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二章 黃小勇到訪
“楚縣，對不起，我沒有幫你看好中縣這個家，我…我給您丟臉了！”黃小勇坐在楚揚的辦公室里，無比愧疚地對他說道。追莽荒紀，還得上眼快。
雖然黃小勇比他大了十多歲，而且楚揚現在也不是縣長了，可是到了他的面前，黃小勇還是會很自覺地以一個下屬的身份自居。他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丟臉的，從政這么長時間，楚揚是他最佩服的一個領導。
但現在，當他再一次不得不面對楚揚的時候，卻是在這樣的狀況之下。中縣一連換走兩位主要縣級領導，偏偏又不下派新的縣領導，只有一個副書記在主持工作。而那個副書記也是一個無能的軟蛋，根本收拾不了中縣現在的爛攤子。
按說，他黃小勇只是一個不是常務的副縣長，中縣現在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和他的關系也不是很大。但黃小勇自己卻不這么想。
他是被楚揚一步步提到今天這個位置上的。如果不是楚揚，他現在很可能還只是一個商務局的普通副局長。他能夠有這天的這一切，都是楚揚給他的。可以說，沒有楚揚，就沒有他的今天。
而中縣能夠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地步，也是楚揚的心血，黃小勇不忍心看到它變成這樣，所以這才下了很大的決心，來到燕京親自找楚揚！
“沒事沒事，事情我都知道了，這事兒也不怪你。老秦他們幾個也是的，辦事太死板了，縣領導來了一點面子也不給人家，活該被人家整。”楚揚半開玩笑地說道。
“不不，這和華音藥業的秦董一點關系都沒有，是新來的鄭縣，他這個人剛愎自用，不講規矩，這才，這才…總之。楚縣，這事不怪華音藥業的幾位領導，真的，和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黃小勇聽到楚揚的話。連忙為華音藥業開脫。
“哈哈哈哈，我和你開玩笑呢。行了，咱們也不繞彎子了，你說說看，大老遠的找我。到底是為了什么事情？”楚揚笑著問黃小勇道。
其實，他的心里大概也已經有了一個數，只不過他還要驗證一下。和李老爺子聊完天，楚揚的心里也有了底。中縣是他們的一個夢想，又何嘗不是自己的？雖然自己在中縣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但看到中縣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終究也不是他所希望的。
把中縣的人事任免大權交到自己的手上，這樣的舉動，楚揚沒想到，但他真接下來。也沒有多大的顧慮。他心里明白，想要讓中縣按著自己的想法，或者說按著李老爺子等人的想法發展下去，首先要保證的就是人的問題。這是政壇的一個鐵律。就算是楚揚現在離開了官場，這一條規矩同樣適用！
所以，今天黃小勇就算不來找自己，楚揚下一步也要去找他的。只不過這主動與被動，味道那可就不一樣了。
中縣現在群龍無首，省委組織部都在等著自己提供的人選，偏偏楚揚按兵不動。這下不但組織部那邊著了急，連中縣的這些領導們也都坐不住了，包括各路神仙，也都紛紛聞風而動。
而楚揚之所以玩這一手。也是要借著這個亂局，看清一些人和事。就比如說現在，黃小勇來找他，他也要借這個機會好好看一看，黃小勇這個人到底怎么樣，值不值得用。可以用到什么程度。
就像是現在，黃小勇找他，如果開口就是求他幫助自己謀一個好位置，那楚揚對他的看法就會輕一層。這樣的人，或許可用，畢竟在這個時候他想到的是自己，說明心里還是尊重自己的，但開口就是求自己的位置，這樣的人也注定是不堪大用。
而如果黃小勇找他，是為了華音藥業搬遷的事情，是為了維持住自己在中縣打開的局面，那就不一樣了。這樣的人，既忠心于自己，又能夠按著自己的思路干事，那楚揚就要大用！
