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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畫圣真跡

  方揚一看,只見老爺子穿著一身傳統的唐裝,對襟布扣扣得整整齊齊的,正坐在正堂中間的太師椅上端著茶盅喝茶,那白發白須的樣子,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而顧盼之間卻又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這就是常年身居高位自然而然養成的氣勢。

  而且老爺子可謂是殺人盈野,雖然戰爭年代殺的都是倭國鬼子,可那股子煞氣卻是一樣都累積下來了,這也讓老爺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中又多了幾分冷冽的殺氣。

  一般人在這樣的氣勢下都會情不自禁兩腿發軟、身子發顫,甚至連站都站不穩。

  而方揚自然不會害怕這種氣勢。

  說起殺人,野狼組織和毒蝎組織幾乎都被方揚一鍋端,他手中的人命算起來也是不少了。而老爺子的地位雖然高貴,可方揚現在也不是一般的紈绔世家子了,連核心領導層的那幾位對他都要禮敬有加,再加上他那深厚的修為,也是讓他底氣十足。

  因此,面對老爺子有意釋放出來的氣勢,方揚眼中卻沒有絲毫怯弱,他迎著老爺子銳利的目光,臉上還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他的腋下夾著那長條紙盒,老爺子的氣勢對他仿佛沒有任何影響,只見他腳步輕松地走進堂屋,嘴里也是笑呵呵地說道:

  “方老,久聞您的國畫風格獨樹一幟,我剛好尋得了一幅不錯的作品,這不就第一時間拿著趕來京城,請您品鑒來了嗎?”

  方老爺子見方揚那泰然自若的樣子,眼中也不禁閃過了一絲欽佩,不過他臉上依然沒有一絲笑容,只是伸手虛空點了點,說道:

  “小伙子,話可不要說得太滿哦!老頭子我雖然比不上你那老師,可是眼光也還是挺高的,隨隨便便找一幅畫,可是糊弄不了我的。”

  此時方揚已經走到了方老爺子面前,他笑嘻嘻地說道:

  “老爺子,那都依你好了,只要你看了畫之后不滿意,我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可以,不過再加一條:這幅畫得留下!”方老爺子眼中閃過了一絲戲謔說道。

  方揚愣了一下,不過最多也就半秒鐘的樣子,然后就立刻點頭說道:

  “沒問題!”

  “喲呵!你還真是信心十足嘛!”方老爺子露出了一絲詫異的目光說道。

  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方揚拿出的畫好亦或是不好,也不管方老爺子喜歡還是不喜歡,只要到時候他看了之后嘴巴一歪,說一句“這畫還入不了我的法眼”,那方揚不但得馬上灰溜溜離開,而且這幅畫也要留下來的。

  可以說,方揚的去留完全憑老爺子的一張嘴。

  這種情況下方揚都敢答應,那得是有多足的信心啊!

  方揚只是淡淡一笑,將那長條紙盒雙手捧著輕輕地放在方老爺子身側的茶幾上,然后說道:

  “老爺子,請吧!”

  方揚當然有信心了,他幾乎是有十足的把握,能讓方老爺子在看到這幅畫之后,連昧著良心說不喜歡都做不到。

  因為這幅畫如果公開出來,絕對會在整個華夏書畫界引起一場大地震。

  這是玄陽子留下來的為數不多的幾幅書畫之一,而方揚今天帶來的這幅觀音圖,最早的時候連方揚都認為是后人臨摹的,因為這幅觀音圖,落款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竟然是唐代的“畫圣”吳道子。

  不是方揚的鑒賞水平太差,而是學界已經有了論斷,吳道子的畫作早已絕跡,世間流傳的盡是臨摹之作。如果這幅畫是真跡,那就是填補學術空白的一副作品。

  方揚前世就是從白巖大師,重生后又得以拜入白巖大師門下,向他學習書畫以及文物鑒賞,方揚本就聰明絕頂,兩世所學雖然駁雜,但在書畫鑒賞這一塊,他的水平已經是相當高了的。

  在得到這幾幅書畫作品之后,方揚也時常拿出來觀看揣摩,尤其是這幅觀音圖,方揚是越看越覺得有味道,他也曾見過白巖大師收藏的幾幅清代畫家臨摹的吳道子作品,可是隱隱感覺自己手中的這幅觀音圖似乎更有那種靈動的立體感…

