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奴一拳朝著胖子的頭頂砸落,這一拳帶怒而發,威力自然不容,而且胖子現在已經昏迷不醒,根本沒有能力反抗。就算他醒著,此時被魔師方久的符文之術囚困,也無法反抗。
一拳之下,塵土激蕩。
可是向后飛出去的卻是虎奴的身子。
虎奴的身體被一股狂暴之極的力量炸飛了出去,人在飛出去的同時那條胳膊已經碎了。不是斷掉,而是碎掉。從肩膀開始,他的胳膊被炸的消失不見。在激蕩的塵土之中,還夾雜著紛飛的血肉。肩膀上的斷口看起來格外的恐怖,血糊糊之中還有一截白森森的骨頭。
他的身子向后飛出去很遠,一直到撞在大殿另一側的墻壁上。這大殿建造的極為堅固,雖然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料建造,可其堅硬程度連虎奴這樣級別的高手全力一擊也未必能損壞。
然而虎奴的身子,卻把墻壁撞的裂開了無數口子。他后背撞擊在墻壁上,后背位置的墻壁塌陷下去,裂紋好像蜘蛛網一樣向四周眼神。
魔師方久大驚失色,立刻向后退了出去。他之前就覺得胖子這個人有些不對勁,雖然表面看起來實力并不強大,而且修為功法也很單調,不過靠的是風刃之力而已。可是方久是魔師,而且天賦不俗,他的感知力遠比常人要好的多。所以他在用符文之術封印胖子的時候就察覺到,胖子體內似乎有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存在。
方久也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么感覺,他之所以感覺上胖子體內是一種可怕的東西而不是可怕的修為,是因為那東西若有若無,似乎隨時破殼而出,又好像根本不存在。方久更覺得,與其說胖子體內有一股強大的力量,不如說體內封存著什么了不起的東西,比如某種極為可怕的兇獸。
可是當塵煙散去,方久發現自己錯了。
震飛了虎奴的不是胖子,胖子依然在躺在那一動不動,眼睛緊閉,顯然沒有醒過來。
在胖子身邊,站著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人,正是之前消失不見的陳羲。
剛才那一拳,是陳羲實打實和虎奴對了一拳。虎奴出拳,陳羲也出拳,兩個人的拳頭對撞在一起,然后虎奴就向后飛了出去。
方久的臉色瞬間變得發白,看向陳羲的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議。
難以理解!
陳羲在消失之前,根本不是虎奴的對手。方久雖然對虎奴也不是十分熟悉,但是知道虎奴已經幾乎就要跨入真魔之境了。不管是對于神來說還是對于魔來說,這個境界就是一道巨大的分水嶺。半神,如果沒有巨大的機緣,永遠也不可能跨入真神領域。
但是虎奴不一樣,歸根結底的魔族的體質和神族不一樣。
神族的真神,一出生就具備強大的實力,等到成年之后,這種真神之力自然就會達到極致。所以一個真神的實力,從出生就注定了。他們也可能因為修行而增加實力,但是若沒有什么了不起的機遇,也難以提升很多。所以在真神世界,極講究血脈。
這也是為什么,神域之主對被污染的神族血統那么憤怒。魔族的血統讓真神從一開始就變得弱小,并且又因為神族血脈的緣故,難以靠修行大幅度提升。
魔族不同,魔族的人出生的時候和凡人差不多,當然根骨要好很多很多。他們從小時候開始修行,一步一步穩扎穩打。每一個魔族的人,都能靠自己的勤奮達到真魔境界。然而魔族的悲哀在于,繁衍太少,后代太少。如果一個家族損失一個年輕人,那么未來就可能出現斷層的局面。
虎奴在家族之中就十分被重視,以他的年紀得到魔皇的賞識,成為鐵虎衛的將軍之一,足以說明他的天賦了。
這樣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將來必然踏入真魔之境,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正因為魔族和神族血脈上的不同,所以方久很清楚那些被俘虜的半神和真神有多可憐。那些含有魔族血統的神,他們體內的魔族血統注定了在他們出生的時候會拉低他們的出生實力。如果是純粹的魔族血統,還能靠修為來提升。可是他們呢,體內的神族血統又注定了他們很難靠修為提升實力,兩種力量在一個人體內相互糾纏,受苦的還是這些人。
所以方久斷定,陳羲這樣的人最多也就到神域的假神實力。然而現在突然回來的陳羲,卻一拳將虎奴砸飛,并且廢掉了虎奴的一條胳膊。僅僅是一拳而已,而且看起來陳羲并沒有盡全力。
在陳羲失蹤的這么短的時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方久臉色發白的看著陳羲,心說難道自己之前看走了眼,這個年輕的神域之人,其實一直壓制著自己的力量?之前的孱弱,只是一種偽裝?