其實，從一開始黃小勇開口的語氣，楚揚就隱隱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了，他的眼里，也閃過一抹欣慰之色。
果然，接下來的黃小勇的話，驗證了他心里的想法。
“楚縣，我知道您已經不在中縣工作了，請允許我還這樣稱呼您，因為在我的心里，您永遠都是中縣的縣長，誰也取代不了您的位置。我不是在拍您的馬屁，其實在中縣，很多現在在位的干部，包括那些老百姓，他們的心里也都是這么想的。您不知道，自從您走后，大伙兒有多懷念您在中縣的日子。現在來的這幫縣領導，整天不知道干工作，就知道撈政績，瞎指揮，中縣的人心都被他們搞散了。”黃小勇嘆著氣說道。
楚揚靜靜地聽著黃小勇的話，沒有插言。
“楚縣，我這次來，是想求您一件事。您和華音藥業的秦董關系好，能不能和他再商量商量，這藥廠，不能搬啊！如果華音藥業真的搬走，中縣就完了！”黃小勇紅著眼睛說道。
“哦？沒有那么嚴重吧。東林工業園區那么多企業，難道就差這一個華音藥業？”楚揚聽了黃小勇的話，有些奇怪地問道。
聽了楚揚的話，黃小勇苦笑一聲道：“楚縣，東林區的企業和商家是很多沒錯，但這些商家和企業大多都是依附于華音藥業的第三產業，華音藥業一但撤離，這些企業怕是樹倒猢猻散，真到了那個時候，中縣可就要面臨滅頂之災了啊。”
聽了黃小勇的話，楚揚久久沒有說話。
黃小勇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只覺得他自從離開中縣之后，身上的氣質再一次發生了變化，雖然不像是以前那樣穿著正式了，可那股隱隱的威勢，卻比以往更甚！
就像此刻，看著楚揚這個隨意的動作，黃小勇卻覺得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如果不是他和楚揚非常熟悉，恐怕現在心理上已經撐不住了。
“老黃啊，你又不是中縣的主要領導，就算是中縣的經濟完了，也不需要你來負主要責任，你何苦大老遠地跑這一趟呢？”楚揚半晌，才悠然說道。那聲音仿佛從天外飄來一般。顯得有些不真實。
但落在黃小勇的耳朵里，這幾句話卻如同聲聲驚雷，震得他的心臟怦怦巨震！
“楚縣，中縣是您的一番心血。也是我的！我知道我接下來說的話，您可能不相信，但我還是要說！就算您走了，但在我的心里，您依然是我的領導。中縣這攤子事。我把它看成您的心血，更看成您給我留下的任務！我…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中縣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黃小勇鼓足勇氣，在巨大的壓力下，把心里的話一口氣全都說了出來！
如果是換了不明情況的人在場，聽到黃小勇的這番話，一定是以為他在拍楚揚的馬屁，但了解楚揚在中縣的情況，了解楚揚和黃小勇的人卻一定能夠聽得出來，此刻黃小勇說的絕對是心里話。
不是每個人，在官場上都能遇到自己的“伯樂”。也不是每個“伯樂”，都能像楚揚這樣給力，能夠這樣不遺余力的信任和提拔！
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內，從副局提到副縣，更是要權給權，要錢給錢，在官場之上，這是一份多大的信任？如果黃小勇連這都不知道感恩，那他可以去死了！
“那你想我怎么辦？就算是我說服了老秦他們，讓他們把廠子留下來。你能保證這樣的事情不再發生嗎？”楚揚瞇著眼睛，看著黃小勇笑著問道。
“我…”聽到楚揚這個問題，黃小勇一下子被堵住了。
他很想說“能”，可是這個“能”字卻卡在喉嚨口。怎么也說不出來。
是啊，他不能。他憑什么能呢？他只不過是一個連常委都算不上的副縣長。別看這個“副縣長”的名頭，在很多人的眼里，已經算是很大的官了，但只有黃小勇自己知道，在縣一級的領導里。自己這個副縣長真的算不上什么！
別的不說，在縣一級的政治生態中，縣委書記、縣長這兩個角色，才是頂級的存在，再不濟也是副書記、常務副縣長、組織部長等等之列的，這些常委們才是手握實權，主掌著一縣的大小事務，生殺大權！像他這樣的副縣長，最多也就是扮演一個舉手投票、干活的角色。