  于是方揚就去翻閱各種典籍,相互印證之下愈發感覺自己的這幅觀音圖似乎就是真跡。

  本來方揚是想要將這幅圖帶到京城來,給白巖大師親自鑒定一番的。因為這幅畫即便不是真跡,那藝術價值也是相當的高,他相信白巖大師見到之后一定會十分高興的。

  而若這幅畫是真跡的話,那就更應該讓白巖大師第一個見到它了,否則以后若是被白巖大師知曉之后,難免會有一頓埋怨。

  方揚知道自己那個老師可是愛畫如命的。

  然而一次偶然的機會,使得方揚不需要經過白巖大師鑒定,就基本確認這是一幅吳道子真跡了。

  那還是一兩個月前,方揚有一次無聊就將儲物戒指內玄陽子的一些手札拿出來翻閱,結果無心插柳柳成蔭,他竟然在一本手札內讀到了關于這幅畫的記錄。

  在上面玄陽子介紹了這幅畫的來歷,竟然是在清康熙三十八年,前朝皇族被集體誅殺的時候,玄陽子隨手救了一名朱氏皇族,后來那皇族子弟隱姓埋名過起了普通人的生活。

  而這幅畫,包括其他幾副書畫作品,就是那皇族子弟為了感謝玄陽子的救命之恩,一定要送給他的,據那名皇族子弟所說,這幅觀音圖就是他祖上流傳下來的傳家寶,說是吳道子的真跡。

  玄陽子對書畫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喜好,對方非要送,他也就勉強收下來了,收了之后他就直接丟在儲物袋里,好多年都沒有動過。不過這件事情他卻作為一個逸聞趣事給記錄了下來。

  方揚讀到這一段的時候,幾乎一下子跳了起來。

  有了這段考證,再加上他自己專業上的鑒定,這幅畫作幾乎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可能性,為吳道子真跡了!

  后來方揚本來想要和老師白巖大師一起分享這個喜悅的至于公布出去,引起書畫界震動,方揚卻是沒有這方面打算的。

  那樣肯定會有各種求購、借畫之類事情,他會不堪其擾的。

  然而他好幾次回京都是來去匆匆,再加上這件事情也沒有什么時間節點,非要在什么時候完成,所以也就拖了下來。

  這次為了方旭的事情回京,方揚也是靈機一動,就把這幅畫當做敲門磚了。

  這邊老爺子已經打開了長條紙盒,將那個卷軸拿了出來。

  還沒打開畫卷,只是看了那軸頭,老爺子就已經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神色這一看就是老物件了,不論是用料還是做工,都不是今天那種批量生產的貨色可以相提并論的。

  老爺子打開紅線,慢慢地展開卷軸。

  方揚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幫忙拉著那卷頭這是一幅立姿觀音圖,一共86公分高,老爺子一個人拿在手中會很吃力,而且就無法好好的品鑒了。

  兩人合力慢慢展開那卷軸,最后就成了方揚高高舉著卷軸,而老爺子則把目光落在了這幅觀音圖上。

  幾乎是看到這幅畫的第一眼,老爺子的目光就忍不住一凝,然后馬上從上衣口袋里掏出老花鏡來戴上,把目光落在了那落款上。

  “吳道子?”老爺子自言自語道,“這是哪位大家的臨摹版本呢?以前怎么從來沒有見過?”

  老爺子雖然出身貧寒,可是卻是一直堅持學習,尤其在書畫方面的造詣,連許多書畫家都對他豎起了大拇指。老人家的畫風大氣磅礴中又透著一股肅殺,金戈鐵馬的將軍氣勢盡顯無疑,這點連白巖大師都自愧不如。

  沒有經歷過鐵血搏殺、尸山血海的人,是無論如何也畫不出那樣的精氣神來的。

  他在擔任領導職務的時候,從來沒有利用職務便利,為自己謀取過私利,唯有一次在抄某個地主的家之后,繳獲了許多珍貴的字畫,老爺子當時給自己開了一次后門,將這些字畫都給借回了家。

