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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二章 掣天大樹

  zhègè評價太過了,對于想擁護王安石變法以及想上位的人,條例司還是不錯的,更不是無所事事的地方。<陳平一生不過做了六件事,于是成了西漢最了不起的功臣之一。

  那怕它一年休息三百天,只有余下的那一兩個月在完善著幾條變法,就有存在意義了。

  但對于不想擁護王安石的人,包括王巨這種現在不想進入的人,它確實是無所事事的地方。

  王巨匆匆騎馬去了酸棗縣,一jiàniàn就問道:“怎么到現在不堀?”

  其實程昉臨時前,王巨就用最淺顯的語言,說了許多道理。

  比如zhègè圍堤的安全,為什么會決堤,其一jiù侍水壓,所以將堤壩建于埠崗上盡量于高處圈堤,減小水壓與施工量。shíjìzhègè不用講,大家都知道。

  另外jiù侍水流的沖擊力,水涌到泄洪區,水位gāodù是一樣的,但與黃河上的水不同,圍內之水是緩慢流動,幾乎處于靜止狀態,因此它對圍堤沖擊力不大。

  當然也要小心,不能偷工減料,否則還會出事情。只要杜絕了偷工減料,就無大礙了,甚至一些堤防在漏水,都有的是時間堵起來。

  另外jiù侍對洪峰的測量,這是新學問。

  于一些州縣緊要河段,打下木樁,標上刻度,當成水尺。然后派人觀察水位線,再用簡易方法測量一下流速與流量即可以了。

  河決之害,除了人為因素之外,主要jiù侍zhègè洪峰。

  黃河支流很多。不是來自一條河流。沿途有許多支流。但有的支流上游在落雨,有的不在落雨,因此注入黃河的各支流水流量不一樣,zhègè無害,就怕大多數支流一起在落雨,或者一些干流,如渭水、洛陽雨量大,涌入的水流量多。導致河水猛漲,也jiù侍王巨所說的洪峰期,那便會危險了,那時堀開泄洪區,是最管用的時間。

  相信,到現在不知過了幾次洪峰期。

  所以王巨一jiàniàn就zéguài。

  程昉苦臉道:“我解釋過了,可大臣們不放心,說后方jiù侍京城,怕有ēihài。”

  “我看看,”王巨道。有沒有ēihài。還得看堤防,若堤防建得單薄。是會發生yìài的,一旦zhègè堤防倒下來,那得出大事情。

  他騎著馬跑了一圈,堤防絕對可以,但他又再次不滿地說:“為何只有這點大。”

  方圓不過一千來頃,看似不小,但它殺的是黃河之水,哪里夠用?

  “子安,你不知道,朝廷是好心,可bǎi性不同意啊,他們都不同意泄水淀淤,jiù侍這點面積,都吵得咱家頭大。”

  “不管用哪,”王巨道。而且他進京時剛剛從黃河乘船精guò,水勢咆哮如雷,這讓他很dānxīn。

  “堀吧,”他又說道。bǎi性反對也正常,畢竟他們沒有看到好處,更不相信zhègè泄水淀淤。萬事開頭難,開了zhègè頭后,以后執行就容易了。

  堀也有堀的注意事項,必須在水位平緩的所在堀堤,否則也會容易出事,但拖到現在了,程昉也早測量好了,這是一個有能力的太監。然而越有能力,zhègè太監的身份就越讓他悲催。你一個小太監有些本事,士大夫何以情堪哪。

  河堤堀開,渾濁的河水迅速沖了進來。

  有的bǎi性趴在堤上號淘大哭,終于堀了,他們在泄洪區內的所有莊稼淹之一空。

  “賀知縣,難道朝廷沒有賠償嗎?”

  “未聽朝廷有賠償,不過泄洪區都是些薄田…”

  “薄田也有收益,zhègè我huíqù稟報吧。”王巨掃了一眼堤岸上的人群,沒有釘子戶,一聽要堀開河堤,一個個全部離開泄洪區了,這是天上之水,朝廷鐵了心要堀,能不撤嗎?