然而這種偽裝,有什么實際意義嗎?
陳羲似乎有些滿意這一拳,這一拳,讓他確定自己已經真真正正的踏入了真神之境。對于一個神來說,實力上的提升千難萬險。而對于陳羲來說,從半神到真神的跨越,卻好像只用了很短很短的時間。
雖然只是真神初期,可是這一拳的威力已經很明顯了。
陳羲看了方久一眼,然后緩步走向掉在地上正在掙扎的虎奴。
“你不要再往前走了。”
方久深吸一口氣,雖然心中充滿了驚懼,但他還是攔在陳羲面前:“若要殺他,需要擊敗我。”
“你?”
陳羲搖頭:“我能看得出來,你的天賦真的不錯,很少有人能沉下心修行符文之術。很多人縱然用一生的時間來參悟,也參悟不透符文的全部。以你的天賦資質,只要活著,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一個可怕的符文大家。但是現在你不行,哪怕只是拼符文之術,你也不行。”
方久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有挫敗感,他在威志城雖然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也算不上什么頂級的天才,可是在魔師敬一堂里,也是非常被重視的后起之秀。最主要的是,別的人到他現在的境界,可能要參悟符文幾千年,而他只用了二十年。比起敬一堂里那個怪胎,他也差不了許多。
在敬一堂,也只有那個只用了三年時間就達到他現在境界的怪胎能夠全面壓制他。可是那個怪胎是敬一堂主事,魔師組織的首領的孫子,從小就得到了最好的教導,而且得到了太多太多的機遇。所以從心里,方久對那個叫周長歌的家伙并不服氣。他堅信,自己如果從一出生就和周長歌得到的一樣多,那么一定也不會輸給周長歌。
現在,陳羲卻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里。所以在方久的內心之中,非但有一種挫敗感,還有一種屈辱感。
陳羲緩緩道:“你我在符文上的實力,本來相差無幾。之前在外面那通道之中,你破了我的戮字符,但是想必也已經盡了全力。所以你我都盡全力之下,我能勝你。”
方久腦子里想到了那個叫周長歌的變態,他用了二十年的時間才達到的境界,周長歌只用了三年。所以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修符文之術到現在這個實力,用了多久?”
陳羲認真的想了想,然后認真的回答:“一年。”
方久感覺自己腦子里轟的響了一聲,就好像腦子里炸了一道驚雷一樣。緊跟著就是胸腹之中一股窒息感出現,然后是劇痛。他的心口里疼的要命,一股血從他的嘴里抑制不住的噴了出來。
“一年?”
方久的身子搖搖欲墜,不可思議的看戲陳羲:“雖然不知道你剛才經歷了什么實力大漲,你要勝我也不是什么難事了。但你何必要欺騙我?符文之術,繁復無比,就算資質不錯的人,一年的時間連大部分符文什么樣子都記不住,你有怎么可能到達距離大魔師不過咫尺之遙的地步?”
陳羲道:“我何必騙你,確切的說,我修行符文,還不足一年。”
方久的臉色越發的白了,他的血噴在麻布長袍上,看起來觸目驚心:“這不可能的,就算是那個家伙,也用了三年才達到的地步,你怎么可能只用一年?符文變化萬萬千千,你怎么可能記得住我知道你只是在打擊我而已,而且你成功了。就算你說的是假話,我的心境已經被你毀掉,也許自此之后都難以再修行符文。”
陳羲搖頭:“我沒有騙你,也沒有必要騙你,因為我會殺了你,我騙一個將死的人沒有任何意義。”
方久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在一瞬間連生機都被抽空了。他整個人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具軀殼,靈魂已經消失不見。他麻木的跌坐在那,嘴里喃喃的只是四個字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陳羲知道這個人已經完了,就算自己不出手殺了他,他也完了。正如方久自己說的,他的心境已經毀了。修行符文之術,最主要的就是沉浸其中的興趣。以后方久只要想到陳羲說的一年這兩個字,就再也不會沉浸其中。這就是他的心魔,永遠也不可能破掉的心魔。莫說想起這兩個字,只要他想用符文,只怕都難以再用的出來了。
陳羲從方久身邊走過,沒有再看這個人一眼。
沒錯,他們是敵人,但是從這一刻開始,方久已經不再是陳羲的敵人,因為方久已經不具備這樣的資格了。
當陳羲從方久身邊走過的時候,方久抬起頭,希望能從陳羲眼神里看到對自己的正視。然而陳羲連看都沒有再看他一眼,只是朝著虎奴走了過去。
方久啊的叫了一聲,一大股血從嘴里噴出來,然后身子往前一栽,腦袋重重的撞擊在地面上,竟是就此氣絕,死了。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