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家人

　　“還有5分鐘脫離曲速空間，請各位做好準備。≧頂點小說，”

　　“還有1分鐘。”

　　“進入倒計時…10、9、8、7。”

　　“…脫離！”

　　隨著身下座椅輕輕一震，艾倫浮起一種破水而出之感。那是星艦自曲速空間跳進常態空間所帶來的異狀，片刻后，星艦控制室兩邊視窗的面板緩緩打開，人在星艦里，便可以看到外間太空的景象。首先躍入眾人眼中的便是七個圓環緩慢轉動的彩虹橋，接著是冰冷孤寂的月球。最后，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月球后頭，那顆蔚藍的行星上。

　　地球！

　　看到地球，便代表著不用迷失在無垠的宇宙里。迷失在陌生的星域中，是每個遠征外域的戰士揮之不去的惡夢。失去了任何后援，只能憑借自己的力量在殖民星球上拼殺。幸運的打下一塊領土，甚至成為一方霸主，卻依舊擺脫不了歸航無望的結局。倒霉些的，便只能埋骨他鄉，成為宇宙間微不足道的一捧塵埃。

　　艾倫覺得自己很幸運，至少比大多數人幸運。至少，他還能夠回到地球。

　　魔能星艦開始朝地球飛去，化成了一道虹光，開始進入星球的大氣層。沒過多久，便看到了云霧、山川以及碧波如洗的海洋。最終，一座龐大的浮空之島漸漸出現在視線中，那是人類最偉大的造物，巴比倫！

　　在得到自由女神港的確認之后，曙光號獲得授權，得以降落至港口的家族機坪。一下星艦，艾倫就看到了許多人。站在最前面的正是霍恩，他依舊挺拔如松，只是那頭發更見霜華。霍恩張開了雙臂，眼中飽含強烈的情感，表面卻僅露出了一個微笑：“歡迎回來，孩子！”

　　艾倫回以有力的擁抱，霍恩欣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放開他，又拍著雷杰斯說：“你也是，很高興看到你回來。雷杰斯，你長高了呢。”

　　雷杰斯背著長劍星刀，抬起胸膛道：“當然了，爺爺。我可是沒少戰斗啊。”

　　“你還真是一點沒變。”霍恩欣慰道。

　　雷杰斯心性純粹，只要他一直保持著這種心性，將來的成就必不在艾倫之下。而且他和艾倫兩人相處融洽，以他們兩人未來的潛力，貝思柯德再興盛個百年當不成問題。

　　今天到自由女神港迎接曙光號歸航的，除了貝思柯德外，摩森家也來了。老凱恩自然是來接他的寶貝孫女阿黛兒，在亞歷山大家族相繼對貝思柯德和艾達華星皇室做出賠償之外，摩森家順理成章也拿到了一份賠款。再加上阿黛兒安全返回，老凱恩現在笑得合不攏嘴。

　　讓艾倫意外的是，聯邦也有政府官員到場，然而他們并非來迎接艾倫，而是沖著露茜來的。代表聯邦前來的，赫然是聯邦的上/將芬迪。擁有屠夫之稱的將軍今天盡斂兇芒，他有些夸張地對露茜行禮，并說道：“尊敬的露茜殿下，請您上車。梅塔隆侯爵正在等您呢。”

　　“呀，老師來了？”露茜臉上閃過些許驚慌，接著朝艾倫無奈一笑。

　　艾倫點了點頭，露茜方道：“好吧，帶我去見老師吧。”

　　芬迪側身，伸手做了個請上車的手勢。露茜坐上了聯邦派來的飛車，芬迪這才站直了身體。對霍恩點頭致意后，也上了飛車。于是聯邦的車隊先行離開了機坪，這時老凱特走了過來，先對艾倫道：“謝謝你替我照顧阿黛兒，艾倫。”

　　艾倫點頭道：“應該的。”

　　老凱特這才對霍恩說：“那我們先回去了，改日再登門拜訪。”

　　“歡迎之至。”

　　在聯邦和摩森家相繼離開之后，霍恩伸手搭著兩個孫輩的肩膀道：“回家了，孩子們。”

　　握上微帶著一絲涼意的把手，艾倫站在了翼塔房間的門外。時隔多日重新回到這里，他卻沒有立刻推開。仿佛門的兩邊是不同的時光，在門的那一頭，有人在安靜地等待著。那張溫婉的臉孔，即使經歷了這么多，也沒有一刻從艾倫的腦海中淡忘過。

　　如果母親還健在的話，現在大概會在門的另一邊翹首以待自己的歸來吧，一如久別重逢的霍恩。然而另一個畫面在這時穿插了進來，那是雪地里一截纖細的手指，以及那指上映射著雪光的戒指。于是心臟無來由地一痛，艾倫深吸口氣，對著大門道：“我回來了。”