  當然,他還真是僅僅只是借而已,在廢寢忘食地研究了幾個月之后,他又原封不動地交還給了組織,后來這些字畫不少都被幾大國家級博物館珍藏了起來。

  這件事情可見老爺子的風骨,同時他對書畫的喜愛也是可見一斑。

  可以說,老爺子的書畫鑒賞水平也是相當高的。

  今天方揚帶來的這幅觀音圖,他第一眼看過去,就已經感覺到了不一般。不過看到吳道子的落款之后,老爺子的第一反應依然是試圖判斷一下到底是哪位畫家臨摹的。

  因為吳道子畫作絕跡的事情,在學界已經形成共識了。

  老爺子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擺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會是一幅吳道子真跡。

  方揚看到老爺子果然忘記了要為難自己,一下子就沉浸在了畫作當中去,也不禁是暗暗好笑。

  他也不說破,只是靜靜地舉著這幅卷軸,任由方老爺子去品鑒。

  老爺子甚至還掏出了一雙白手套戴上,然后拿著放大鏡一寸一寸地觀察那幅觀音圖,神情也變得十分火熱,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筆跡磊落,勢狀雄峻,極其生動而且富有立體感。這觀音面相慈善端莊飽滿,線條相當流暢,這是典型的吳道子風格啊!吳帶當風、吳帶當風…畫圣的作品如果能留存下來,最多也就是這個樣子吧…”

  老爺子是越看越著迷,渾然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而方揚也不著急,就這么靜靜地舉著畫卷,換成一般人的話,手早就酸得受不了了,而方揚自然不會有這方面的困擾,他就算舉個一整天也不會感覺到累的。

  方洪也十分安靜地站在一旁,謹守管家的本分,一言不發,隨時聽候方老爺子的指示。

  老爺子足足看了有二十多分鐘,才戀戀不舍地抬起頭來。

  這時,方揚從畫卷后面鉆出頭來,笑瞇瞇地問道:

  “老爺子,這幅畫入得了您的法眼嗎?”

  方老爺子先是楞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絲苦笑他已經渾然忘記了自己剛才暗暗下定決心要讓方揚吃癟的事情了。

  老爺子倒也磊落,他點了點頭說道:

  “還不錯!算你小子過關!”

  其實豈止是還不錯啊!他現在恨不得把這幅畫收到書房中,然后夜夜研究呢!可是他看到方揚眼中那一絲得色,心里就氣不打一處來,偏偏他還不能不承認這幅畫打動了自己,所以就給了這么一個中庸的評價。

  不過方揚卻不在乎這個,只要老爺子沒有直接趕走自己,那就是勝利了。

  方老爺子又忍不住看了那幅畫一眼,然后說道:

  “方洪,你去找個架子來,把這幅畫先掛起來…”

  “是,老爺!”方洪微微躬身,然后退了下去。

  很快他就找了一個小木架子,上面還有一個個的小孔,看樣子是專門用來掛東西的,還可以利用這些小孔來調節高度。

  方洪目測了一下畫卷的高度,將手中的小圓木條插進了小孔里,然后說道:

  “小方,把畫掛起來吧!你舉了半天也累壞了…”

  其實剛才方洪看到方揚一舉就是二三十分鐘,他就想上來幫忙方揚舉畫卷了,不過他又拿捏不準是不是老爺子要故意讓方揚吃吃苦頭,畢竟方喬和方揚的事情,老爺子也沒有瞞著方洪,他是知道老爺子對方揚印象不太好的。

  所以思前想后,方洪還是謹守本分,沒有輕舉妄動。

  現在老爺子主動說找個架子掛起來,方洪也是忙不迭地就去張羅。

  “謝謝你洪伯!”方揚微笑著說道。

  然后將那幅畫掛了起來,神態依然十分輕松,完全沒有舉著一幅畫將近半個小時說應該有的疲憊。

  方老爺子是知道方揚“底細”的,倒也不會像方洪那般詫異,他戴著老花鏡走到架子前,又仔細地看了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問道:

  “方揚,我看這也應該是個老物件了,你告訴我,這幅畫究竟是哪位大家臨摹的?”

  方揚笑嘻嘻地反問道:

  “方老,您覺得呢?您感覺這像是誰的作品?”

  方老爺子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說道:

  “別提了,我越看越像是畫圣本人的真跡…所以我才對這位大家很敢興趣的。能將畫圣作品臨摹到這種地步,我想肯定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你就快帶兒告訴我吧!”

  方揚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

  “老爺子,其實您的直覺是正確的,這幅畫,的確就是畫圣吳道子的真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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