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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誰還敢

  當所有人踩著陽光走到空地上的時候,都詫異的發現那個盤膝坐在空地中央閉目養神的少年。他昨夜里沒有回去翠微草堂,就在這里等著月考最后的幾場比試到來。昨天夜里發生的事傳的很快,大家也都知道陳羲在丁眉受傷之后擊殺了石雪凌的事。

  這種事根本經不起推敲,丁眉受傷之后陳羲殺了石雪凌,前因后果就很透徹。不過石雪凌為什么要殺丁眉倒是眾說紛紜,有知道一些內幕的人說是今天石雪凌的對手就是陳羲,她偷襲丁眉的目的是為了讓陳羲無法全心全意的比試。

  合情合理,人們無法也不會再去想有沒有更深層次的東西。只是這次他們看陳羲的眼神都帶著些欽佩,那是對一個男子漢的尊敬。就在昨天下午陳羲才當眾說出他喜歡丁眉的話,晚上丁眉就遇刺受傷生死不明,然后陳羲一怒殺了兇手,這無法不讓人動容。

  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不惜得罪青州石家那般的龐然大物。這份氣概,值得所有人尊敬。所以當眾人看到陳羲的時候,眼神已經不再是過去那樣的輕視。

  神司百爵走到觀戰臺坐下來,看了看身邊空著的座位搖了搖頭。內宗宗主沒有來,顯然和昨天夜里發生的事有關。不但宗主沒有來,戒律堂掌座陳叮當也沒有來。百爵知道昨夜里陳叮當親自動手拿了戒律堂一級執法者周明遠,估計著現在還在審訊。

  他扭頭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付經綸,忍不住冷笑:“不要以為你做什么別人都不知道,雖然我對你很欣賞,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給的。若是你再這樣挑戰我的耐心,你以為我會很舍不得殺了你?”

  付經綸臉色大變,單膝跪下來:“大人息怒,卑職也是一時糊涂。”

  百爵冷笑:“你的性子我很清楚,看不慣丁眉和陳羲出雙入對?而你又知道我想把陳羲帶進神司,所以你不敢自己出手,然后先是利用趙家,再利用袁豐雷他們,昨夜里又利用你的女人石雪凌…手段倒是層出不窮,可惜都上不得臺面。你的一舉一動我都很清楚,之所以不聞不問是想看看你做事的能力是否可堪大用。”

  他微微嘆息:“付經綸…說實話你讓我很失望。陳羲論修為閱歷遠不如你,可你費盡心思還是沒有殺了他。陳羲的女人沒有死,你的女人卻被陳羲殺了,心里是不是很憤怒?是不是想把陳羲撕成碎片?如果你真的那樣去做了,我反而覺得你還算是個男人。可惜,你終究是怕觸怒了我。”

  付經綸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敢說話。

  百爵哼了一聲:“論心機,你或許真的不如陳羲。你可知道昨夜里他為什么要去殺石雪凌?別跟我說是因為丁眉受傷,那固然是最大的理由但絕不是唯一的理由。”

  付經綸沉默片刻,抬起頭說道:“他殺石雪凌,正是因為大家都知道石雪凌是我的女人。而之后他一旦出事,大家都會想到是我背后出手。他這樣做,就是在告訴所有人是誰在針對他。”

  百爵點了點頭:“說的不錯,所以我才說你有些時候真的不如他。昨夜里石雪凌死了之后你要是立刻去殺了陳羲,我絕對不會責罰你。一個男人,連自己女人被殺都能忍…這一點你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付經綸大聲道:“卑職不敢。”

  百爵擺了擺手示意他起來:“神司做事不拘泥于小節,我不管你們這些人什么性子,不管你們做事什么方法,神司留下你們就是因為你們有可取之處。付經綸,你的可取之處就是能忍。在你需要自己表現的像一條狗的時候,你會比狗還像狗。”

  付經綸垂首,不敢辯駁。可是他藏在袖口里的手卻攥的那么緊,手背上青筋畢露。如果他可以,他恨不得現在就殺了百爵。如果他可以,他恨不得現在殺了內宗所有人。

  “我很喜歡看到自己手下人不合。”

  百爵忽然笑了笑:“以后陳羲進了神司,你多帶帶他。我真是很想看看,你們這一對仇家在一塊做事,誰會先忍不住。我在內宗日子過的這般無聊,總得找點樂子消遣…想到以后你們倆天天相見而又暫時誰也不能動誰,那場面一定特別有意思啊”

  付經綸陪著干笑了幾聲,指甲已經深深的刺進了掌心。

  站在陳羲面前的,是關澤。按照昨天比試之后的抽簽,本來陳羲對戰的應該是席萱,但是付經綸買通了周明遠,把席萱換成了石雪凌。昨夜里陳羲以強悍的作風擊殺了石雪凌,所以今天的對戰是重新抽簽之后產生的。

