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切磋
除夕夜，大年三十。
對于華夏人來說，這一天是合家團聚的日子。無論遠方的游子離家千山萬水，在這一天到來時，也都會趕到家中，同親人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
時針漸漸指向了二十點。神州大地夜幕低垂，到處可見煙花爆竹點亮夜空，透著濃濃的年味。
然而，就在這萬家團圓的時刻，在央視的春晚演播大廳后臺里，卻有著一群人，沒有辦法和家里人團聚。他們就是參加春晚演出的演員們。
從下午開始，參加春晚的演員們，就已經全部到位了。數月的排練，只為著今天這一晚的亮相。他們中間，有參加過十幾次春晚的老明星，也有第一次登上春晚舞臺的新面孔。但無一例外的是，這些人的臉上，都流露著期待的神色。
楚揚坐在后臺的角落里，一個人拿著手機，發著短信。自從下午召開新聞發布會之后，他的短信和電話就沒斷過。雖然這個號碼是他的私人號碼，知道的只有不多的幾個人，但這些人卻幾乎沒有一個落下，全都通過短信或是電話的方式，和他聯系，詢問著怎么回事。
畢竟，楚揚之前在央視的新聞發布會上那番言論，實在是太有震撼性了。現在在網絡上，他已經是當之無愧的話題人物，同時也成為了今天晚上春晚最受人關注的演員之一。其熱度，甚至超過了那些人氣值很高的明星！
“楚揚。部機關已經開過部務會了，對于你參加春晚的舉動，何部長大力支持。力挺你。放心吧，好好表現，我們都會看你的節目，給你加油！”楚揚的手機上，突然接到了這樣一條短信，而短信的發送人，則是他的頂頭上司——藝術司的司長湯潔。
看到這則信息。楚揚有些感動，迅速回了一聲“謝謝！”
其實。召開那個新聞發布會，他的心里也沒什么可緊張的，畢竟他說的都是心里話，也是實話。他知道作為一名官員。如果他繼續在這個娛樂圈里混下去，這樣的情況早晚會遇到。既然來了，他也不會躲避。雖然他進入官場，是應了李土根的要求，也是為了進一步了解華夏的娛樂圈，為自己在樂道上的修為拓寬視野，但如果要他在官場和娛樂圈里只能選擇一個的話，楚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后者。畢竟，他并不是很熱衷官員這個身份。之前答應李土根，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一時方便而已。起碼，今天他能夠參加這個春晚。這個身份就是起了大作用的，如果不是披著文化部這面大旗，估計以他現在在世俗界的那點影響力，春晚的舞臺還輪不上他呢。
湯潔這條短信，透著濃濃的關心，楚揚想著這個自從自己進入文化部以來。就不斷在各方面給自己關照的老大姐，心里也很是感動。如果單純從一個公務員的角度來講。自己的表現算不上好，特別是一開始的時候，讓那些關心自己的人操了不少的心，現在雖然好些了，但骨子里，楚揚還是那個傲氣的楚揚，只不過在部里踢開了拳腳，沒什么人再惹他罷了，他也樂得消停幾天。
看著湯司長的這條短信，楚揚知道，部里何部長那里，應該是有了計較了，這里面也可能有李家背后的影子，不過楚揚現在也不去想那么多了。李家對自己有人情，但楚揚也清楚他們是看中了自己的潛力，說得直白一些是互相利用而已。只要李家做得不出格，楚揚也樂得借助他們的力量，去做一些俗世里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只要大家都能夠明白彼此的底線，合作也一定會很愉快的。