  不過面積終是不小,一千多頃,直接與間接受影響的bǎi性就達到了兩千多戶,至少有一千戶bǎi性就靠這薄田得活的。

  “賀知縣,你再解釋一下其意義,我回到京城后努力讓官家拿出一些錢糧補償,今年有些損失,然而明年就可以得到許多沃土耕種,收益遠大于損失,這樣民心始安。”

  “下官這就去做。”

  “程備使,你也做錯了,為何不向bǎi性解釋,這一條很關健哪,不然若有一兩個敵仇你的人煽動,bǎi性未看到實益所在,鬧將起來,好事也變成了壞事。”

  “子安,咱家都以為堀不成了,哪里想到勸說bǎi性。”

  “這一條真的重要,”王巨道。這句話乃是好心,王安石所謂的農田水利法,乃是王安石變法中最讓人稱道的變法之一,然而shíjì當中沒有那么容易,比如鄭亶在兩浙就因為豪強的阻攔而失敗了。主要成功的地方就在河北,而河北能成功主要功臣jiù侍zhègè太監。但最后他的下場未免太不公道。

  “最好還是子安你來,咱家真不行哪。”

  “讓我一輩子主持水利,我無所謂,官家會同意嗎?回京吧。”王巨又說。

  堀也堀了,安撫的事還是交給酸棗縣的官員來做吧,程昉呆在這里也無益了。

  王巨說著,就騎馬huíqù,甚至沒有觀察河面水位的變化。

  沒用,暫時會殺一下河水,然而只要上游的河水源源不斷而來,不久河水水位就會還原。想要真正殺住河水,就得如他奏折上所寫的那樣,須設二十個蓄洪區,平均每個蓄洪區面積平均達到五百頃。這樣在每一波洪峰到來時,不停地泄洪蓄洪,才能勉強殺住河水。特別是現在朝廷將河水全部束于單薄狹淺的東流,須設的蓄洪區面積須更大,才不會出事。

  僅靠這一個蓄洪區,不管用的。

  于其指望它能殺河水。還不如指望它會得到一些不錯的淤田!

  王巨回到京城。立即將情況寫了一篇奏章。送到了中。

  于末尾刻意說了京畿bǎi性二字,únài,王安石是鉆到錢眼里了,即便是免役法,還是斂財的,農田水利法也莫要說得多高尚,它在王安石心中利民是為輔,利國才為主!

  這些bǎi性全是京畿bǎi性。屬于開封府的bǎi性,要不要安撫,王相公,你看著辦。

  奏折遞到中后,王巨就送小蘇了。

  速度真的很快,王巨前面到了條例司,后面王安石就將小蘇趕到洛陽做推官去。

  王巨苦逼無比,他成了頂缸的,頂缸問題不大,關健這樣一來。他也成了拉仇恨的。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摧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沈沈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子安,莫拿我打趣兒,我才沒有三變那么悲傷呢。”小蘇樂道,這一去,不是相看淚眼,他反而很gāo性,不jiù侍離開了京城嗎,但也離開了條例司。

  “這位jiù侍我的兄長。”小蘇又介紹道。

  “見過子瞻,”王巨唱喏,一個帥得不能再帥的中年帥哥,王巨唱完喏,還施了一禮,雖然知道此時大蘇缺點太多了,但在后世大蘇名氣太大太大,真正的文曲星哪。

  當然,無論大蘇或小蘇都沒有zhègè自覺,此時王巨名氣之盛,絕對在他們二人之上。

  “見過子安。”

  小蘇又擂了王巨一下:“你也太小看了我們胸dì倆吧。”

  “怎么說這話呢。”

  “我們那個欠債…”

  這便是老蘇去世后留下的債務,胸dì倆不得不辭官回家丁憂,時間長不說,路程還遠,兩人又做官了,手腳開始松動,幾年下來,路費加上花銷,欠下一屁股債。

  胸dì倆也鬧分家,各自均攤,小蘇還好一點,不久后就償還干凈了,大蘇今朝有酒今朝醉,于是zhègè債還了很長時間。所以能欣賞大蘇的才華,切莫做大蘇妻子,那會很苦逼的…

