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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 錦衣晝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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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楶聽后,不由想搖頭。品書網  這那是衣錦還鄉,榮歸故里?

  然而也是無奈,大捷之下,全國沸騰,賞賜都決定不下來,拖一拖,馬上什么都沒有了。

  不能以后用兵,再讓王巨包辦,有那財力嗎?就是有那財力,那成了什么,是朝廷的官兵,還是王巨的私兵?

  王巨問:“質夫兄,那個存儲如何?”

  “子安,你在華池任過一段時間,華池百姓最為踴躍,其他地區只能說勉強湊合,特別是橫山地區的百姓,幾乎很少有人加入。”

  橫山地區便是指王巨侵占的西夏領土,他們之前都是西夏人,現在變成了宋人,但對此排斥的百姓不是很多,畢竟西夏那邊役徭太重了,現在成了宋朝百姓,只要出一個兵役,實際這個兵役也多是民兵,也就是強人壯馬,非是正規的蕃兵,但就是正規的蕃兵,朝廷就要發放薪酬了,實際上壯馬就有了少許的養馬補貼。

  應當來說,馬上他們的生活就得到了改善,因此除了少許死忠于西夏的部族外,余下還是很歡喜的。為什么還有死忠于西夏的部族,哪里能一一甄別出來繳殺。而且為了不激怒這一帶的百姓,也不能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而是反過來,寧肯放過一千,也不能錯殺一個。

  不過他們對宋朝多少還抱著遲疑的態度。

  這個能理解。

  不過王巨說了一句:“可以放出風聲,如果那個村寨存儲得多,以后朝廷可能在政策上會偏向那個村寨。不是為他們這些存儲。只要有存儲在官府手中。他們以后對我朝就會更加忠心。以防西夏派人煽動。”

  “這倒也是。”

  王巨只是簡單地問了一下,有人存儲就好辦,究竟能存儲多少,青鹽未停下來,那個能判斷出來?

  他又說道:“再頒布兩道露布,第一道環慶路境內五州軍,凡是未出各州各軍,除國家禁止商貨或指定商貨外。余下只能征收一道往稅一道過稅,不得以任何借口遲滯商貨的運輸,更不得以任何借口盤剝勒索。商貨出了本州本軍境內,只要再交一道過稅,便可在環慶路五州軍任意銷售。”

  但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慶州也要執行免役法了,胥吏們到時候會拿工資,成了國家的“公務員”,拿了工資,就沒有理由再敲詐勒索了。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有了這道露布,各場務關卡的胥吏會收斂一些。

  這是輕稅。簡化征稅程序,提高征稅效率。

  接著王巨又說道:“第二道露布則是凡是環慶路境內所有商貨,不論是什么人家的商貨,都必須按照這個規訂交納商稅,若是有漏稅逃稅者,當場罰沒所有商貨,并且以商貨的折價兩倍金額罰款。”

  齊稅!特別是齊商稅,這是王巨一直想做的。

  有一個例子,后世2014年tg的擠地皮與稅務比是六比一。

  若是按照后世某些專家說法,宋朝擠地皮人均相當于2005年的物價兩千五百美金,這個打死了王巨,王巨都不相信,那時tg的人均擠地皮才一千多美金,難道宋朝經濟有這么發達?

  不過折合到2014年物價,宋朝人均擠地皮,能勉強接近兩千美金。現在宋朝人口怎么著,也有近一億人口了,難道能征到兩千億人民幣,那么折合成貫錢,則是四億多貫,那可能嗎?

  想一想王安石斂到這份上,連同免役法寬剩錢在內,也包括“國企”收入,在史上只斂出一億八千來萬,這中間還有石束斤兩件,折合起來不過一億五千萬貫。

  問題出在哪兒了,就是稅務的不公平!

  或者說商稅,慶歷戰爭那么困難,因此連擺地攤的,賣蔬菜的小攤小販也攤以重稅,商稅不過斂出兩千萬貫。現在商稅漸漸回落,只有八百多萬貫。

  這個商稅…也不用多了,更不用說一個京城,即便將東京城那個金帛行的所有交易都能征上商稅,恐怕都能征稅八百多萬貫。所以現在宋朝所征的商稅只是無權無勢的中小商人稅賦,如果將所有商貨一起征交,那么商稅能每年達到四五千萬貫。有了這個錢,何必弄出什么青苗貸?甚至連免役錢也不用攤派了。

  不僅是商稅,兩稅也是如此,正常宋朝兩稅低時只有三千來萬,高時不過五千來萬,如果能做到齊稅,實際只要做到一個大約的齊稅,那么十五畝地的兩稅不過是一(匹石束),那百姓還能有多少負擔?之所以重,是因為可能的七億多畝耕地,真正交兩稅的只有兩億畝,所以貧困百姓苦逼。

  然而為什么王安石提都不敢提?

  章楶同樣有些苦瓜著臉,別以為慶州真正的權貴很少,一旦執行這個齊商稅政策,必會捅出天大的馬蜂窩。

  王巨繼續說道:“質夫兄,若是為難,再進行一條補充,若是商貨價值一萬貫以上者,往稅每千抽二十五,過稅抽十五,如果兩萬貫以上者,則往稅抽二十四,過稅抽十四,直到五萬貫為止。”

  “若那樣,必然會聚貨…”章楶忽然不說了,王巨這條,是對大商賈的妥協,即便聚貨增加金額,以減少商稅,那也是大商賈才能玩的把戲。

  因為有了一點小便宜可占,雖然這些有勢力的大商賈因為交納商稅而不悅,不過不悅的情緒也會減輕一些。

  這如同軍事一樣,進攻,妥協,再進攻,再妥協…

  “試行時先不用那么緊,等到大家適應,然后抽選一人做例子,用之殺雞賅猴,一步步緊起來。”王巨又說道。

  “那就試試吧。”

  “質夫兄。如果交趾進攻我朝如何對府?”