楚揚回完了短信，看了看時間，應該很快就要開始了，總導演方文和幾個副導演，在后臺不停地走來走去，不時地指揮著工作人員進行著最后的準備。楚揚不想去打擾他們，他站起身來，向著自己公司里的那幾個員工走去。
本來，楚揚是只安排了毛一少、鄭俊等幾個公司名下的簽約藝人參加的，但臨時出現了這樣的狀況，那些演員罷演，卻正中了楚揚的下懷。本來他就在打著春晚的主意，現在睡覺遇到送枕頭的，華夏唱片居然幫了他這么大一個忙，楚揚心里還真是有些感激他。
今天晚上，除了毛一少、鄭俊兩個人合唱的新作《絲綢花雨》之外，曉燕、丁婷甚至楚揚自己，都將親自登臺，曉燕的節目自然是舞蹈，是楚揚為她全新編配的一首新舞，叫做“傾城”。這首舞蹈，是楚揚根據五尊大陸里的《舞譜》改編過來的，雖然不具備什么攻擊性，但欣賞性絕對是一流的。話說雖然五尊大陸是個修煉世界，但這個世界里的藝術成就，也絕對不低。畢竟能夠修煉有成的人，都是人中之龍鳳，能夠入得他們眼里的歌舞，又怎么會是凡品？只不過在藝術作品的豐富程度上，五尊大陸遠遠比不上地球罷了，畢竟修煉者的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修行上的。
婉兒的節目，則是楚揚親手改編的《牧民新歌》。這首被廣大笛子愛好者所喜聞樂見的作品，在楚揚的改編之下，加入了很多“樂神決”中的樂意元素，比起原作來意境何止高了一層！楚揚相信，這首作品在晚會上一亮相，絕對會顛覆原作！
而他的節目，則是和碧姬一起合奏的一曲《碧水禪音》，同時還有一首鋼琴獨奏《我的祖國》。一個人，同時參加兩個節目，在春晚的舞臺上雖然不是沒有先例，但也算是極為罕見的了。本來楚揚此刻就是風口浪尖上的話題人物，如今一個人占了兩個節目名額，就更讓他看上去顯眼了！
在他站起來的時候。很多演員都朝他看了過來。他們的眼神里，流露著各種復雜的表情，雖然沒有說什么。但楚揚卻也知道，估計此刻在這些人的心里，對自己這個“攪局者”印象不怎么樣。
著名鋼琴家陳朗，正在和小提琴家朱聰、著名歌唱家陳歡三個人，在角落里小聲地商討著節目的細節，眼看著楚揚走過來，陳朗的眼里閃過一絲異樣之色。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站了起來，朝著楚揚走了過去。
楚揚也注意到了這個享譽海內外的青年鋼琴演奏家。當然。如果論起年齡，楚揚要比他還年輕一些，不過在鋼琴領域里，陳朗是早已經成名多年的天才鋼琴家了。甚至被稱為是華夏的“國寶”級鋼琴家，相比之下，楚揚在鋼琴領域的成就和名氣，就有限的很了。
陳朗走到楚揚面前，笑著看了看他，露出了十分好奇的表情。他也是之前在手機的新聞上看到的關于這個楚處長的消息，當時他只是驚訝于楚揚的年輕，但等到他后來看到了節目單的安排之后，便沒辦法淡定了。
春晚的舞臺。雖然長達四個多小時，但演員可是從全國的頂尖藝術家里面挑的，每一個節目的名額都極為珍貴。甚至為了照顧平衡。就連他也只能同小提琴家朱聰、歌唱家陳歡一起，三個人合演一個節目。但這個楚處長，卻居然一個人占了兩個節目，這也就算了，其中一個，還是鋼琴獨奏？
如果是別的領域。陳朗也就算了，不會去關注太多。但鋼琴，是他最為驕傲的領域，在這個領域里，他自信已經做到了最好，而且放眼華夏，他也敢說自己是當之無愧的no.1！
如果說春晚的舞臺上，只能有一個鋼琴獨奏，陳朗相信一定會是自己。甚至在比這更大的舞臺之上，他也已經獨奏過不是一、兩次了！
他曾經在奧運會的開幕式上，在國慶日的華夏大會堂上，在米國的卡內基音樂廳，在奧地利的金色大廳，都擔任過鋼琴獨奏，演奏過很多傳世的名曲！
如果春晚的舞臺之上，只能有一位藝術家代表鋼琴，那就是他陳朗，不會有第二個人！