  小蘇也氣不過,一直不幫他償還,甚至大蘇在黃州那么困窘,他也不救濟,直到常州后,看到大蘇有“改邪歸正”的傾向,這才借了錢讓大蘇治豪宅。

  相同的例子還有大小宋,然而大宋是兄長,好意思說,小蘇是弟弟,就不能說了,并且大宋說了,小宋也未聽進去。

  王巨進京城后,讓黃良打聽了一下,能打聽到的,替大小蘇暗中償還了。沒有打聽到的,或者在老家欠的,王巨就沒有bànfǎ了。

  大蘇還蒙在谷里呢,反正也沒有人會向他們zhǔ洞討要,倒是小蘇察覺到了,這一想便想到了王巨身上。

  “子由,若是過意不去,以后經濟轉過來,周濟一些貧困bǎi性吧。”

  “算了,我也不與你客氣了,反正你手中錢多,倒是在條例司得小心,不管你怎么想,現在莫要沾上不好的名聲。”王巨說得很委婉,他的shōurù遠勝過大小蘇,特別那個紙作坊的收益年年在翻倍增加,然而那些錢也暗中補作國用了。無所謂,以后你想還,權當是替我花錢做好事吧。所以小蘇還是感到心中暖暖的,這才是朋友嘛…于是勸告了一句。

  “中的,不過你也要小心,以后洛陽可是一塊熱鬧地方。不管別人怎么說,他們說,你可以聽,但聽后要想,往深處想,往他們的背景想,他們為什么會說出這些話,然后再站在國家的角度去想,這樣才能有自己的思想,而不會被人馭。”

  王巨將馭字咬得極重,自己花了好大心血“感化”了他,但不要到了洛陽后,又被富弼他們反過來感化了。

  “你們說什么欠債?”大蘇在邊上fǎn陰g過來了。

  “大哥,你莫要操心了,”小蘇沒好氣地說。

  “子瞻兄及是太白一樣的人物,風流倜儻,不能與常人相比。”王巨道。政治就算啦,就憑借大蘇那些詩詞歌賦,自己出這點小力算什么呢。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此次進京,與子安相遇,平生極慰也,我去了。”小蘇道。

  “祝君一路順風。”

  小蘇帶著他妻子史氏以及幾個子女,幾個僮仆一路向西。

  看到他們漸漸駛遠,大蘇才扭過頭,饒有興趣地看著王巨,不管怎么說,他比王巨大了十二歲。

  “子安,久仰大名啊。”

  “子瞻兄,這話應當反過來說的,我是久仰君之大名,在我隨恩師讀時就聽到你的才名了。”

  “筆墨之名罷了,倒是君在大順城替我大宋揚眉吐氣也。”

  “那是蔡公指揮有方,我恰逢其會罷了。”

  “子安謙虛了,不過子安這次進入條例司,倒是卷入了漩渦之中。”

  是卷入了漩渦之中,但兩人所說的漩渦卻是大不相同的,王巨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明天晚上,我前往貴府登門拜訪,望君不要將我拒之門外。”

  “不會,不會,”大蘇瀟灑地揚著羽毛扇道,再加上他出塵的相貌,一襲白袍,望之若神仙中人。

  王巨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道:“明晚相會。”

  說著騎馬返回條例司。

  “子安,你送蘇轍去了?”呂惠卿驚詫地問。

  “有什么不對嗎?”

  “子由是反對介甫公變法的主要人物。”

  “吉甫兄,想做大事,必須有容人之量。蘇子由是反對均輸法,不過他也想國家變得富強,只是理念不同罷了,他著重的是節流,介甫公著重的是節流兼開源。我一來京城,子由便來到我家,我還刻意解釋過呢。況且公私不可混同,我與子由是私交,不能夾雜到公務當中來。”

  “子安,你這種心態要不得啊,馬上我也要離開條例司,到時候條例司只有君一個人能力撐,那時尤如擎天之樹,萬萬不可與某些人妥協啊,否則會誤了介甫公的大計。”

  “什么,你也要走?”王巨頭腦炸開了,呂惠卿這一走,條例司只有自己一個人,然后青苗法,免役法一起自條例司出,也jiù侍從自己筆下出,然后…然后自己就真的變成了掣天大樹!勁風催之,萬箭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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