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陳羲的時候,這個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后面藏著的是一種好像無法化解的恨意。如果他的眼神可以殺死陳羲,那么陳羲現在已經千瘡百孔。這種眼神,放佛和陳羲同在一片天空之下都是他無法忍受的事。他一步一步穿過掛著尸體的木樁林,陳羲似乎在他身后看到一片翻騰著的血海。那些血,都是沼澤戰族的人的血。
“怎么,幫手不在?”
趙懷理走到距離陳羲幾十米外站住,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陳羲:“我本以為你不過是個小角色而已,直到你走了之后我詳細了解了一下才知道,原來你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能讓自己的名字在中州本土那邊那么響亮,你的本事應該不只是靠著別人幫忙吧?”
他往四周看了看:“那兩個強者呢?不帶在身邊你居然敢自己回來。”
陳羲一言不發,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趙懷理被陳羲的眼神看的有些發毛,上次他被玄武和白虎羞辱,作為一位地位顯赫的圣堂將軍,作為如今趙家的掌門人,一個多年之前就已經踏足洞藏境的大人物,這種羞辱是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當然,即便是沒有這種羞辱,他一旦找到了沼澤戰族的聚集地,還是會做出這樣的事。
“因為我?”
陳羲忽然問了一句。
他看了看那一具一具掛在木樁的尸體,眼神里好像有血在流動似的。
趙懷理哈哈大笑起來:“你太高估自己了,你以為我殺這些人是因為你?你把自己看的太重了些,就算是我沒有遇到你,這些低賤卑微的東西我還是要趕盡殺絕的。這甚至和多年之前大楚與東越國的戰爭無關,僅僅是因為我覺得這些東西長的實在太丑陋惡心這一個理由就足夠了。在東州,我想殺誰似乎也不需要給自己找個什么理由。我喜歡,我殺。我不喜歡,我殺。當然,因為你的出現我就更要殺死這些東西了。”
他昂起下頜看著陳羲:“不過你是個例外,我殺你有一百個一千個理由。”
陳羲微微搖頭:“不管是不是因為我,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應該死,你怎么殺的他們,我會怎么殺掉你。”
“哈哈哈哈!”
趙懷理放肆大笑:“陳羲啊,你真以為我還沒有查清楚你的來歷?陳盡然當初在天樞城的時候確實了不起,做的那些事我不敢做也做不到。可是你真以為靠著你的老子就能橫行無忌?一個大家族擁有的實力和底蘊不是你隨隨便便就能看清楚的。如果不是那天那兩個強者在,你現在有命在我面前說話嗎?且不說那天的事傳聞我們趙家在青州的一個分支被你滅了族,就因為這件事我殺你一萬次都不多。”
陳羲道:“既然有因果,那么你來殺我就是了。”
趙懷理再次往四周看了看,似乎還是有些忌憚當日那兩個變態的家伙。在那兩個人面前,他洞藏境的修為似乎一點兒意義都沒有。
“陳羲,我這個人也不是不講道理。”
趙懷理張開雙臂環顧四周:“你也看到了,我殺這些人很隨意,因為我有這樣的實力。我想殺你也很隨意,因為我也有殺你的實力。不過我很好奇一件事,如果你愿意把這件事告訴我的話,我可以考慮放過你一次。你到了東州甚至驚動了老圣皇,我想知道你憑什么,又或者說你來東州是做什么的。”
陳羲忽然之間懂了:“說了這么多,原來你本質上還是一條狗,一條奉命咬人的狗。我高估了你,也高估了林驥麟。”
趙懷理似乎被說中了心事,臉色變了變:“不要說我沒有給你機會,現在你自己主動說出來我還能讓你活著離開。如果你執迷不悟的話,我擒住你之后也能逼問出我想要的答案,而你將會承受你不曾承受過的痛苦。”
陳羲忽然一動向前急沖了出去:“想給我痛苦的人有很多,都在你之前死了。”
趙懷理沒有想到陳羲說動手就動手,在他看來陳羲的修為境界遠遠無法和自己相比。他這段日子也查到了陳羲的一些事,知道陳羲是個頭腦很可怕的年輕人。但是在他看來,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再聰明在閱歷上也不夠。體質再好,修為的沉淀也不夠。
這么多年來,趙懷理歷經沉浮,見到的驚才絕艷的年輕人多如牛毛。而事實上,那么多寒門出身的天才,大部分都隕落在上升期。因為他們雖然天賦不俗,可是對這個世界上的冷酷看得并不透徹。這些死去的人,十之七八正是被那些大家族的人利用之后陰死的。
看到陳羲直接出手,趙懷理詫異了一下,也僅僅是詫異了一下。
他一抬手,空氣之中似乎凝集出什么東西,鋒利之際。但是他身前身后什么變化都沒有,空氣似乎都依然那么平靜。然而,真正的危險就隱藏在這平靜之中。無數的看不到的風刃,靜靜的漂浮在趙懷理身體四周。而且這些風刃以一種很奇怪的陣型布置,似乎只要觸及其中一個,就會引起什么很危險的變化。
“小雜碎,你根本不了解這個世界,像你這樣的人,我曾經弄死過無數個。”
趙懷理冷哼了一聲,等待著陳羲觸及自己風刃之陣的那一刻。這么多年來,他對自己的修為始終都有自信。而事實上,一個修行者不斷進步的必須條件之一就是自信。一個沒有自信的修行者,哪怕天賦再好也很難有大的成就。這個風刃之陣是趙懷理自己所創的一種功法,當年他尚且年少,這種功法創造出來之后,趙家上一代的家主也對其贊不絕口。
這不僅僅是修為上的功法,還涉及到了符文。很少有人知道,趙懷理也是符武雙修的高手。他被玄武白虎那么虐,不代表他很弱,只是因為玄武白虎很強。在白虎和玄武面前無法提升起來的自信,在陳羲面前全都恢復過來。趙懷理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殺死一個年輕人會很費勁。
陳羲向前急沖的同時就感覺到了天元細微的波動,這種波動真的太細微了,哪怕是比陳羲高兩個境界的洞藏境三品修行者,如果不仔仔細細的感知的話也察覺不出來。可陳羲是萬劫神體親近自然,天元是天府大陸的最基本的構成,一丁點的細微變化陳羲都能感覺的出來,因為他和天府大陸本就密不可分。
“符文?”