但現在，他卻在春晚的節目單上，看到了一個讓他感到非常刺眼的節目——鋼琴獨奏《我的祖國》，演奏者：楚揚！
《我的祖國》，這是一首非常大氣的愛國主義歌曲，最早是電影《上甘嶺》中的插曲，旋律優美，氣勢磅礴。改編成鋼琴曲演奏，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陳朗就曾經多次和華夏愛樂樂團，以及國內外的其他許多樂團，合作過這首曲子。當然，他在演奏的時候，是沒有所謂的成譜的，畢竟這只是一首歌曲，相比他演奏的那些復雜的大型專業的鋼琴曲來說，難度實在是太低了，他只需要稍稍發揮一下，就可以將曲子彈得很好。
他也曾經在米國的白宮演奏過這首曲子，當時幾乎所有的華夏人，都在網絡上為他點贊，因為他可以在米國的權力中心，演奏這首愛國主義樂曲！
但現在，在春晚的舞臺之上，再次出現了這首鋼琴獨奏，但演奏者卻不是他！
這讓他的心里實在是難以接受。
在這之前，他也曾經無數次想象過，這個楚處長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其實在這之前，陳朗就聽到過這個名字一次，那是他上次因為身體的原因，無緣參加在華夏人民大學舉辦的一臺紀念大屠殺的晚會，后來他聽經濟人說，好像有一個叫楚揚的鋼琴家，頂替了他的位置。據說，演奏的效果還非常、非常的好。
當然，陳朗沒有太過關注這件事情，否則他就不會只聽他的經濟人說起這件事情，因為在網絡之上，就可以找到楚揚的那段演奏視頻。但陳朗現在基本上只看魯賓斯坦等有限的幾個已故鋼琴大師的演奏了，其他人的演奏，他基本上很少會去看。
“你是楚揚嗎？聽說你在前不久的一場晚會上，搶了我的活兒。”陳朗看著眼前的楚揚，半開玩笑地說道。
楚揚也站住，看著眼前的陳朗，笑著聳聳肩道：“糾正一點。可不是搶了你的活兒，是你因病沒有到場，我幫你救了場。說起來，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陳朗一愣，隨即哈哈笑了起來。他覺得這個楚處長，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我在網絡上看到你的事情，你現在真在文化部任職嗎？還是處長？”陳朗好奇地問道。他對華夏的官員倒不是那么敬畏，主要是他現在的演出，主要在國外。受國內的影響比較少，除非是到了一定級別的官員。否則陳朗完全不用看他們的眼色，這就是超級明星和普通明星之間的區別。當然，以陳朗現在的身價，可以當得上一個“藝術家”的稱號了。
“沒錯。我在音樂舞蹈雜技處。”楚揚大方地承認道。新聞發布會都開過了，沒什么不能說的。
“你還真是挺有意思的一個人，我看那些官員們都是挺嚴肅的，而且也特別小心謹慎，你可不像他們。”陳朗笑著說道。
“我和他們不是一回事，這個身份對于我來說，不過是更方便接觸藝術的一個手段罷了。”楚揚看著陳朗說道。
“你今天又搶了我的位置。”陳朗看著楚揚，半開玩笑地說道，眼里卻閃過一抹不明顯的挑釁之色。
楚揚聽到他的話。自然也捕捉到了他的那抹挑釁。他平靜地迎著陳朗的目光，自然地說道：“這次可不是搶了，這是導演組的安排。”
“是嗎？楚處長的鋼琴是在哪里學的？”陳朗看似隨意地問道。
“秦海。”楚揚想都沒想。隨口說道。
“秦海？那里有音樂學院嗎？”陳朗皺著眉頭想了想問道。
“華西音樂學院嘛。”楚揚笑著提醒道。
“華西音樂學院？”陳朗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搖了搖頭。這個學院他倒是聽說過，可是沒聽說華西院的鋼琴有什么特別的？
