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連陳羲自己都無法界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個楚人。可是陳羲既然從大楚來,那么他就是個楚人。所以在那個沼澤戰士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陳羲沒有反駁。他也很理解東越國的人對大楚的仇恨,所以陳羲準備離開。他不想殺了這些人,也不想沒必要的出手。
所以他舉步前行。
因為他的不理會,冒出頭的沼澤戰士卻以為陳羲是在故意挑釁他。所以他怒了,他抬起手吹了一個極為響亮的口哨,然后整個沼澤都發生了變化似的。到處都在冒出水泡,一個一個的人頭從沼澤下面鉆出來。往遠處看過去,就好像西瓜地一樣。
陳羲微微皺眉,這些人雖然難纏,但是陳羲也不必真的放在眼里。當初大楚進攻東越國的時候這些沼澤戰士確實阻擋了大楚的軍隊進程,可是這些沼澤戰士想要殺死一個不俗的修行者也難,他們擊殺的是大量的大楚軍隊士兵。別說洞藏境,就算是靈山境的修行者只要想單純的脫身,應該不難。
陳羲本打算繼續不理會往前走的,可是轉念一想這些人當初也沒有招惹大楚,結果差一點被滅族。念及他們當初的慘事,陳羲決定轉身回去,繞過這片沼澤。可是他的轉身,在那些沼澤戰士看來是他要逃了。
不得不說,這些沼澤戰士在真的很奇特,他們有著和人不一樣的呼吸系統,有著和人不一樣的視覺系統,還有著和人不一樣的修為方式。他們靠的不是天地元氣,也沒有修為之力,但是誰也不能否認他們在沼澤里的無敵就是一種修行。
“想走?但凡是個楚人,只要進了我大越國的疆域,就別想活著離開!”
沼澤戰士首領怒吼了一聲,然后朝著陳羲一指。至少數百個沼澤戰士開始圍攏過來,速度奇快,就好像水里的魚一樣靈活。他們在沼澤里翻騰,不知道怎么就從沼澤里抓出來一些鐵矛似的兵器,然后朝著陳羲擲了過來。陳羲剛才被其中一個沼澤戰士抓住了腳腕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些人手上的力度奇大,遠超常人。
所以那些鐵矛擲過來的速度倒也驚人,可是這種級別的攻勢,在陳羲面前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如果陳羲愿意甚至不需要躲閃,這些鐵矛連陳羲身邊都靠近不了就會被陳羲的護體真元崩飛。陳羲轉念想了想,如果不震懾一下的話,這些人可能還會不死不休的追上來。
他眉角微微往上一挑,一圈肉眼可見的天元以他為中心像四周浩蕩了出去。這圓波往四周蔓延,擲過來的鐵矛全都僵硬的停在了半空上,然后在那些沼澤戰士驚愕的視線之中,所有的鐵矛全都飛了回去。這不是可怕的地方,可怕的地方在于,每一根鐵矛都極為精準!
幾百根鐵矛,原路返回到了每一個擲出鐵矛的沼澤戰士身前。從誰手里擲出來的,就回到了誰手里。
沒錯,沒有一根鐵矛傷到了人,全都精準的回到了那些沼澤戰士的手里。幾百個沼澤戰士動作各不相同,擲出鐵矛之后有的人翹首看著,有的人手在沼澤里,可是陳羲的腦子里放佛有一臺精密無比的大型處理器一樣,精準的控制著力度角度,沒有一根鐵矛出錯。
那些沼澤戰士驚愕的看著手里的武器,全都傻了。
“我不想和你們之間出現什么不愉快,我只是路過。若是你們不喜歡楚人,我可以繞路過去。當年的事你們承受了災難,現在已經過去了那么多年,你們還活在災難之中。我無法評判這是對但還是錯的,但你們如果再招惹我,我真的會出手殺了你們。”
陳羲轉身離開了沼澤,朝著來時路走。他不愿意和這些人有過多的接觸,他們都是可憐人,陳羲不想在他們的傷口上撒鹽。這個世界上的戰爭,包括陳羲前世世界的戰爭,其實大部分都無法簡單的區分正義與邪惡。唯獨有一種戰爭是可以一目了然,正義的就是正義的,邪惡的就是邪惡的那就是反抗侵略的戰爭,永遠都是正義的。
然而陳羲的轉身,陳羲的出手,似乎都效果不大。
“別讓他離開沼澤,只要他離開了沼澤,想殺他就難了。那是個修行者,不好對付!”
