究天人遺跡的組織，叫什么古代調查委員會。還有妖精王庭圣奧佛拉，以及異種聯盟陰影公國，他們都有類似這樣的組織。”

　　艾倫理了理頭緒，道：“你的意思是，在帝國之外，還有圣奧佛拉，以及陰影公國這樣的國家。而且前者是什么妖精，后者則全由異種組成？”

　　“看來艾倫男爵對我們世界的了解還不夠深入，不過你們已經做得非常好。如果不是我恬好有這方面的知識，只怕會單純把你們當成來歷神秘的異國人，而不會知道你們天人的身份。怎么說，你們在融入我們世界這方面做得非常出色。”龍由衷道。

　　“好吧，看上去的確是我們還太膚淺了一些。那么告訴我，龍先生，我該如何處置你？”艾倫終于道出了關鍵。

　　龍臉上波瀾不驚，平靜地說道：“你們的身份自然不能曝光，否則，帝國皇室第一個不肯放過你們。別看你們實力不錯，但皇室只要愿意投下血本，隨便找來十圣中一兩人，就足夠毀滅你們的所有反抗力量，再把艾倫男爵您這樣的關系人物捉走，從而挖出天人的秘密。相信我，一個活著的天人，比那些遺跡要有價值得多。”

　　“所以…”

　　“所以我不會把你們的身份說出去，你完全可以把我留在身邊。這樣可以起到監視和軟禁我的作用。”

　　艾倫皺起眉頭道：“龍先生這么替我保守秘密，究竟想從我這得到什么？”

　　“知識。鄙家一直研究天人的文化乃至文明，這也是家族的夙愿。讓我留在您身邊，我可以學習到前所末有的知識，這筆巨大的財富，已經足夠讓我替你們保守秘密。再者，跟在您身邊，我可以借助艾倫爵士的力量對付一些人。”說到這里，龍那平靜的眼神中多了另一樣東西：“一些讓我恨之入骨的人，單憑我是辦不到的。但如果有艾倫爵士的話，就是另外一回事。當然，相應的我也會提供一切力量。包括我對這個世界的認識，我的智慧等等。”

　　“如果龍先生只是要報復某人的話，我想歐班伯爵應該比我更勝任吧？”

　　“不，伯爵不會為我開罪一個皇室成員。可您不一樣，從歷史上那些天人留下的痕跡來看，天外之人來到我們世界后，第一步所做的必然是勢力擴張。艾倫爵士也不例外，你的目標該不會只限于一片爵士領，甚至不限于世襲公爵。大概，這個帝國才是你的目標？”龍微笑道：“那么，在實現這個目標的同時，隨便剪除一個皇室成員，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歐班伯爵，甚至其它伯爵或侯爵，都不會為了一個默默無聞的我去對付一個皇家的人。”

　　“看來我的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那么好吧，龍先生，歡迎你加入。不過，我也是個謹慎的人。特別是你我還不互相了解的此刻，我想做一些必要的保護措施。”

　　“例如？”

　　“例如我會給你一些有潛伏期的毒藥，每過一段時間，如果在我這里得不到解藥的話，你就會毒發身亡。”艾倫直接道。

　　龍點頭：“可以，如果這樣能夠取得您的信任，我愿意這么做。”

　　“很好，如果我確定咱們的利益是一致時，到時我會停止使用這種手段。不過在前期，你知道，還是有點保障來得好些。”

　　龍起身，說：“那么就先告辭了，接下來我會和若拉小姐先前往紫荊花領。在艾倫爵士還停留在這里之前，我會保持和歐班伯爵現在的關系。當你準備深入帝國，那時我自然會消失。”

　　“哦，需要提醒你的是，不要對歐班提以輕心。我沒把你們身為天人的事情告訴他，可以艾倫爵士現在的表現，歐班伯爵已經感受到你的威脅。一旦你的野心超過他所能夠容忍的范圍，我想他會對你動手的。畢竟，那是我之前給他的提議，一個合理的提議。”

　　“感謝知會，我會小心的。”

　　再一個鞠躬后，龍由護衛送了出去。艾倫這才呼出一口氣，看著威利克兩人苦笑道：“等我們在這里站穩了腳后，我得回風暴城一趟。看來得給我們的來歷做一些更加詳細的掩飾，否則盡早會引起皇室的注意。我們現在的力量，還無法和帝國對抗啊。”

　　“愛德華應該能勝任這份工作。”威利克道。

　　艾倫點頭，說：“還有米羅神父，他辦的基督教已經漸漸壯大，也是時候利用教派的影響力了。在那之后，米羅神父也該來方舟港布道了。總之，只要我們在邊境之地或方舟港的影響力足夠大，就能夠為我們提供更全面的掩飾。”

　　“那個龍，頭，你打算相信他？”布洛伊問。

　　“暫時來說，是的。如果他要捅破我們的身份，根本用不著這么麻煩。很顯然，他想從我們這得到什么，不管是知識還是報復的力量。只要我們對他有用，他就會和我們合作。當然，就像我說的，得給他加一些限制。該請我們的藥劑大師來一趟了。”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