陳羲冷哼一聲:“小孩子過家家的東西。”
他一抬手,青木劍從手背上閃現出來。那個被陳羲刻在劍柄上的戮字符閃爍了一下,青木劍隨即變成了赤色。
戮字符,陳羲自創的符文。當初在面對大符師沈九勾的時候,陳羲以戮字符做到了一符破萬符。沈九勾的三千符文大道,在戮字符面前不堪一擊。
戮字符一出,天元巨變!
原本支撐著風刃的天地元氣被戮字符橫掃,天元就好像變成了聽話的士兵,按照陳羲的心意全都散去。而那些隱藏在風刃背后的符文,在戮字符面前則好像被打服了的降兵一樣,頃刻之間瓦解。
趙懷理的臉色猛的一變,他絕沒有想到陳羲在符文上居然有如此強大的造詣。而且陳羲所施展出來的符文之術,他見所未見!
“不可能!”
趙懷理驚呼了一聲,立刻抬起手往前一指。原本那些看不到的密密麻麻的風刃卻不聽他的指揮了,因為砸戮字符一出之后,那些風刃全部被消融掉,那些符文也全都崩碎。
“這一定是幻術!”
趙懷理伸手向前一指,風刃沒有任何反應,因為風刃已經沒有了。他臉色再次變了變,頃刻之間做出了改變。從他抬起來的手上,有鋒利且龐大的修為之力咆哮而出。一個洞藏境的絕對強者,一位多年之前就已經成為三十六圣堂將軍之一的大修行者,哪怕就是隨隨便便的出手也能讓天地變色,更何況他看到陳羲竟然精通符文之道后已經收起了自己的輕慢之心。
“給我破!”
陳羲怒吼一聲,赤色青木劍上發出一聲嘹亮的龍吟。一條赤色巨龍咆哮而出,身上還燃燒著黑色的火焰。這龍形劍氣迎著趙懷理的鋒銳之力撞了過去,兩股力量在半空之中重重的撞在了一起。如果按照雄渾的力量來說,陳羲的修為之力無法和趙懷理相比。兩個人修為之力存儲量上的對比,趙懷理丹田之內如果可以存儲一桶水那么多的話,陳羲的丹田氣海里對比之下也就是一小碗水那么多。
然而,陳羲什么時候在與人交手的時候講過道理?
什么是天才?什么是變態?就是可以無視那些桎梏,無視那些規則!洞藏境之間哪怕是一個小境界之間的差距也無法逾越的定律,在陳羲面前就好像一層窗戶紙一樣,一捅就破。
赤色怒龍竟然劈開了趙懷理的修為之力,而赤色怒龍身體周圍燃燒著的黑色火焰,瞬息之間侵蝕進了趙懷理的修為之力中,然后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朝著趙懷理蔓延了出去。趙懷理大驚失色,他發現那黑色的火焰居然連修為之力都能燃燒!
他再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輕視,他將全部的力量都提聚起來。
“現在才想起來正視你的對手?”
陳羲冷冷的哼了一聲:“晚了!”
在趙懷理將全部注意力和修為之力都放在陳羲身上的時候,一個由金色符文組成的天神在趙懷理身后悄無聲息的出現。那金色天神的胸膛上還有一個血紅色的戮字符這正是陳羲根據沈九勾三千符文大道改造出來的符術!
沈九勾可以施展三千大道,形成三千金甲。陳羲卻只用符文形成了一個金甲天神,然而這一個,卻能碾壓沈九勾的三千金身。
“還藏?都給我滾出來!”
隨著陳羲一聲怒吼,金甲天神雙手往下重重的一按!金色的符文如浪潮一樣朝著四周席卷了出去,片刻之后,千米之外用一種符文之術隱藏了自己身形的兩個白袍大符師就被迫現身。
一位圣堂將軍,兩位白袍大符師。
陳羲眼神凜然,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