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知道導演組是怎么想的。
再次看著楚揚，陳朗直截了當地說道：“楚揚，我也不叫你的官職了。既然大家都是玩鋼琴的，我希望有機會可以在一起切磋交流一下。”
陳朗這話說的沒什么毛病。但楚揚卻聽出了他話里的挑釁之意。他感受到了這個被譽為“國寶級鋼琴家”的敵意。不過他并不在乎這些，對于他來說，如果有機會和這個天才級的鋼琴家切磋一下技藝，也是一次相當難得的經歷。雖然他在鋼琴上的造詣已經很深了，但畢竟對方是從小練琴，已經學了將近三十年，相信和他在一起的切磋，一定會有不小的收獲。至于勝負，卻不是楚揚考慮的，對于他來說，只要對他的樂道有用就好！
“沒問題，一定。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剛好今天晚上的舞臺，我們兩個的節目就都有鋼琴，不如就在今晚好了。”楚揚笑呵呵地說道。
陳朗有些異樣地看著楚揚，他真的無法想象，這個年輕輕輕的楚處長，哪里來的勇氣，居然敢這么直白地回應他的挑戰！
他此刻當然不能示弱，便笑著反問道：“不知道楚處長想要怎么個比法？我的節目是合奏，而你的是獨奏，兩首曲子的難度也不一樣，這樣切磋好像有點難度哦。”
“一點也不難，每年春晚不是都有我最喜愛的演員評選？我們既然都是彈的鋼琴，到時候看票數多少就好了嘛。”楚揚笑著說道。
“還真是夠直接！”陳朗在心里笑道，同時一股挑戰的也在心里不受控制的涌出！在鋼琴領域里，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敢于公開挑釁自己的權威了！
他看著楚揚，臉上依舊掛著禮貌地笑容，沖著楚揚伸出了手說道：“這個辦法果然不錯，我接受！”
“一言為定！”楚揚笑著同陳朗握了握手，認真地說道。
兩個人擦肩而過，陳朗望著楚揚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看了有一會兒，才回到了之前同朱聰、陳歡兩個人一起對節目的地方。
“干嘛去了？”陳歡看著陳朗回來，笑呵呵地問道。三個人中，他的年齡最長，又是華夏樂壇的老大哥，兩個搭檔都很尊重他，他也很喜歡這兩個在各自的藝術領域里做出出色成就的藝術家。在他看來，無論是聲樂還是器樂，只要摸到了“道”的那層門檻，都可以觸摸到那至高無上的音樂境界，而只要達到了這個境界的人，便都可以稱一個“家”字。就像他原本只是唱流行的，但這么多年下來，經典作品無數，自然當得起“歌唱家”這三個字。而這兩個人，在他看來，也絕對可以在各自的領域里，當得起一個“家”字！
特別是陳朗，和他都姓陳，鋼琴彈得好，人又長得精神、年輕，陳歡是很欣賞他的。
“剛剛看到了楚揚，過去和他聊了會兒天。”陳朗眼看著陳歡問起，隨口說道。
“楚揚？你們認識嗎？”聽到陳朗說起這個名字，陳歡很是奇怪地問道。
“不認識，只是有些好奇，他今天晚上也有鋼琴，而且還是獨奏，可是搶了我飯碗了。”陳朗有些吃味兒地笑著說道。
“哈哈，心里不舒服啦？沒事沒事，有機會我介紹你們兩個認識，楚揚我接觸過，人還是挺不錯的。”陳歡哈哈笑著說道，心里卻想起了自己在微薄上喊話要他來參加華夏好聲音的事，想不到沒過多長時間，這家伙居然又混到春晚的舞臺上來了，真是后生可畏！
同時，他的心里也對楚揚產生了一絲好奇，這個家伙現在又玩起了鋼琴，他好像總能夠給人帶來新的驚喜，不知道今天晚上，他又會帶來怎樣的表現。
想著之前在網絡上看到的關于楚揚的那些新聞，陳歡的心里，突然就變得有些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