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么能夠形容這名齊嘯虎手下此時的心情,他看著蘇銳的眼睛,忽然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這眼睛看起來稀松平常,但是在說話間,其中精芒若隱若現,流露出一種頗為危險的感覺。
“這一定是個高手!”
形勢比人強,這名手下也沒有再僵持,而是說道:“幾位等一下吧。”
說罷,他便轉身跑向樓上,去請示齊嘯虎的意見了。
蘇銳和張紫薇、薛如云三人走到大廳的等候區坐下,打量著豪華的裝修和絡繹不絕的食客,說道:“上次十年大比武的時候,是不是李陽怠慢李圣儒了?”
“應該是沒有怠慢吧,李陽幫主在這一方面還是非常仔細的,我也不知道齊嘯虎為什么會這樣做。”張紫薇說道。
“不管這些。”蘇銳并不在意這件小事,他指了指這大廳,說道:“這酒樓不錯,很上檔次,如果青龍幫能有幾處這樣的場所,對洗白的幫助作用也更大一些。”
“青龍集團的名下有好幾家會所。”張紫薇說到這里,又搖了搖頭,露出一絲苦笑。
“我知道。”蘇銳沒好氣的說道:“李陽那老小子肯定在那些會所里面弄什么高級服務或者T臺模特之類的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張紫薇捂嘴輕笑:“你別精益求精了,李幫主在這方面已經做得很好了,至少現在比以前已經收斂了許多。”
以前,全青龍幫的人都知道李陽喜歡看T臺走秀,甚至有些時候還會安排模特穿著性感的衣裳專門為他一個人表演,這醉生夢死的場景簡直讓人目不忍視,也算是個極品了。
如果蘇銳不出現的話,李大幫主早晚得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其實李圣儒在這方面做得比李陽要好的多,且不說他的能力很強,潔身自好方面,許多五好男人也比不上。”蘇銳說道。
一個儒雅的男人能夠當上信義會的會長,這本身就是件很奇妙的事情。當然,如果以儒雅兩個字來概括李圣儒,那就大錯特錯了。
能夠成為黑幫老大,又會有幾個是善茬?
相傳李圣儒從沒有緋聞,家有一妻,兒女雙全,女兒已經是高三了,兒子目前正讀初中,只要不在外地,李圣儒必然每天都會回家,甚至還會親自下廚做飯,一手南國菜水平甚至比得上星級酒店的廚師。在外面是叱咤風云的黑幫老大,回到了家里就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蘇銳知道,一個人是沒法偽裝到這種程度的,拋開他的所處職業和行事方式不談,李圣儒確實是個顧家的好男人。
南華樓最豪華的包廂里,齊嘯虎正叼著個煙斗,一邊吞云吐霧,一邊瞇著眼睛,一推麻將:“胡了,來,把你們的錢都拿來。”
“齊幫主今天真是好手氣。”
“和齊幫主打牌,我們幾個就沒贏過。”
“我們的運氣怎么可能和齊幫主相提并論。”
三個人一邊說著,一邊把幾張票子遞給齊嘯虎。
后者嘿嘿一笑:“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偶爾賺點小錢還是可以的。”
“齊幫主說的是啊。”
對面三個人連連附和,但是心中卻苦不堪言。
是的,老齊的牌技實在太爛,還偏偏就好這一口,為了讓他開心,這幾個屬下便開始一起串通起來出老千。
別人出老千都是為了贏,他們出老千卻是為了輸,幸好老齊雖然好賭,但不算貪,每次雖然也只是一百兩百,不過日子長了,這幾名屬下也快受不了了。
“來來來,兄弟幾個再來一局。”齊嘯虎說著,便主動開始洗牌,大嘴咧著。
他今年已經快五十歲了,年輕時候在南陽的碼頭背貨,簡直是苦力中的苦力,一個麻袋兩三百斤,他一天要背幾百趟,工資微薄不說,還得受到碼頭“扛把子”的欺壓,干活磨蹭了,被抽上幾鞭子都有可能,根本沒有絲毫的尊嚴可言。
在當時,能夠控制碼頭的,都是有黑道背影的人,而且說實話,南陽靠海,那個時候的黑幫比比皆是,政府就算想要把手伸進來,都會被干脆利落的擋回去,而且說不定手指還會骨折。
受夠了那些黑幫小嘍啰的欺壓,齊嘯虎拉了一群“背夫”一起,竟也組了個幫派。
由于他們都是苦力出身,并不是南陽本地人,除了一身力氣,什么都沒有,這也讓他們的戰斗力十分彪悍,幾場爭斗下來,竟把原來控制碼頭的黑幫給趕走了。
齊嘯虎越做越大,經過了三十多年的發展,竟成了南陽省的第二大幫派,其地位僅僅次于信義會。
不過,由于時代的發展變化,老齊同志的思想觀念也漸漸的跟不上了,他的意識還停留在收保護費爭地盤的年代,幫派也隨之漸漸沒落。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信義會最終盯上了這塊肥肉,李圣儒不知道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做通了齊嘯虎的工作,在兩年前完成了和平收編。
而老齊也成為了信義會的副會長,當然,李圣儒并沒有讓他成為一個閑散養老人員,而是把最重要的戰斗力量交給他來訓練,換而言之,現在的齊嘯虎控制著信義會最重要的力量。
對于這一點,老齊竟有種感激涕零的感覺,李圣儒的用人不疑也激發了齊嘯虎的動力,他的意識雖然跟不上時代了,但是訓練戰斗人員卻頗有一套,有了他的加入,信義會的戰斗水平也直線上升。
就在這個時候,之前在門口迎接張紫薇的那名手下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
“青龍幫的那個娘們還沒到嗎?”齊嘯虎叼著煙斗,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我老齊就說過,女人家的,混什么幫派社團,就該回去生娃帶孩子,天天拋頭露面的,成什么體統?要是我閨女敢這樣,我打斷她的腿。”
看來,老齊不僅是典型的直男,還是直男癌。
那名手下的表情已經變得很艱難:“她來是來了,但是…”
“但是什么?”齊嘯虎揚了揚眉毛,粗聲粗氣的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屬下戰戰兢兢的說道:“是這樣的,青龍幫的張…那個娘們說讓齊幫主您老人家親自下去接她,不然她就不上來。”
齊嘯虎濃眉一挑:“什么?讓我親自去迎接?”