  現在對于陳羲來說情況很微妙,昨日一天的比試之后只剩下十個人了,如果陳羲再勝一場就能進前五,去改運塔修行沒有問題。可是現在對手變成了剩下的人中幾乎最強的關澤,修為最起碼比陳羲要高兩個境界,這一戰不好打。

  關澤看起來比陳羲要大幾歲,身材稍微矮小一些。這個人最大的特點似乎就是從不肯穿內宗院服,而是喜歡穿一身雪白的長衫。本來面相就不俗,再加上一身合體的白衣,看起來倒有幾分玉樹臨風的味道。

  不過此人性格極為暴戾,出手無情。

  陳羲發現關澤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戲謔的意思,似乎認定了自己不是他的對手。想到父母,想到丁眉,陳羲的心里斗志如火一般燃燒起來。

  “你昨夜里殺了石雪凌,這種作風我很欣賞。但我不是一個善人,不會因為對手比我弱小我就心慈手軟。你應該知道這個世界從來不需要善念,從來不需要憐憫。人修行,就是為了變得強大。為什么要變得強大?因為每個人都想得到更多,所以歸根結底是因為欲望。”

  關澤看著陳羲面無表情的說道:“既然是為了追求欲望,那么也就沒有什么正義和邪惡之分。所以強大的人殺死弱小的人,只是一種優勝劣汰而已。但因為昨夜里的事我對你刮目相看,所以我打算給你一個機會…”

  他看著陳羲的眼睛說道:“你可以棄權。”

  陳羲沒有回答,先是按照規矩抱拳行禮,然后召喚出扁擔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關澤一怔,忍不住搖了搖頭:“為什么?我想知道為什么,你明明知道不可能是我的對手,以你的天賦再修行一個月,等到下次月考的時候進前五沒有什么問題,何必現在冒險?”

  他的表情含義是,你這人怎么這么不知好歹。我已經破例允許你棄權了,你居然不領情!我施舍給你,你居然不要!

  陳羲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關澤。而在人群之中,面目清秀的關烈卻一臉的擔憂。他很了解關澤,知道關澤的性格。所以他最擔心的就是陳羲遇到關澤,畢竟陳羲是他在內宗第一個勉強算是朋友的人。

  他警告過陳羲,關澤是個瘋子。

  “好好好!”

  關澤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扭曲:“人果然都是這樣的賤,不體會到痛苦就不知道后悔。”

  而陳羲的面無表情,繼續刺激著他有些畸形的自尊。陳羲的淡然,陳羲的不為所動,陳羲的一言不發,都讓他覺得自己被輕視了。

  就在關澤忍不住出手的時候,忽然從遠處走過來一群人。剛剛要開場的比試被這群人的到來打斷,大家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那邊。遠處過來的人看起來大部分都是戒律堂的執法者,走在最前面的兩個人正是內宗宗主和戒律堂掌座陳叮當。

  “都給老子等一等再打,老子有話說。”

  陳叮當一掠上了高臺,招了招手:“把那個烏龜孫子王八蛋給老子帶上來!他娘的,身為戒律堂的執法者,居然干出這樣的齷齪事,老子的臉都他娘的被丟光了!”

  陳羲看到唐古他們壓著一個一級執法者上來,然后按在高臺下面。陳叮當指著那人說道:“這個王八蛋叫周明遠,是我戒律堂為數不多的一級執法者之一,但是就為了貪圖一點小便宜,竟然敢篡改定好的比試名單,以至于昨夜內宗發生了弟子遇刺的事,這是我戒律堂的奇恥大辱!”

  陳羲看到那個周明遠猛的抬起頭,似乎是想說什么,但是似乎下頜已經被摘掉,他根本就無法說話。這很詭異,一個犯了錯的人被摘掉下頜,為什么?陳羲幾乎立刻就想到了,那是因為陳叮當和宗主都不想讓這個周明遠說出來什么。

  這件事牽扯到了神司的人,宗主也好,陳叮當也好,那個神司的百爵也好,都不允許周明遠說話。因為陳羲的心思太細所以一眼就看出來周明遠的下頜被摘了,其他人卻未必注意到這些。

  陳叮當的眼睛似乎是有意無意的看了看陳羲,然后從高臺上跳下來大聲問周明遠:“你可有話說?”

  緊跟著陳叮當就說道:“既然沒話說,那老子就親自執行戒律堂的規矩!”

  他大步過去,伸手掐住周明遠的脖子將其單臂舉了起來,一臉怒容的說道:“知法犯法,從你拿了石雪凌好處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被人唾棄!老子以手下有你這樣的人為恥,現在老子就要給戒律堂正名!”

  周明遠劇烈的搖晃著腦袋,眼神里都是恐懼。陳羲確定他是想說什么的,但是陳叮當顯然不給他這個機會。

  砰地一聲,周明遠的腦殼在半空爆開。血霧噴灑,灑了陳叮當一身。這個粗魯野蠻的戒律堂掌座站在血霧之中,舉著一具無頭尸體大聲吼道:“再有人挑釁戒律堂的規矩,這就是下場!老子倒是想看看,誰!還!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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