“怎么？不能？那我說服了老秦又有什么用？”楚揚意味深長地看著黃小勇，慢悠悠地問道。
“楚縣，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有些過份，可是…可是…如果您能…能…”黃小勇看著楚揚，想要說，卻又有些不敢說。
“說話別吞吞吐吐的，能什么？說出來。”楚揚皺著眉頭不快地說道。
說實話，如果此刻黃小勇真能說出來“我要當縣委書記”這樣的話來，楚揚會很欣賞他。但顯然，以黃小勇的性格，是無論如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很簡單，他楚揚可以在官場里亂來，為所欲為，那是因為他有著無與倫比的能力和背景，可以不講規矩，甚至自己定“規矩”。但黃小勇不行，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官員，在腦子里級別觀念根深蒂固。他一個常委都不是的副縣長，直接提縣委書記？別開玩笑了，就算是進一步提了一個常務副縣長，都算是一步登天了！但就算是這個要求，他也是不敢和楚揚提出來的。他這次來，本來就不是為自己求官來的。
不過，接下來黃小勇的一句話，卻是真的把楚揚雷到了。
“如果能…能把丁書記再派到中縣，當一任…那個…恩…書記，一定能把中縣治理好！”黃小勇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了這句話。
在他的心里，最佩服的中縣領導有兩個，一個是楚揚，另一個就是號稱中縣“史上最美紀委書記”的美女丁婷。丁婷讓她佩服，可不是因為容貌，而是因為她的工作能力和手段。簡單說，有丁婷在的中縣，那些干部們沒有一個敢亂來，一個個規矩得像是小學生一樣。不因為別的，實在是因為丁姑娘的手段太狠了，眼睛里一點沙子都不揉！
黃小勇當然知道，想把楚揚再請回去是不可能了，再說組織部也不是他家開的，想讓誰當書記就讓誰當書記，但黃小勇還是存了一個念頭。楚揚不行，丁婷也是不錯的。他知道楚揚在上面有很大的“能量”，這萬一活動活動，再把丁婷活動下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丁婷？你怎么想到她的？”楚揚可是被黃小勇這個天馬行空的思維給逗了一下，好笑地問道。
“這個…丁書記的工作能力沒得說，威望又高，對中縣的干部情況也熟悉，她來干書記，那是再合適不過了。”黃小勇擦著額頭的汗水說道。他發現和楚揚對話，真的需要一顆強大的心臟。
“可是，你又怎么認為，我就能說動她？”楚揚有些好笑地問道。
“這個…呃…外界都傳…都傳…丁書記是您的…您的…”黃小勇有些斷斷續續地說道。
“有話說有屁放，怎么說句話還吞吞吐吐的。”楚揚怒道。
他就是看不得黃小勇這副樣子，本來剛才聽他的來意之后，楚揚都準備把他放到縣委書記的位置上去了，可現在看他這個人一點大氣都沒有，連句話都不敢說，他又有些恨鐵不成鋼！
“都傳丁書記是您的女朋友！”黃小勇總算是把這句話給說了出來。說完之后就看著楚揚的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
“呃…這個事，再議。就算我和丁婷是那種關系，可這工作上的事情，也要尊重她的意見不是？”眼看著黃小勇真把這話說出來了，楚揚還真挺佩服他。要知道在中縣，自己和丁婷的關系雖然屬于半公開，可是真要說當著他的面把這層關系捅破，中縣的那些干部們還真沒有那么大的膽子。
這個黃小勇敢當著他的面說這話，楚揚倒是真有些欣賞他了。
“什么尊重她的意見，還不是你一句話？”黃小勇心里不以為然的嘀咕道，可是嘴上卻打死也不敢再說了。
“老黃啊，你也別提這個提那個的了，我看你就不錯，如果讓你干這個縣委書記，你能不能干好？”楚揚笑著輕描淡寫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