有個沼澤戰士喊了一聲,然后所有的沼澤戰士都消失不見了。陳羲的眉頭再次皺起來,不用想他就知道接下來沼澤戰士會怎么做。
陳羲站在沼澤的表面上,然后抬起腳輕輕的往下踩了一下。看起來只是很輕很輕的踩了一下,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如此的震撼人心!以陳羲腳踩下去的地方為中心,浩瀚的修為之力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球,將沼澤往四周開始擠壓出去。
片刻之后,方圓幾百米之內的沼澤居然被擠空了!原本應該深不見底的沼澤這次算是見了底,被陳羲硬生生的把這么大一片區域直接清空。啪嗒啪嗒的聲音不絕于耳,那些想從沼澤伸出潛過來偷襲陳羲的沼澤戰士,全都突然從半空之中掉了下去。
他們賴以生存和賴以殺敵的沼澤忽然之間沒了,他們還在游動的姿勢甚至還保持著就摔了下去。陳羲依然平靜的站在那,穩定的漂浮在半空之中。沒錯,如果說之前陳羲是踩著沼澤表面的話,那么現在陳羲就是漂浮在半空了。因為幾百米之內已經沒有了沼澤,大地好像被挖空了幾百米方圓幾百米深的那么大一塊。
這么大范圍一塊沼澤被清空,那么別的地方自然就好像被浪潮席卷了一樣。十幾米高的沼澤大浪往四周蔓延了出去,一直到視線極遠處都沒有平息下來。
這些沼澤戰士全都跌落了下去,翻滾著到了最底部然后撞了個昏頭昏腦。很多人來不及避閃撞擊在一起,好像泥鰍一樣糾纏在一塊。
“不要再出手,我尊重你們,也知道你們曾經遭受過的傷害,我不想與你們為敵,但不是打不過你們。”
陳羲虛空邁步,傲然前行。
那個跌落在最底下的沼澤戰士首領愣了一下,似乎是自尊心遭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他站起來朝著陳羲破口大罵。可就在這時候,被擠壓出去的沼澤回來了。陳羲撤走了自己的修為之力,四周的沼澤泥水必然會洶涌回來。雖然這些沼澤戰士天生就適合在這里生存,可還是被拍了個昏頭轉向。
沼澤重新填平,那些沼澤戰士懊惱著浮現出來,看著陳羲離開的背影大罵。幾百個人同時罵街的場面,倒是也有些蔚為壯觀陳羲也懶得再理會,離開沼澤,順著沼澤的邊緣往北走。他打算繞開這里,從別的地方繼續往東海方向進發。
走出去大概已經足有百里,陳羲的臉色忽然變了變。在他身后離開的方向,有天元大規模的波動。陳羲眉角微微往上挑了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回去。百里左右的距離,對陳羲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
等到陳羲趕回去的時候,發現之前對他出手的那些沼澤戰士已經被屠殺的差不多了。天空之中漂浮著幾艘戰艦,看樣式就知道那是大楚軍隊標配的戰艦。戰艦上那些身穿甲胄的士兵們,用重弩正在射擊。重弩上應該綁著什么法器,每發射一次,沼澤里便引起一陣劇烈的爆炸。
那些沼澤戰士之前聚集的太密集了,可能是被巡查路過的大楚軍隊發現。占領了東越國這么多年之后,大楚的軍隊已經總結出來一套針對沼澤戰士的殺戮辦法。而且他們在半空之中,沼澤戰士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當初大楚進攻東越國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用這樣的辦法來擊殺沼澤戰士。可是那些沼澤戰士能夠利用沼澤的精魄力量,阻擋法器的爆炸。現在大楚軍隊配備的法器,顯然做出了改進,可以在沼澤之中爆開。那些之前追擊陳羲的時候很勇武的沼澤戰士,此時被壓制的死死的根本沒有還擊的辦法。
一次次爆開,一個個沼澤戰士的尸體從翻騰的沼澤之中浮現出來。陳羲趕到的時候,沼澤表面上已經覆蓋了一層尸體,至少二三百具。
陳羲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大楚對東越國的戰爭已經過去了那么多年,可是沼澤戰士對大楚之人的仇恨卻一直沒有消減。其實想想也能明白,為什么這么多年過去了,大楚軍隊針對沼澤戰士的屠殺也一直沒有停下來。當初大楚軍隊進攻的時候,大量的士兵死在了沼澤戰士的手里。
對于驕傲的大楚軍人來說,這也是化解不開的仇恨。所以在占領了東越國之后這么多年來,大楚的軍隊一直有一個傳統每隔一段時間,大楚的軍隊就會對東越國境內所有的沼澤地進行一場掃蕩。他們不管看得到看不到沼澤戰士,都會把手里的武器宣泄出去。這種獵殺,已經成了大楚派駐在東越國軍隊的一種慣例。
這次如果不是沼澤戰士追擊陳羲,陳羲離開之后他們還聚集在一起憤憤不平的議論,放松了對大楚軍隊的戒心,也不會遭受這樣的災禍。大楚建造的戰艦,可以貼上符文后近乎于隱形。沼澤戰士不是修行者,感受不到天元波動,所以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天空之中的敵人接近了。
陳羲看得出來,那些大楚的甲士殺的興高采烈。可能這種慣例殺戮每一次都殺不了幾個沼澤戰士,這次一口氣殺了好幾百個,對于大楚軍隊來說就是一場不錯的勝利了。
“夠了。”
陳羲語氣冰冷的說了一句:“這之間的恩怨我不想參與,可是我看到了就要阻止,我看不到的時候,你們之間誰殺誰我也不管。這是積怨,化解不了。現在你們可以走了,如果不走,我就把這幾艘船撕碎。”
他看著那些戰船上的甲士說道:“不要自誤。”
“殺了那個叛徒!”
戰船上有人高呼了一聲:“身為一個楚人修行者,居然替沼澤怪物說話,殺了他!”
一瞬間,戰艦上的武器全都瞄準了陳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