  “交趾進攻我朝?”

  “我做一個比喻。如果。那應當怎么辦?”

  章楶回想了一下說:“有三策,一學漢文帝優撫之,但終非是長久之計,因此漢武陳兵南越。”

  那是漢朝,換成軟弱的宋朝,更非是長久之計。所以章楶搖了搖頭說:“二策學習秦朝,陳大軍壓之,那么無論嶺南或者交趾。皆會繳滅。但這有點麻煩…”

  秦國派屠雎與趙佗率五十萬軍隊,將嶺南割據勢力消滅,隨后秦國滅亡,趙佗在嶺南割據稱王。因此有人說如果秦國不派屠趙二人去嶺南,而將這五十萬精銳軍隊留在國內,項羽與劉邦還能不能得逞?

  但無論秦滅南越是對是錯,在宋朝是不可能派出五十萬大軍,陳兵那個瘴癘橫行的交趾了。

  “三是學習馬援與潘美,漢武帝時不可能學習之,那個時機有些巧妙。光武大帝平滅南方。第一次只派了一萬余兵馬,第二次只派了四萬余兵馬。然而是由馬援統領,有幾人能及馬援,恐怕在我朝難以找到一個。”

  王巨想了想,如果完全成長起來的章楶以及王韶,能不能比上呢?

  最后還是無奈地認清了一件事,還是不如之。

  無論馬援或馬超,那都算得上黃金級別大將,章王二人不過是白銀級別罷了。

  “因此可學之法,只有潘美,他在荊湖南路呆了很長時間,又于當地訓練出一支強大的土兵,如果換成北方的禁兵去,未必能立即適應南方的水土,僅是水土不服,便會導致大量官兵死亡。其次出兵時間是冬末到春初,瘴癘不重,也就是你所說的不是瘧疾橫行的時候(指那時蚊子不多,就不容易傳染瘧疾)。但想陳兵交趾,距離更遠,似乎哪里的樹林茂盛,因此想在短時間滅掉交趾,根本難以實現。那就意味著無論如何,都避不開這個瘴癘。在我朝這種環境下…”章楶又搖了搖頭。

  大家不懂啊,一旦死亡慘重,又拿不下來交趾,恐怕有大過了。

  最后他無奈地說:“如果容易,當年無論潘美或者王明,在軍事上皆不弱,也早滅掉交趾了。還是以安撫為上吧。”

  重心不在南方哪。

  即便滅掉交趾,如果代價太大,真的很不值。

  這個說法,與王韶驚人的相似,當然王巨不知道了。

  然而章楶也有點兒不相信:“交趾敢侵犯我朝?”

  這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想找死啊。

  但讓王巨如何回答呢?

  王巨默默,也就是他明明知道這件事,卻不知道如何去處理。

  那個還早,衣錦還鄉開始。

  先是章楶回到慶州城,將一些戰俘挑出來,也就是戰俘中的將領與各個貴族,還象慶州城下那一戰一樣,只要主動招供出西夏的各種情報,便會承諾到時候將他們釋放回去,頑固不化的,則不客氣,一律賣到遙遠的南方做礦奴,實際已經有一些不好“處理”的戰俘,比如以前的那些頑固不化的夏將們,以及一些慕容們,全部送到陜西路以外的地方,換了幾個小錢。

  這批人不少,章楶便將他們集結,請他們去京城走一遭,實際只要到了京城,不用慶州出面,自會有人出面,他們就釋放回西夏了。

  這得安撫住他們的情緒,畢竟開始做過承諾,現在又押向京城,心中肯定有抵觸。

  章楶解釋后,還拿來屬于他們的錦袍鎧甲,讓他們威風凜凜的穿上。

  然后由高敏與姚雄率領他們那一旅僥幸活下來的各營官兵,慶州之戰,就是那一天這一旅打得最慘,因此由他們做了代表。

  但除了這一旅,還有幾千官兵,全部是重傷兵。

  傷筋斷骨一百天,也就是一百天才能養好傷勢,王巨擔心將他們送回去會出意外,或者兵士自己不知道愛惜自己,這幾千重傷兵并沒有遣返回去,而是強行放在慶州城,繼續請高明的大夫,替他們治療傷勢。

  有的人傷勢好得差不多了,集結的就是這些人。

  但這些人有的真的很慘,有不少人殘肢斷臂,已經成了真正的殘疾人。

  這么多傷兵,再加上這么多傷廢掉的傷兵,聚集在一起,多刺人眼哪。但王巨還沒有完,他從軍器監帶出來許多新式鎧甲武器,不過不是所有官兵都能換裝的,就是鄭白渠那幾萬保捷,也沒有做到全部換裝。因此有許多官兵蕃兵,依然穿著皮甲紙甲布甲。

  然而那么多場戰役打下來,鐵制鎧甲都出現了損毀,況且這些皮甲與紙甲布甲的什么。

  王巨刻意讓官兵穿著這些被刀劍劃得破破爛爛的皮甲紙甲布甲,浩浩蕩蕩地押著戰俘離開慶州城,前去京城請功。

  西夏戰俘那邊都是將領貴族,那么原來穿著的鎧甲戰袍豈能差?馬上就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況且軍中還有那么多殘廢人,有的人腿斷了,有的胳膊沒有了,于是缺胳膊的推著坐在車子上的少腿士兵,默默地向京城前進著。

  這一行人太引人注目了,出了慶州,無數百姓在道路兩邊圍觀,有許多心腸軟的百姓看著看著,一個個都哭成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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