　　在開門的剎那，艾倫仿佛聽到一聲溫柔的笑聲。然而門后，午后的陽光穿過飄舞的紗簾，落在干凈的大廳里。那道道金黃的光柱中，有粉塵悠悠飄舞著。房子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然而，偌大的客廳中，并沒有任何身影在等候。

　　艾倫自嘲地笑了笑，關上了門。

　　沒過多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艾倫打開門，門外站著的卻是霍恩。霍恩微笑道：“我能進去嗎？”

　　“當然。”艾倫讓開了身子。

　　霍恩走進房間，站在蘭妮的相處旁。艾倫落后他少許，相隔了幾米的距離，宛若隔著一個時代。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奇異的安靜。直到片刻后，霍恩才說道：“當年蘭妮離開我的時候，我曾對你的父親恨之入骨。是他把我心愛的女兒帶到了險惡的地表，讓我生命中的陽光徹底消失。可過了很多年后，我才突然醒悟。造成這一切的不是你的父親，而是我。”

　　“是的，錯在我。是我把蘭妮往外頭推，是我害她流落地表，一切都是我的錯。”霍恩語氣平淡，可身體卻在微微顫抖。

　　艾倫心中輕嘆一聲，道：“爺爺，母親她從來沒恨過你。所以，你不必自責。”

　　霍恩雙肩微微一動，然后轉過身來：“如果當日我不是抱著所謂的規則不放，蘭妮也不必如此。這是我犯過最嚴重的一次錯誤，也是最蠢的一次。所以我要告訴你，艾倫。家人，永遠比什么東西都重要，不要等到他們離開你，才懂得后悔和惋惜。”

　　艾倫鄭重道：“我會記著你的教誨，爺爺。”

　　“那么，讓我們談談別的事。”霍恩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身體微微傾前：“例如，襲擊曙光號的元兇。”

　　“是誰？”

　　“梅因.亞歷山大。”

　　走在前往萊溫鎮的路上，艾倫腦海里仍回蕩著霍恩所說的話。原來襲擊曙光號的竟然是亞歷山大家族，這的確有些出乎艾倫的意料。然而仔細想想，卻又覺得合理。亞歷山大這個家族在巴比倫的貴族中屬于比較年輕的一支，當初霍恩因為蘭妮的事無心打理家族，至使貝思柯德實力滑落，才讓亞歷山大有了可乘之機。

　　趁機倔起的亞歷山大一直以將老牌貴族貝思柯德踩到腳底為榮，可隨著艾倫的回歸，重新振作起來的霍恩勵耘圖治。不過幾年的時間，貝思柯德重新煥發活力，實力開始節節攀升，并威脅到亞歷山大的地位。

　　所以梅因出手對付艾倫，實質上卻是打擊貝思柯德的系列手段之一。只是這位野心勃勃的家族掌舵人運氣實在有些欠奉，在沒有仔細調查曙光號成員身份的情況下施展襲擊行動，卻將艾達華星的皇室成員拉入了險地。再加上貝思柯德施加的重重壓力，無奈之下，梅因只能向莫比特靠攏，且最終做出了賠償，從而避免當事情無可挽回時，直接被聯邦掉出巴比倫的最壞結局。

　　根據霍恩所言，梅因已經因為這件事做出巨大的賠償，霍恩將他支付的賠款把一部分打進了艾倫的帳上。現在艾倫能夠動用的資金以千萬論，這筆錢艾倫已經打算投入到遠征的預算中去。只是梅因已經做出賠償，艾倫即使知道他是元兇，卻也無法再對其施以報復。

　　然而霍恩又再提供了另外一個消息。

　　確切的說，這個消息是從地表的銀而來。艾倫還記得那個掠食族獵人，更記得自己托付過銀什么事。現在銀的調查已經有了些眉目，亞歷山大家族名下一家基因工廠竟然四處捉捕地表流民，并用以實驗。從銀調查的結果來看，那個基因工廠似乎在人為地制造掠食族。

　　這又是一個讓艾倫無法相信的消息。

　　如果說現在地表的掠食族都是人為制造出來的話，那么幕后操控著這一切的梅因，肯定經營著某個不為人知的陰謀。而其中一項，絕對是激化地表和聯邦之間的矛盾，這從當時葛朗市的市長授意鋼錘那支掠食族在一個特定的時間進攻城市便可看得出來。

　　因為如果沒有后來一系列變化，那么掠食族進攻的時間，便是莫比特總統前往地表和自由之門談判的時候。

　　而現在，聯邦方面還沒有掌握這個情報。也就是說，梅因這個基因工廠并末曝光。這么一來，便給了艾倫一個機會。他完全可以到地表端掉這個工廠，一來可以對梅因還以顏色，二來則鏟除了制造掠食族的生產線。最妙的是，因為梅因不敢曝光的原因，最終這個啞巴虧他只有隱忍，卻無法為此追責貝思柯德。

　　想到這，艾倫嘴角泛起微笑。梅因差點讓他們葬身星海，艾倫可不打算就這么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