“是的,她是這樣說的。”
“她架子可真不小啊!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在我面前擺什么架子?我的年齡都能當她爹了!”
齊嘯虎這個暴脾氣,一拍桌子,把剛剛擺好的麻將全都震倒了。
老齊還沒有意識到,這并不是年齡的問題,而是地位身份的問題。
按理說來,張紫薇在青龍幫內部的權力,比齊嘯虎可要大的多了。
“齊幫主,您消消氣,何必和女人一般見識呢?”
“就是,她要您下去迎接,您就偏不下去,看她能怎么樣。”
“這里是南陽,她還想把寧海的那一套拿過來?這里根本由不得她作威作福。”
三個專門負責輸錢好讓齊嘯虎開心的手下一直在拍著馬屁。
不過還好,齊嘯虎并沒有老糊涂,他重重的嘆了口氣:“罷了,李圣儒有點事情晚來一會兒,讓我親自去迎接,他對我老齊不薄,我不能折了他的面子。”
說罷,齊嘯虎重重的哼了一聲:“走,跟我去接那小姑娘!”
當蘇銳遠遠看到齊嘯虎的身影從電梯中走出來的時候,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笑容來。
“看來,老齊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能夠把幫派做到這一步,齊嘯虎也不是草包,他只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張紫薇這個副幫主,因此才沒有下樓,當然,他后來考慮到,如果因為自己的行為引起了青龍幫和信義會之間的爭執,那可就不大好了。
“就是聽說他為人頑固了些,脾氣大了點,其他都還挺好的。”張紫薇捂嘴輕笑。
“張副幫主大駕光臨,我老齊有失遠迎。”
齊嘯虎走過來,看著俏生生坐在沙發上的張紫薇,不禁皺了皺眉頭。
他嘴上說著歡迎的話語,但是語氣之中卻頗有不屑,甚至把那個“副”字說的異常清晰。
這么一個小姑娘,居然還能當上青龍幫的第一副幫主,李陽的腦子進水了?
當然,齊嘯虎等人也會猜測張紫薇是不是李陽的小蜜,否則實在是不能解釋她上升這么快的事實。
張紫薇笑著站起來,伸出了自己的手:“齊幫主,您可是我的前輩,讓您親自下樓來迎接,我心里還有點惶恐。”
不得不說,張紫薇的笑容很感染人,而她的低姿態也讓齊嘯虎心里略微舒服了一點。
但是,暫時的好感并沒有太大的作用,老齊對張紫薇的第一印象還是沒有扭轉過來,他冷冷的哼了一聲:“張副幫主,既然你現在這么說,為什么之前還非要讓我下樓迎接?”
這貨是個直脾氣,快言快語,說話根本不知道拐彎,在流行說話邊打馬虎眼邊埋陷阱的今天,齊嘯虎仍舊保持這種為人處事方式,也是殊為不易了。
蘇銳在一旁聽的一臉黑線,尼瑪,這老家伙懂不懂什么叫做溝通和交流?
“是我告訴你的手下,讓你下來迎接紫薇幫主的。”
這個時候,蘇銳發話了。
他仍舊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端著一杯茶,眼睛似乎很是專心的盯著杯子里面漂浮的茶葉,不僅沒有站起身來的意思,甚至根本連眼皮都沒抬!
和張紫薇相比,他這才叫擺架子!
即便是李圣儒在場,也不可能對齊嘯虎連個眼神都不瞥一下,蘇銳此時的表現已經徹徹底底的激怒了那幾個信義會的人!
一個打麻將輸錢輸最多的手下站出來,指著蘇銳,滿臉戾氣:“敢這么和齊幫主說話,你特么的算是哪根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